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联盟之将歇》夏木苒苒

2、第一章 旧梦

　　卡修斯知道自己在做梦。在又一次看见眼前这个熟悉的风景时，他重重的拍了拍脑袋。意料之中的没有一丝手击头部的痛楚。

　　这个月第十五次了。

　　卡修斯叹了口气，他从不曾做过这种连续不断又反反复复的梦，像是那不务正业的造梦神的盛情邀请亦或是冰冷的警告，而被困在梦境里的人只好再次熟练地穿行于这个为他量身定制的梦境中。他看不清任何人的脸，也听不懂他们的语言---这倒不难解释，毕竟梦境里的东西既抽象又叫人难以记住，将大量的色块堆叠重组、模糊混杂；当它们到达了某个神灵认为的平衡点时，却可以清晰让你把重要的东西或者那些你不曾去过的地方给牢牢记住。

　　卡修斯的梦就是这样。

　　那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沙漠，此时梦境中的他身处一处高地，呼啸的风声掠过卡修斯长而柔软的耳朵，留下一句轻巧的旋律，那大概是一种及其古老的语言，这位年轻的战士并不理解其中的深意，于是他只好把注意力放在即将到来的铃铛声里---之前的经验告诉他，就快要来了。

　　卡修斯盘腿坐下，金铃之声如约而至，但即使听过很多遍，卡修斯也还是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高级精灵的直觉告诉他，那是一种危险的象征。没过多久，一群身穿红金斗篷的精灵路过他身边，卡修斯什么话也没说，一直目送着他们拖着一个巨大的棺材离开。这些精灵的样子太过于真实，或者说，自从坠入这片沙漠之后，卡修斯甚至感受不到这是梦境。起初他向那群精灵打了招呼，但那些精灵就像是灵魂一般穿过了他的身体，强烈的不安全感会像针一样捅进他的心口，求生的本能向他叫嚣，他几乎觉得自己要死了；然后他大汗淋漓地醒来，心脏也像是刚去绕着怀特星巡逻路线飞奔结束后那般猛烈地跳动。

　　卡修斯摇摇脑袋，先前的旋律依然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在梦境里听久了，他在工作时也难免会无意识哼唱出声。那时迪符特打量着他，温柔的老山神正等着卡修斯的说辞，而他却回避了这个话题，理智告诉他，那无非只是一场梦，而他不能为了这个梦去花费迪符特本就不多的精力，眼下最重要的是建设怀特星。

　　闹钟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卡修斯猛地坐起，四肢的支配权已经抢到手，但高强度的梦境体验让他连指尖都沾染上了无力感。他本要下床开始新一天的工作，走到门口右腿忽然毫无征兆地颤抖一下，一个踉跄向门的方向扑去，卡修斯下意识伸手去撑，房门却被忽然打开，他惊慌失措地停住，却一头栽进了毫无防备的凯尔萨斯怀里，把两个人都撞得人仰马翻。

　　“啊啊啊抱歉抱歉！！”卡修斯揉着耳朵立马站起来去搀扶凯尔萨斯。那只看起来很像卡修斯的精灵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友好地打量着他。“别紧张，我没事。”他弹了一下卡修斯的肩膀，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卡修斯，你好像很不好，”他顿了顿，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措辞，“也许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我完全可以帮你完成今天的执勤...呃...顺便....我想你应该和老师谈谈。”他干咳了一声，这让卡修斯大概能猜到是迪符特叫他来的，于是他轻快地眨了下眼睛，回应着这位好友。“好的，我想我会去的。那今天...的执勤....。”卡修斯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然后很自然地把手伸到脖子处挠了挠，他不是很习惯麻烦别人，即使是亲近如凯尔萨斯，他也还是会感觉到愧疚。

　　“当然，”凯尔萨斯见他一副乖巧模样决定逗逗他，于是他将右手放在心口，微微欠了欠身道“愿听差遣，我的王。”

　　卡修斯肉眼可见的红了耳根，他轻轻推了一下这位友人：“得了吧！”他瞥过头，尾巴抽动了一下，向门外走去，路过凯尔萨斯的时候还不忘拿肩膀报复性地撞他一下。

　　冬季的怀特总给人一种苍白无力的感觉，冰冷的积雪与怀特本就洁白的土表融合在一起，叫人分不出明暗来，两位高级精灵并不惧怕严寒，他们并肩走到炫彩山神庙前，卡修斯深深吸了一口气，即使他已不再是那个年幼的初级精灵卡茨，但每当看到这座壁立千仞的圣山时，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感叹。卡修斯屈膝跪下拨开冰冷的积雪，把手放在土地上，闭眼感受着怀特星地脉涌现出来的力量，炫彩山也回应着这位年轻的守护者，金色的力量显现出山神秘境的通道，凯尔萨斯看见他的尾巴尖勾了勾，示意自己跟上来。

　　怀特星最德高望重的老山神就住在秘境的深处，只是稍微靠近一些，就可以闻到清苦的茶汤和药草的味道。山神的房门虚掩着，算着时间预料到他的到来，卡修斯想要礼貌性地敲敲门，在门口犹豫不决地反复组织语言，想着怎么才能最简洁明了地说清又不至于太耽误时间，山神特有的厚重嗓音就传入他的耳朵。“进来吧。”他说。

　　凯尔萨斯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向山神告辞，他没有卡修斯那样的速度，所以不能耽误太多时间。迪符特默许了他的行为，向卡修斯的杯子里倒上一盏茶。

　　“老师....我...”

　　卡修斯低下头看着手里的茶，手指不停地摩擦杯壁，迪符特温柔地注视着他，“我年轻时也会收到宇宙为我带来的提示...”他顿了顿，“他们大多会以梦境的形式出现，”他看见卡修斯抬起头充满诧异的看着他，继续温和地鼓励道，“有时则通过巧合让那些重要的东西展现在你面前......我应该有教过你，”这位睿智的前辈抿了一口茶，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接受着某种传讯。“宇宙有祂自己的意识，并且只做祂认为对的事情。”迪符特将视线从卡修斯身上移开，飘到更遥远的地方，但他的余光却瞟见卡修斯再次犹豫着抬起了头。

　　“是...老师但...我很确定那个地方并不是怀特......额，至少不是现在的。这可能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我是说，我不确定它是不是真实的，它的参考价值也许不太大。”卡修斯听见自己的声音弱了下去，他不确定地看了自己的老师一眼。好在后者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是温柔地看着他，期待着他继续往下说。

　　“我看见的是一片沙漠，沙粒很粗糙，我猜那里的水资源并不丰富。在那里我会看见一队精灵摇着铃铛，抬着方形的棺材，那大概是一场葬礼......很平常的梦，但是我却连续做了很多天，甚至精确到内容、基本的时间，人数、甚至是打扮，全都一模一样。”卡修斯看见迪符特又抿了一口茶，后者依然用低沉温和的语气安慰他：“那并不是你能控制的事情，卡修斯，你不用自责。”迪符特用指关节敲了敲木质的桌子，确定卡修斯仍在听他说话后接着说：“也许很迫切但是预兆不明显，也许时间仍未到事件未显现。”卡修斯看见他把最后一口茶抿完，于是他也赶紧喝完自己的那一杯，提起茶壶给老师添上。“那么我们就只能等待了。”卡修斯听见迪符特这样说。

　　“我们只能等待。”

　　等卡修斯离开秘境时，已是夕阳在山，四周都是新雪的气息，卡修斯猜测再晚一些的时候，暴雪会降临于此。他叹了口气，担心着巧克利族的小孩子们，对于新生的初级精灵来说，严寒、酷暑以及饥饿都是威胁他们生命的利刃，即使是这片拥有神明眷顾的土地，卡修斯也偶尔会得到小精灵去世的消息。

　　卡修斯想着正出神，余光撇见凯尔萨斯正向神庙的方向走来，于是他自然地向那位友人打了个招呼，踏着残阳的余晖向着夜晚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