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的最后一瓣（电视剧《黑玫瑰》同人）》牛奶路

35、第三十四章

　　随着战事越来越深入，战争孤儿也越来越多。以彼得医生为首的一群留在上海的外国人，以教会的名义开办了孤儿院，专门收养那些在战争中失去家园的孩子。
　　紫菡她们决定，先把那些救回来的孩子藏在这孤儿院里，再由孤儿院想办法联络这些孩子的双亲。
　　再一次见到穆阳，就是在我和宗山去教会医院商议解救那些被掳走的男孩子的具体措施的时候。
　　穆阳依旧是那么帅气，那么意气风发。那次的中毒事件丝毫没有给她留下任何影响，她依旧是那个凛冽的战士，那支会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黑玫瑰。
　　我易了容，穆阳她们没有认出我来。
　　我现在的身份是宗山由美，宗山佑也的妹妹，一个还算有正义感的日本军医，仅此而已。
　　在穆阳她们的心里，小五虞诗已经牺牲了，就在刺杀李逸群的时候。
　　那天我没有说话，因为“宗山由美不太懂中文”。不过，这是宗山的解释。事实上的情况是，我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的声音，所以不敢说话。
　　我在怕什么呢？我也不知道。
　　明明和自己最思念的人近在咫尺，却不能坦诚相认，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折磨人。
　　穆阳，我多想冲过去抱住你，告诉你我就是小五，我就是你的小五。我多想告诉你我有多么多么地想你。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就变得日东月西了呢？

　　宗山终于以各种理由说动了熊井，把孩子们分批带到了铁道医院来。铁道医院里有密道，宗山就通过密道，把孩子们全部转交给紫菡她们，让她们带着孩子们前往孤儿院。
　　可是，孩子的数量太多，医院里又人多口杂，终究还是露了点风声。熊井开始怀疑宗山偷偷运走孩子，于是扣押着最后一批十个孩子，一定要亲眼看到宗山为其中的一个孩子做了手术才愿意交出他们。
　　在这十个孩子中，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缩在墙角的小道士。
　　“就他吧，”宗山忽然指着那个小道士说，“我现在为这个孩子做手术。”然后，他指了指我，“由美，你带其他的孩子走。”
　　“是。”我立刻点头，带着其他的九个孩子准备离开日军陆战医院。
　　这时，那小道士一看到熊井，吓了一大跳，直嚷嚷着：“太君，别杀我，别杀我，那火不是我放的，真的不是我放的。”
　　这回吓一跳的反倒是我了。这该怎么办呢？
　　“等等，”熊井忽然扬手阻止了我，“这孩子我可认识，玄云观的小道士怎么跑到这儿来啦？”
　　“熊井君，他可是‘大和未来’计划的实验者，负有重要的使命。你这么吓着他可不好。”宗山不冷不热地来了一句。
　　“好，那么请宗山君带他回去，让他忘记这段痛苦的记忆吧。”熊井冷笑了一声，“手术成功之后，带着其他所有动过手术的孩子来换剩下的九个孩子。”
　　“脑部的手术没有这么快，那些孩子恢复过来起码要三个月的时间。”宗山镇定地说着，“如果等那些孩子可以活动之后再来换剩下的孩子，怕是完不成铃木大人下的命令了。”
　　“很好，那就请宗山君带路，让我现在就去铁道医院的手术室看看吧！”熊井一阵冷笑。
　　“熊井君，请你不要太过分了！”宗山冷哼了一声，“铃木大人既然把这个任务交给我，那这些孩子就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归我保护。你若强行不把这些孩子交给我，耽误了‘大和未来’计划的执行，到时候上头怪罪下来，你我都不好担待。”说着，他抱起小道士就朝门外走去。
　　看来，熊井已经很是怀疑了，只是碍于宗山的身份而不敢贸然采取行动。
　　我知道，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宗山和我都已经很危险重重。接下来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把剩下的九个孩子也解救出来。

　　回到铁道医院，宗山一头钻进密室。
　　“先别想了，这孩子恐怕是该动动手术。”宗山看着我说。
　　“别杀我，我不要，我不要……”小道士语无伦次地叫唤着。
　　宗山趁着他不注意，一下给他注射了一剂麻醉针，小道士一头栽倒在地上。
　　“能治好他吗？”我心急地问宗山。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宗山答非所问地说，“有人曾经也给我注射了一剂什么药，然后给我做了手术。多么相似的情景啊，我也和他们一样，被消除了记忆然后成为了杀人的机器。”
　　“你记起什么来了？”我关心地问。
　　“我正在睡觉，忽然有人闯进我的屋子，强行带走了我。”宗山又开始痛苦地摇着头，看起来似乎头痛欲裂，“我是中国人，我很确定我是中国人……”
　　宗山忽然昏倒在地上。
　　“喂，喂，宗山，你没事吧？”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样子吓了一跳，“宗山，你醒醒，醒醒……”我连连摇着宗山，并试着把他平躺，然后掐他的虎口和人中。
　　“诗儿，是你吗？”宗山似乎在朦朦胧胧中叫着，“你告诉爸爸、妈妈……日本好可怕，我想回家……”
　　“好的，哥哥，”我看着他的样子，忽然也心痛了起来。我轻抚他的额头，“别怕，我们回家。”
　　宗山过了好久才醒过来，然后他说：“由美，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我好像梦到我的家了。”
　　“梦里有什么？”我问道。
　　“长江奔涌的情景，我和妹妹在江边高声喊叫。”宗山开心地说着，“白色的洋房，母亲坐在窗边读《圣经》，还有到处翻飞的书页……诗儿，诗儿，没错，我妹妹就是叫诗儿。”宗山转头看着我，“从我被掳走到现在，也是十二年了。”
　　我的心忽然猛地牵动了一下。
　　“哥哥，”我呆呆地望着宗山，“你就是我的哥哥，一定就是。”
　　“诗儿，”宗山笑着，“我终于找回了我的记忆。”

　　不过此时，我已经顾不得找回哥哥的喜悦了。
　　“那小道士怎么办？”我指着躺在地上的男孩子，“他能好起来吗？我想通过他，了解玄云观火灾的真相。”
　　“关于玄云观的火灾吗？”宗山说，“那根本就是熊井自己的阴谋。玄云观里藏了一些熊井不可告人的秘密，他要销毁罪证。”
　　“是那些宝物吗？”我问。
　　“不错，那些都是些要送到日本皇室去的东西，可熊井私自扣留了。”宗山笑笑，“那里面可不止这些，还有一些熊井私藏的枪支弹药。若是不毁掉，绝对是死罪。”
　　“那你为什么不去告发他？”我问宗山。
　　“那火就是在我发现真相的那个晚上烧起来的，”宗山苦笑一声，“而我，也差一点死在里面。”
　　“什么？那晚你在火灾现场？”我心中一惊。
　　“没错，不过我比较幸运，找到了密道，顺利逃生了。”
　　“那晚你没听到这孩子的叫声吗？”
　　“听到了。我以为他是熊井的人，没有理睬。”宗山撇撇嘴，“这孩子的确幸运，遇到了你。不过我还是消除他的这段记忆吧，这的确是太过痛苦的经历了。”
　　“那天救这孩子出来的，是穆阳。”我苦笑一声，眼睛酸涩。
　　“你很在乎穆阳？”宗山问。
　　“是的，我在乎她胜过任何人。”我眨眨眼，终于忍不住泛红了眼圈。“我在乎她到哪怕是全世界都死去，我也希望她活着。如果有人要用我的命去换她的命，我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我说出这些话，终于如释重负般地舒了口气。
　　“可你为什么选择离开她？”宗山不明白似地问。
　　“因为我不敢再和她在一起了。”我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我想不明白，我们曾经那么好，她为什么会忽然对我那么生疏？我除了离开她，我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让她更好过一些。”
　　我已经好久没有哭过了。
　　因为答应过穆阳会坚强，我一直一直都没有再掉过眼泪。可我的心里，真的好苦好苦，整颗心如发涩的莲子一般，直苦到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