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论一只骨头怎么搞到大圣》德芙小绿版

2、第二章

　　＊
　　白禧实在不想抛弃这座山，便暂时留在山脚下，她向大圣隐晦地表达对这座山的热爱，比如温柔地抚摸山石，怜爱地趴卧在山地上，可惜大圣只会指着她疯狂大笑，上气不接下气得道，“别、别！俺要笑死了，别让俺笑了。”

　　白禧郁闷不已，寻了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恰好自己的手已经长好痊愈，便鼓起勇气，直白地在地上写下”想要此山“的话。

　　大圣看了，先是一愣，竟沉默下来。

　　白禧有些紧张，战战兢兢地等着大圣的回应，其实她的本意是想让大圣快些离开，好让她轻松入住，但能否离去，又岂是他能决定？

　　良久，她听到一声轻松的笑，”没有问题，俺不可能受困于此太久，等俺离去，此山便归你。“

　　大喜过望，白禧几乎能够想象到自己独占山头，每日快乐地在山上生活的场景，而且大圣本事通天，受困也必定只是暂时的，很快她就能有自己的家了！

　　从大圣口中，白禧了解到这座山的来由，它名为五行山，是佛祖将五指化作金木水火土五座联山，形成五行困局，将大圣压在山下。“俺食玉露仙丹，灵酒蟠桃，已得长生不老，还有那刀枪不入，金刚不坏之身。”他洋洋得意地向白禧炫耀。

　　白禧第一反应当然是羡慕和向往，可再一想，长生不老真的好吗？永远不死不灭活在世上，怕最后也变成一种折磨吧，不知道神仙是怎么想的，白禧局限地认为有尽头才会倍加珍惜。

　　白禧思来想去，觉得先待在大圣这里，帮助他速速脱困离去，才是当前的重中之重。

　　＊
　　一位不速之客。

　　看守五行山的小仙吃力地背着篮筐从远处摇摇晃晃地过来，矮小佝偻的身躯见到大圣时忍不住又低了一点。

　　胆敢大闹天宫的人物，任谁也不愿轻易得罪，若在他落魄时来踩上一脚，焉知他东山再起之日会不会来报复，因此小仙把姿态端得很谦逊，“大圣啊，最近实在是忙，竟忘记来送饭了，您可是饿着了?”

　　大圣撇嘴，态度恶劣，“你这老头儿。最好别来才是。”

　　至于白禧，早在远远看到小仙时便一溜烟儿跑走躲起来了，万一被小仙发现她这种精怪，再顺手除了，岂不是飞来横祸，那小仙法力低微，老眼昏花，倒也没发现白禧的存在。

　　小仙从篮筐里拿出给大圣的“饭”——竟是铜汁铁丸！

　　看到这些，大圣的脸更黑了，他恐吓似地低吼一声，“拿走拿走，俺不吃这些东西。”

　　小仙眉头一皱，整张脸垮下来，肩膀也塌下来，连连作揖，十分为难道，“哎呦，大圣啊，就别为难小仙了，这都是如来佛祖吩咐的，要小仙亲眼看着您吃下这铜汁铁丸。”

　　白禧看不到大圣的神情，却听到一阵令人牙酸的咀嚼声，若是还有□□，估计她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禁心中大骇，他竟真的吃了那些东西，这是什么样的牙口，什么样的肠胃啊！

　　以及，这是什么样的折磨啊。她控制不住地有些心疼起大圣来。

　　完成了任务，小仙大松一口气，拎着篮筐健步离去，丝毫不见之前蹒跚的模样。

　　且不提此后每隔一段时间小仙便来此送“饭”，白禧都藏起来没被发现。

　　“出来吧，他走了。”大圣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

　　白禧小心翼翼地走到大圣面前，观察着他的面色，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他像没事儿人似的，但白禧心里的难过却只增不减。

　　“别这样看着俺，怪渗人的。”大圣皱着脸嫌弃，周身一下子鲜活起来。

　　白禧的“观察”着实有些吓人，骷髅头一动不动地，黑黢黢的眼眶直冲着你，任谁也感觉一阵恶寒。

　　白禧听了悻悻地停止了观察，就地坐下来，看到大圣一边呲牙咧嘴一边甩着手，抱怨着，“真是难吃，啊呸，难吃！”

　　白禧拍拍屁股爬起来，不顾大圣“哎哎，你要去哪”的叫唤，一路小跑，在几公里外的河边拔了一片大叶子，两头围起来做成一个简陋的小碗，盛了满满一大叶子水，仔细地捧着回到了五行山，不过一路上撒了大半，只剩下碗底清澈的河水微微晃荡。

　　只见大圣面色极差，看到她后稍霁，话语里责怪之外，夹杂着一些不易察觉的害怕，“你去哪里了，俺还以为你走了！”

　　白禧走得急，哪里来得及找木棍告诉他自己要去给他找水，于是便把手里捧着的叶子碗往他方向递了递，大圣一看，竟有片刻失语。

　　他接过来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边的水珠，颇有些不自在地道谢，“谢谢你啊小骨头精”，白禧很想提醒他自己有名字，便听到他故作老成地感概，“想当年俺也是美酒佳肴穿肠过，现在竟感觉一碗清水都无比甘甜，来之不易。”

　　虽然他有所掩饰，但其中的落寞却能够被感受到。

　　白禧安抚性地拍了拍他，接过他手中的碗欲要再去给他舀水，大圣察觉到她的意图，忙开口道，“不必再去了，俺不渴，”然后小声嘀咕，“等你一去一回，天都黑透了。”

　　白禧现在耳朵可好用着呢！心中暗笑他原来是惧怕自己弃他而去。

　　＊

　　看白禧发现了什么！

　　白禧今晨出来寻觅，竟遇着一颗野生的桃树，正是夏季，树上的桃子熟得娇艳欲滴，白里透红，散发着香甜气味，让人见了便垂涎欲滴，荒郊野外，也不知受了什么滋养，长得如此之好。

　　想来大圣一定会喜欢，便攀着枝叶摘了几颗，由于自己瘦骨伶仃实在拿不了太多，还掉了一颗在地上，磕裂出一个洞，白禧舍不得扔掉，把它捡了回来。

　　回头细细记住这株桃树的地点，白禧迈着欢快的步伐回去山脚下，把怀里的桃子一股脑推给了大圣。

　　大圣脸上的喜色显而易见，拿起一颗晶莹多汁的桃子便啃起来，顾不得说什么话，专心地吃了几颗桃子，才餍足地抹了抹嘴，眯着眼向白禧笑，眉眼舒展，唇角轻扬，初见时的凶意早已消弭不见。

　　白禧不禁心中一跳，尽管她没有心，但她仍是感觉怪怪的，不敢再直视大圣，鬼使神差地低下了头。

　　尽管大圣言行粗鲁，肆无忌惮，但不管是那副好皮囊，还是皮囊下足以燃烧灵魂的炽热和纯真，都让人忍不住再靠近一点，即便是飞蛾扑火，也想汲取一些热情，给自己的生命也添一把炬火。

　　舍不得全部吃完，大圣留了两颗桃子，珍惜地放在自己的手边，白禧见了表示还可以再去摘，大圣点了点头，低声开口，“小骨头精，”却冷不防被白禧敲了敲手臂，现在白禧已经没有那么畏惧大圣，自觉两人关系也有所进步，因此行为也更放松一些。

　　大圣“噗”地笑出声来，明白了她的意思，改口，“白禧，”白禧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示意大圣继续说，“你...俺......等俺出去，可以带你回俺的花果山，那里山清水秀，有无数俺的猴子猴孙......”话没说完，看到白禧惊恐摇头的模样，大圣有一瞬间的卡壳。

　　白禧想想那被成群猴子占领的山，成日是“呜呼——哦吼——”的猴叫和荡来荡去的猴子，便觉得人生灰暗一片，生活难以继续。

　　于是她坚定地拒绝了大圣的邀请，表示自己更喜欢五行山，并且打算在此定居，大圣无奈地抽了抽嘴角，“也罢，你一把骨头，不懂猴儿们的乐趣，不定还会打闹时散架，”用一种诡异的怜惜眼神看得白禧浑身发毛。

　　“俺想说的是，你可否在此陪俺一程，你既喜欢此山，等俺出去便归你所有，俺也帮你守护不受妖魔侵扰。”

　　白禧狠狠地心动，大圣承诺能给她当护卫，简直是天上地下人间少有的好事，况且她本就打算在此陪伴大圣，她无牵无挂，早已把大圣看做自己的朋友，现如今大圣主动提出，何乐而不为呢？于是她矜持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同意。

　　大圣弯着嘴角，使劲握了握白禧的手，难言兴奋与欢欣。却听到“咔”一声脆响，白禧的手骨又一次脱离组织，大圣僵在原地，心慌意乱地把手还给白禧，有些语无伦次，“俺不是故意的，痛否，你可还好......”

　　白禧摆手表示自己没有痛感，看着懊恼不已的大圣，反过来倒开始安慰大圣，他自责，“俺没想到你这样脆弱，想来第一次见面时，俺也折断了你的手。”白禧并没有受到伤害的感觉，反而看到自责焦灼的大圣，她心里很是感动。

　　最终在大圣亲眼见证了白禧的骨头慢慢愈合后才停止了担心，此事告一段落。

　　大圣吃剩的桃子核被白禧收起来，埋在了离大圣不远的土壤里，她想也许等几年大圣就能亲眼看到桃子的开花结果，对于现在受困于此，整个世界只剩下方寸之地的他，也算是一种慰藉吧。

　　＊
　　作者有话说，很遗憾开不动车，一个没有下半身（不是），一个没有身体，但是为了满足我对大圣的渴望，没肉也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