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指红尘一场梦》安夜儿

5、第一章 （三）

　　篱笆围成的小院里晒着各种草药，远远便能闻到药草味，混着这北郊的清新百草，令人神清气爽。步入草堂，一个布衣女子背着阳光铺晒着草药，夜儿唤了声“姐姐，这里是百草堂么？”
　　那女子转过头，笑着应道“正是”，手中仍摆弄着草药，“三位是求医还是来这北郊散散步呢？”
　　布衣女子生得清秀，正如这北郊的空气里混着的百草香，自然而清新，那一身布衣也朴素得很。
　　“姐姐认识医圣雪姑娘么？我们来找她看病哦，”安夜儿匆匆表明了来意，一旁的枫无恨也应和着点了下头。女子看了看枫无恨，“你是枫家少爷吧？一位医师已来拜访过，在下便是司空雪，你们可以在这小住几日，那断肠草的毒应该能清净了。”不知怎的，司空雪看枫无恨的眼光有些格外的冷淡。
　　司空雪笑了笑又回身晒起草药，夜儿却张大嘴巴“啊，啊...你是医圣雪姑娘？怎么这么年轻，不像医圣丫...”欲言又止，纠结了好一阵，而司空雪的嘴角笑意更浓，“医圣不敢当，解那些毒还行罢了”，司空雪放下手中已整理好的一篮草药，走过来挽住夜儿的胳膊，“小丫头，进去坐吧，大家进去喝杯茶”。
　　“咦，那位名医去哪了？”
　　“他回去跟枫城主转告一声，你们在这解毒，需小住几日。”
　　“咦，雪姐姐，医圣都长这么年轻么？”
　　“这个啊，也许...也许是吧。”
　　“咦……”
　　枫无恨跟在后头走进屋子，听着一席话，眉又忍不住皱了皱，皇甫清一脸的无奈，微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茶约半盏，院外有人至。
　　“小妹，我和老翁钓到不少鱼，快出来看看，”看样子是司空雪的哥哥司空昊回来了，司空雪起身对屋子里的三人客气了一句“三位继续喝茶，我出去瞧瞧”，夜儿乐呵呵地点了点头。
　　司空雪走近司空昊，低声说了几句，司空昊面色渐沉，司空雪却笑了笑，轻拍了一下哥哥的肩膀，转身回屋时又突然顿住，“哥，他们是我的客人，他是我的病人。”这才进屋去了。老翁在旁一言不发，看着他们长大，他们的一言一行他又怎么会不知晓呢，却又不知如何说、如何做，才是对这两个孩子好，拍了拍司空昊的肩膀，拎着一箩筐的鱼进了侧屋，司空昊愣了会，也一同进了侧屋。

　　转眼夕阳西下，晚饭吃完，大家唠叨了几句便各自回房了，望着西天那一抹云彩，枫无恨拉着安夜儿往后山散步。
　　夕阳的余辉洒在北郊的小道上，四周的虫鸣夹着暖暖的晚风，吹入耳中。小道上两人十指相扣，踱步在这美丽的黄昏，漫漫芳草摇曳着暖风中的幸福，风中呢喃，谁都听见了关于永恒的祝福。
　　枫无恨忽地转过身，“今夜我们去后山顶待明日日出怎样？”
　　“唔，今天好像是十五月圆夜……唔，那好吧，”夜儿朝枫无恨一笑，挽着他的左臂又向前走去。风如此柔和，都不愿将那丝丝寒意侵入。
　　天色渐渐地暗了，天空拉上了暗蓝色的黑幕，云彩依旧在西边天际飘忽，暗蓝色愈来愈深，将天地都笼罩其中，直至第一颗星星发出光芒，静谧的夜色里，星空璀璨，枫无恨和安夜儿坐在后山顶的草坪上，百草香馥郁，夜儿靠在枫无恨的怀中，仰头看着夜空里闪烁的星星，用手指指着那颗最亮的星星，轻声道“也许那是师傅看着我呢，”无恨揉了揉夜儿柔软的长发，默不作声，一双眼眸似黑夜般美丽，静静凝望着怀中的人儿，嘴角又不由自主地微扬，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夜儿一愣，翻了个身不理枫无恨，又静静地望向星空。
　　月色微寒，今夜的月光格外皎洁，一簇云朵掠过月亮，随后月亮又从云朵中溜出，安夜儿躺着枫无恨的怀中，身体开始微颤，无恨感觉夜儿打了个颤，握了握夜儿的手，却是一阵冰凉，“怎么这么冰凉”，枫无恨立即抱紧了安夜儿，一时慌了神。
　　“月圆之夜，体内格外阴寒，以往月圆之夜，师傅必要叫我在火炎石上躺着，没想到如今仍是这般至阴至寒”，夜儿已泛白了嘴唇，无奈地对无恨说道。
　　“怎么不早些告诉我，现在我们马上下山，”枫无恨竟有些对自己生气，夜儿拉住枫无恨的手，“不了，现在山路难行，要不小心跌了那怎么办，我能撑住，不打紧。”夜儿双手拍了拍枫无恨的背脊，这个温度是十几年无言的火炎石所不能给予的，夜儿贪恋这满满的幸福，即便这至阴至寒的身体就这样沉睡下去。
　　枫无恨将青衣外袍披在夜儿不停颤抖的身上，在附近捡了一些柴火，在夜儿附近燃了个火堆好取取暖，转身紧抱住安夜儿，怕她的生命就这样在月圆之夜匆匆逝去。夜儿苍白的脸色被火光映得有些血色了，一点点寒意在被缓缓驱逐，多亏这天气算是暖和，夜儿困意来袭，靠着枫无恨的肩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进入梦乡。
　　火堆孳孳响着，火光将那双深邃的眼眸映得越发好看，只是这瞳孔深处，隐藏着多大的恐惧，若夜儿真离开了他，他的世界将如何继续？不由得手臂又紧了紧。
　　待夜儿醒来，天色已经微亮，东方淡淡红色的光芒在云海中若隐若现，黎明之光在蠢蠢欲动，似欲唤醒熟睡的人们。夜儿侧过脸，枫无恨轻合着眼眸，微微蹙着眉，好看的侧影仿若清晨清冷的霜，披着温暖的朝霞，许是感觉怀中的人儿醒来，他也缓缓睁开眼，眼神迷离若繁花，“夜儿，还感觉不舒服么？”“没事了。”他紧紧拥住了她，这拥抱是炙热的光，那十数载不化的冰凉，也将被融化。
　　他们看着冉冉上升的朝阳，幸福的笑着，那笑声遗落在百草芳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