《[文豪野犬]糟，我和黑粉结婚了！》瑛玊

5、决裂

　　翌日清晨，中原中也醒来时发现身边人已经不见，偌大的床榻上只他一人，房间里只有他存在过的痕迹，如若不是背上火辣辣的痛感，肩头的牙印还清晰可见，他可能真的以为，昨晚的一切是一场不切实际的梦境。
　　他混乱不堪，只有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穿了过来，打在被子上，给这昏暗的室内增添唯一的暖色。但阳光达到的位置极其不恰当——不，不如说太恰好了，那里刚好有一块污痕，点燃他脸上的火。
　　他的脸又烧起来了，昨晚的一切太过于荒诞，不真实到好像还在做梦，他好像还没醒过来，只是一场梦而已……
　　他慌乱地拿起扔在浴室地上的西装，西装也已经面目不堪，完全没办法再穿出去。
　　它不仅经历了水的浸泡，还因为昨晚的荒唐事而粘上了他们的□□和内分泌出的奇怪液体。
　　中原中也:……
　　抬头看去，脸上的涂痕特别清晰——右眼一个黑色记号笔画的圈，左脸颊上一只似乎是软体动物的东西，嘴巴上的小胡子……
　　他没力气生气了，费劲洗掉了脸上的东西，怎么说呢？该感谢太宰治没用洗都洗不掉的油性笔吗？

　　现在，如何走出房间成了他目前面临的一大难题，这西装肯定是不能够再穿了，先不说穿这衣服会收获多少回头率，要是他是个普通人只经历一时半会儿的注目礼也就罢了，可他是个明星，这么做只会让他上热搜被人耻笑指责说人品，然后以后都会拿出这件事攻击人的，攻击的还不止是中原中也自己，还有他的粉丝。
　　他明白粉丝的喜欢不是用来践踏的，平时唯唯诺诺不敢说话的小女生可以为了他进入混乱的口水战中维护他的权益，平日里抠抠搜搜不想为自己花钱可以为了他买价格昂贵的商品和海报，他不该还让她们失望——
　　更何况这事确实丢人。
　　他给经纪人打了电话，让他来帮忙送衣服。

　　经纪人是尾崎红叶拍给他的比较信任的人，不会说出去任何事情，做事也很靠谱，是一位非常好的前辈，除了嗓门有些大外没有任何不妥。
　　经纪人名叫福田良介，这事他也拜托不了别人，毕竟事情确实没办法告诉任何人，而福田良介是他唯一能够信任的人……之一，至少在这种情况下可信又能够求助。只是中原中也忘记了他的大嗓门。
　　在为自家经纪人打开门的一瞬间，他的经纪人瞪大眼睛，简直是难以置信，他呆愣在门口张大嘴巴，颤抖着手指向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此时是真正的□□，肯定不能让他敞着门站着看他，他一把把人拉进来关上房门抢过袋子穿衣服。
　　“不是……等等……你到底干了什么啊？！”
　　中原中也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想着把衣服兜好，其他的之后再说。
　　经纪人像是被唤回了魂，终于发动了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嗓门直冲云霄:“中也！我以为你是个好孩子呢！你怎么干糊涂事了，啊？森先生只说让你过来参加派对应付一下那些老家伙吧？没让你卖身吧？哪个姑娘啊？你都不知道人家底细就和她睡了这事要是传出去你事业就毁了吧？！！你是不想要前途了吗脑子被门挤了吗……”
　　福田良介喋喋不休间，中也终于穿好了衣服，这衣服穿起来比较简便，中原中也没多费功夫，结束后他终于喊了停，说道:“没连累姑娘，是个男人。”说完这句话他就低头看手机了。
　　在经纪人来之前他已经看过无数遍他和太宰的消息了，他没发过来新的消息，消息还停留在他催太宰来商会的消息和太宰给他打的电话上，没有新的内容。
　　他反反复复点进聊天框，删删改改的，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发出去，又退出软件，点开搜索引擎:男人和男人睡了怎么办？

　　经纪人听到那句话时又没声了，他今天受到的冲击可能有点大，在“自家艺人脏了以后前途可能没了”到“自家艺人居然是个同性恋？！”的转变，一层赛一层震惊，他见中原中也平静地扔出了个炸弹自顾自开始玩手机就气不打一出来。
　　他就说经纪人不好当，因为艺人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他们还一点害怕和愧疚心都没有，就指望着他们这种牛马来清理残局。
　　他走上前去将中原中也的手机抽出，还想骂他什么，结果看到中原中也惊慌失措的眼神，说不出话了——原来还是知道害怕的嘛。
　　他把中原中也手机还了回去，坐在他旁边拍了拍他肩膀，能明显感觉到中原中也抖了抖，叹了口气道:“也不是多大的事，别紧张，对面是个男人说不定事情更好办呢？不用担心怀孕什么的烦恼……除了对方可能会讨厌你之外应该……也没什么了吧？他也不会来纠缠你跟你要名分……”
　　中原中也捂着脸没说话，心知他肯定不能说“拍肩膀这个动作让我想起了昨天晚上热情的太宰治搂着他的肩膀”这种话，一定会被骂的。这位经纪人好不容易走了回温情路线，绝对不能用糟蹋了，于是他棒槌般不怕死地开口:“我们已经结婚了。”
　　所以不怕他来跟自己要名分，对方最应该做的应该是尽快离婚才对。
　　经纪人拍他肩膀的手停了下来，又不说话了。
　　经纪人进来短短几分钟世界观被重复刷新了无数次都快麻木了，他抹了抹脸，挑了几个重点问道:“你居然结婚了？还是和一个男人？！你居然没告诉我？！！”

　　昨晚的事一直占据着中原中也的大脑，他满脑子“怎么办”，回过神来时才发现不小心把秘密抖落了出来。
　　没错，他和太宰治的婚姻是个秘密，估计知道的人不超过一个手手指头的数量，包括他和太宰治在内，知道这件事的人大概就那两位老板——森先生和福泽社长。
　　现在因为心慌意乱他不小心给捅出去了，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他看着经纪人，不知该说什么，说森先生的阴谋诡计吗？还是说这次的契约婚姻莫名其妙他甚至和太宰治不太熟？他不知道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只感到一阵悲哀——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婚姻都被困住了。
　　他扭过头，看着这满地的狼藉，品出些委屈的滋味。
　　可他不知道在委屈些什么。
　　“……和他并不熟，以后再说吧，得跟森先生复命了，我先回去了。”
　　“哎！中也！”
　　中原中也自己都理不清这一地狼藉，该怎么去叙述呢？
　　经纪人让人清理了屋子，还托关系不让说出去，退了房。
　　他来的时候开了车，一个人，回去的时候却成了两个人，一向大嗓门的经纪人喋喋不休，今天一如反常的安静，可能嘴里吃了糖吧？

　　中原中也和经纪人福田良介并排站在森鸥外办公室面前，两个人都有些忐忑。
　　“所以你是说，你个太宰睡了？”
　　福田良介云里雾里地看着两人。
　　中原中也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福田良介却发现中原中也的耳朵红红的——他难堪害羞时都是这样的。
　　半晌，中原中也才点了点头，那点动静微不可查，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森鸥外“哇——”了一声表示了震惊，而后又表示道:“我以为你们早就上过床了呢，原来居然才开始啊……”他一手捂着头，满满都是失望。
　　中原中也:……
　　福田良介:……
　　福田良介:？
　　这事老板居然知道？还有，太宰治是谁？！
　　“才没有！”中原中也炸毛。
　　“哎，还以为你们早就修成正果了呢，毕竟中也你也不像是会憋着喜欢不说的人。”
　　中原中也:……
　　“不是，BOSS，您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喜欢太宰治？”
　　事实上，他们相处得很糟糕，他每日时间没个定数，太宰治不知道什么原因白天不出面晚上在家开着电脑当夜猫子。
　　森鸥外睁开笑眯眯的眼睛看了看中也，半天过去了，他终于看出了什么，点了点头，嘴里念叨着:“哦，你还不知道啊……太宰那家伙藏的挺深嘛……”
　　中原中也狐疑间，就听森鸥外又道:“这事没问题，不会有人爆出去的，爆出去了也没什么……我也不会责怪，而且，中也君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吧？”
　　确实是，中原中也看了看旁边的经纪人，他要跟经纪人坦白这个事情，还要想办法扭正他和太宰治的关系。
　　想到太宰治会有什么反应，他一点也笑不出来。

　　森鸥外跟经纪人讲了他们的契约婚姻关系，很容易地让露出经纪人的惊讶表情。
　　中原中也无地自容。
　　当初为什么会同意这段契约婚姻呢？
　　他的思绪飞跃起来，回到那段时间。

　　他本来是个酒吧里不出名的乐队主唱，只是在台上卖力地演唱歌曲，那时他们的乐队的名字还叫「羊」组织，大家都是羊群。
　　说不出名也不对，因为「羊」组织在这个酒吧里很受欢迎，有不少人慕名而来看他们表演。
　　后来他被太宰治外看上，去□□娱乐公司营业。
　　森鸥外是一位将利益贯彻到最大化的老板，他只看到了中原中也的利益，没看到其他人的。他不同意中原中也将「羊」的所有成员带来，中也的梦想啊，是能和伙伴一起登台表演。可这两个条件天生犯冲，他有才华那些人没有，他有颜值那些人没有……
　　他做不出选择，做不了选择，他所做的只有延长做决定的时间……
　　可这不是办法，最终抉择总有到来的那一天。
　　某一天太宰治找到酒吧，跟中原中也说明来意，还非得挑所有人都在的场合，谈话技术之高超让人望尘莫及。
　　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太宰治却能看出他们乐队的具体构成，精确指出「羊」的其他人都是靠着中原中也发展了起来，有了名气，这个组织完全有价值的只有中也而已。
　　所有人都看着太宰治，中原中也但现在都还记得太宰治当时微笑着眯着眼睛侃侃而谈的样子，像极了森鸥外算计别人的样子……
　　只是森鸥外算计人没那么绝，没把人逼到绝路，太宰治好像是成心要看人不开心似的。
　　“要么你放弃「羊」跟我走，要么你等下一个星探来挖你，反正对我来说都一样，我只是来完成任务的。”
　　这很难办，如果真的有星探看到了他们，他们不会在这个酒吧唱了三年有余，中原中也明显沉默了。
　　所有人都看着中也，中原中也没有说话，他沉默着，只是在犹豫，可所有人都默认了他的回答，加上太宰之前的嘲讽，“吸血虫”的比喻……
　　“中也，你就是这样对朋友的？！你都没跟我们商量过！”
　　其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商量的结果也差不多。
　　中原中也就这样“被迫”加入了□□娱乐公司。
　　而他们也不欢而散。
　　之后其实还可以再联系的，但那群人来跟他要钱。
　　倒不是不给，只能说当时的中原中也还没有那个财力，而刚加入公司的他都在学习阶段都在花销并没有赚什么钱，他说了并没有被重视反而被扣上了见利忘义的骂名。
　　最后是太宰治出面制止的，虽然他只是在给钱的地方单独反威胁了他们，中原中也听电话听了全程。
　　可他还是有种落寞感，以前的梦想，好像飞走一半……

　　“中也，我说你都被我挖来了！就应该在我手下做事才对啊！你就应该给我提鞋，我想吃荞麦面的时候给我做荞麦面！……”
　　这段的争吵其实记不清了，他归属到了尾崎红叶手下，太宰治对他很不满，明明一开始是他将中原中也从人群中找到的就应该当他的狗啊！
　　中原中也很不满，他当时就对跳槽方式很不满，这段言语让他更是不满，直接当着BOSS和尾崎红叶大吵一架。
　　中原中也其实并不是很信服□□娱乐公司，毕竟挖他过来的方式都如此诡诈。
　　在他听到森鸥外的话，他听他说:要守护诸多人的梦想这句话时，有种莫名的讽刺，毕竟他都不同意「羊」加入这里。
　　“守护梦想的方式不是如此简单的，中也。在这里能过得好全凭本事，没本事的人的下场会到哪里你都不清楚，不过，如果能够让人好好地活下去，还有所期冀地活着，怎么说都是活着的一种。”
　　“我要做的是在我手下的人能够很好地追逐梦想，给以最高程度的自由，至于其他全凭自己的本事，若一开始就会被刷下去而感受落差与苦难，那我不如直接作为他们的第一个苦难。”
　　他当时没理解森鸥外的意思，只觉得他说得浅显易懂却又很深奥，直到混迹娱乐圈多年之后他才理解了那段话的含义。
　　没有才华没有报复只想火爆赚钱的人走向邪恶的深渊，空有才华报复无法施展走向死亡的深渊……
　　他的朋友们只要活的好好的就够了……
　　不用见证这里的光鲜亮丽实际有多么肮脏，不用看待割裂，连小恶也能一笑而过被外人职责。
　　他彻底信服了森鸥外，在他加入刚给第三年，太宰治宣布退出□□娱乐公司的前一个月，森鸥外让他们签订了婚约合同。
　　他们两个三年间都没见过几次面，却突然要他们结婚……
　　森鸥外帮了中原中也很多忙，最主要的是，帮他找到了哥哥，虽然他哥哥现在不记得他……但是只要他记得对方就够了。
　　中原中也一为了还人情，二为了表忠心，就签了字。
　　太宰治，不知道为什么，也签了字。
　　这个婚约就这么成了，结婚证是去国外办理的。
　　他们并没有举行婚礼，毕竟中也是公众人物，而这婚姻也并没有幸福与爱情的加持，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一个月后，太宰治辞职，两年后他到了对家武侦文创社。

　　他听完森鸥外三言两语讲完了他们的婚姻，省去了重要部分，才从恍惚中回神。
　　那七年时光转瞬即逝，他和「羊」的关系现在也没有好，甚至他已经不知道他们的去向，只知道他们过得不错——太宰治当初有安排好这些。
　　他无视了助理的眼神攻击向森鸥外示意要去处理他和太宰的关系——刚刚那一点举动足以森鸥外看出两人的关系并不怎么样。
　　森鸥外点头同意，他便转身出了门。
　　他叹了口气——或许当时同意结婚并不是好主意。
　　结婚是幸福的一个具体象征，那是将两个人捆在一块的象征，在中也眼里，那是女孩子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盛大而又隆重，而不是像他们这样，儿戏般签了字，却还形同陌路。
　　经纪人福田良介跟了出来。问他话。
　　“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跟我说，你……”
　　“这事不能说，这个婚我们必须得结，说了只会让你反感苦难，何苦呢？而且这么多年我也确实没受过什么束缚。”
　　对，森鸥外说的自由不是骗人的，他做到了，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件“逼迫”的事是结婚，而中原中也是自愿同意了的——
　　——虽然结婚对象不是他满意的人。
　　“为了以后不尴尬，我得去找太宰治……”
　　他拍了拍经纪人的肩膀，走向楼梯口。
　　“说来说去，太宰治到底是谁啊——”
　　经纪人是后四年新来的，不了解也正常。
　　中原中也停住脚步，堪堪停在楼梯口，在电梯门要合上的瞬间，他伸出一只手插入电梯门内侧，电梯门打开，他跨步进去，在要合上的瞬间，他回头笑道:“是我的合法妻子。”
　　门应声而关。
　　中原中也红着脸蹲下将头埋在臂弯里，这么多年。他才终于想起，他对太宰治一点也不了解，而周围知道太宰治的人，好像都走得差不多了——
　　——他们厌倦了娱乐圈的风风雨雨，赚够了足够一辈子吃喝的钱退出了娱乐圈。
　　坚持下来的只有他和芥川龙之介。
　　所以，太宰治是谁啊？什么职业？和谁关系好？喜欢什么事情？
　　他统统都不知道。

　　tbc.

　　PS:探索欲是爱情的开始（？）
　　不用怀疑，福田良介是原创人物h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