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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慕兰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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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业国的战争才打了不到一个月,这次带兵的统帅是业国的太子明湛。这个人我曾经见过,还是在三年前我登基初年的婚宴之上。那时候的我还比较年少,心中满满的装着的都是与若霞成亲的喜悦。若霞是弥亲王的掌上明珠,弥亲王进宫替太后祝寿那年,我在御花园毫无目的地乱逛,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我最喜欢的慕兰花圃,那是我的母后生前最喜欢的花,清雅幽香,在夜色中会有若隐若现的银光闪烁,据说像是爱人的眼泪,呵呵。这种花在民间很常见,慕兰只是皇室的叫法,那是我父王,第8代焉王献给他妃子的礼物,因为我的母后的乳名叫弗兰。
许是因为微醺的长生酒,许是因为此刻寂寥的心情,隐隐绰绰间,我仿佛看到了母后正在花间扶叶微笑。我不禁有点高兴,走到那个专心嗅花的女孩身后:
“你喜欢这花吗?”
那个女孩转过头来,皠然一笑:"我最喜欢繁星笑了,我们定南王府那儿漫山遍野开的都是这玩意,可好看了!”
我被她的笑容乱了心神,过了一阵子才发现她叫这花繁星笑,莫非这就是民间的叫法?想到这里我又问她:
“你可知这花还有一个名字是什么吗?”
她睁大迷惘的秋水剪瞳:“这我可不知了;”
我笑着告诉她:“在这里,我们都叫它慕兰。”
“慕兰?这名字真好听!我喜欢这名字!”
那时候的若霞就是这么简单单纯的小女孩,15岁的我也成熟不到哪里去,那个夜晚我们就在这慕兰花丛中静静地聊了很久。那些场景是如此地刻在我心里,甚至,现在回想起来的时候,还是能闻到慕兰花那清幽醉人的香味。
其实,老实说,作为一个君主,我并不能算一个昏君。至少,我做了很多年的太子,也曾认真的了解过我的国家。我们焉国,一直就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小国。一旦打起仗来,羸弱的人民却也未必不勇敢,可是勇敢又有何用,最终还是逃不了那个实力决定的宿命,这也是我一直消极抗业的主要原因。
可是,消极懦弱了这么多年,死到临头,我却突然有了股抵死顽抗的欲望,我不知道这对百姓是不是公平,难道兵不血刃任人蹂躏就是对焉国子民的爱?或许,爱不爱的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只是觉得焉国死去了很久了,它需要点血性与凄厉的浇灌。
后来的一切证明了我的担心是多余的,百姓其实比我这个王更像个人,一个肩负重担保家卫国的人。当我在早朝宣布焉国必须与业国在凌扬江进行最后的生死决战的时候,我看到了底下浑浑噩噩的臣工们突然振奋的眼神。这,或许就是死亡来临前的欢愉吧!在焉国的大部分臣民看来,他们只是没有认真的投入到战场上去才导致战役的节节败退,现在他们的王苏醒了,这一仗绝对可以把业国驱逐出境,永不敢再犯。
可是,谁又能知道焉王的心中,却是明知道了结局,拿数万人的性命为他在腐朽前做了最后一次浴血歌舞。
我是说过国无将才,可是并不意味着国无将领。看着御座前三位美少年将军因激动而显得粉红的脸庞和嘴唇,我笑了,夹着一丝欣慰与讥讽。他们的父辈,早已惨死于两年前的谋逆朋党案之下。要说起这个焉国开国以来最大的谋逆案,那真是···它不光是很多逆贼的噩梦,更是我这个王有生以来最难忘的噩梦,难忘到我一直怀疑自己至今仍未醒来。那一年的春天,慕兰花初放的季节,焉国死了很多人,太后甚至几乎杀光了焉国的将军,包括,焉国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