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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模糊的记忆 ...

  •   城外天寒地冻,雪虽然不下了,但结成了冰块,比前几日都要冷。
      赵谓之带着南星在破庙落了脚,他升起火,潮湿的木材被强行点燃,烤的“噼啪”作响。
      南星中间醒过一次,他看见阴冷潮湿的墙壁,模糊之间,以为自己依旧在地牢。
      他觉得有些冷,乱七八糟地做着怪梦。
      梦里,许多都不清晰了,只是最后的场景还很熟悉。
      他好像坐在烟火气里煎药,一边煎还一边愤愤不平,师傅就在旁边骂他:“是你带回来的人,当然要由你来照顾,不服气?”
      “他都掐我脖子了,你也不怕他杀了我!”
      他很不情愿,但还是乖乖煎完药,端进屋子里去了。
      屋里的阳光很好,把整个地方照成虚幻的透亮,床上的人还是穿着满是血污的黑色衣服,硕大的面具遮住了整张脸。
      “这要怎么吃药?”他嘟囔着,小心翼翼地过去掀开那人的面具,还未成功,身后有人忽然咳嗽了一声,吓得做贼心虚的他差点把药碗弄撒。
      “师傅!”
      “为何无故揭旁人隐私?”
      “不揭掉怎么喝药啊?再说了,他遮着脸神神秘秘的,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老人摇摇头,“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这是生存之道,你长大就明白了。”
      那双浑浊的眸子在太阳下像是隔了一层薄膜的冰球,声音也逐渐虚渺,像是穿过了多年的岁月,最终零零散散地落在周围。
      南星感觉到有人在摆弄他的身体,他想睁开眼,但眼皮很沉。
      他费了很大的毅力清醒过来,结果睁眼就看见一张大脸跟看稀有物种似的看着自己。
      大脸上的表情生动起来,“十四,他醒了!”
      南星把赵谓之的脸往外推了推,他撑着想坐起来,但浑身发软,手臂也使不上什么力气,幸好有赵谓之扶着,才让他靠在了墙上。
      他闻到一股药味,淡淡的充斥在这件旧庙,微苦,但不让人排斥。
      外面是很难得的晴天,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户,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尘土。
      十四端着热腾腾的药碗,从那片光里走进来,连发丝都被照的透亮。
      浓郁的药味逐渐靠近,直至包裹住南星的鼻翼。
      他微微发怔,这个场景,像极了他刚才的梦,只是梦里的人做了调换。
      “小神医,连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
      南星骤然回神,心脏像是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震动着胸膛。以至于短暂地忘记了这人打晕自己的事情。
      他忽然之间冒出一个想法,神使鬼差地问:“我之前,是不是见过你?”
      十四端着药碗的手顿了一下,随即便笑了,“你有没有见过我,自然要问你自己了。”
      南星可能是烧糊涂了,竟然没有转过来这个弯,被哄着喝了一大碗苦药。
      药后,那人像哄小孩儿似的拿出一包蜜饯,非要塞他嘴里几个。
      甜的发腻,还不如药的苦味。

      吃过药后,他又靠着墙,沉沉地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南星被一阵说话的声音吵醒。
      天色暗了下来,庙里多了一群粗狂的男人,土匪打扮,正围着一个火堆烤鱼吃。
      南星还以为自己梦游到了什么土匪窝里,结果仔细一看,那群男人中间混入了扎高马尾的红衣少年,谈天说地非常之惬意,正是赵谓之。
      因为药效的缘故,他的烧退了一些,身体也有了力气。
      昏倒前的记忆逐渐清晰,他握的手“嘎巴”响了一声。
      那个混蛋,竟然打晕他。
      南星怨气颇重地拍了拍赵谓之的肩膀,居高临下地看着,犹如一个吊死鬼。
      “吓我一跳!你醒了,来来来坐!”赵谓之高兴地跟他介绍,“他们几个也是来庙里过夜的,说是要去兰城投奔组织。兄弟们,这是我弟弟。”
      那些人拉着让南星坐下,还给了他一个烤地瓜。虽不知道赵谓之怎么就和他们成了兄弟,但他们的大嗓门和热情让刚刚清醒的南星耳朵嗡嗡作响。
      南星遮上斗笠,目光一个一个数过在场所有的人,“十四呢?”
      赵谓之被淹没在大嗓门的热情里,没听见他的话。
      这让南星怀疑刚才的情景是不是真的,那个人究竟是回来了,还是依旧在雪落城。
      “这寒冬腊月的,你们兄弟俩要往哪儿去啊?”
      “我们啊,我们要去……”
      “雪落城。”南星冷冷道。
      有个大汉一拍脑门,“雪落城啊,我们来的时候经过了,不过那座城闭门谢客了,是吧夭六?”
      大汉口中的夭六是个瘦瘦高高的男人,三十几岁的模样,衣服破烂,像一个透明人一样缩在火堆外围,若不是大汉叫他,赵谓之都没发现还有这号人。
      他畏畏缩缩地看了南星一眼,随后点点头,缩在了角落里。
      “他是个结巴,不爱说话,我们就是在雪落城外面捡着他的,当时人都快冻死了,就这样人家也不让他进去。你们要去雪落城,可是不容易啊。”
      赵谓之笑着打哈哈。
      南星实在忍不了了,起身出门。
      这里是一座旧庙,看样子已经离雪落城有一段的距离了。
      他摸了摸嘴角,上面还有残留的甜味。
      看来并不是梦,那人确实回来过了。
      刚才那群人说,雪落城闭门谢客,并未提及宫无言,想必是渡过了这个难关。南星松一口气的同时,无法不去怀疑十四的身份和目的。
      什么样的人才有能力和刘广袤作对?这个十四,在江湖和朝堂上,又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宫主,刘广袤已经离开了。”
      唐夜冥说着就跪了下来,颤声道:“属下该死,将宫主至于这般境地,请宫主责罚!”
      面对唐夜冥的愧疚,十四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
      “属下死不足惜!”说着他忽然抬起手腕处的蛾眉刺就要自杀,结果被一片花瓣轻轻挡住了。
      “不急着死,有件事要你去办。”十四修长的手指间夹了一张字条,“梨花宫收到了新委托。”
      一听有机会将功赎罪,唐夜冥立即来劲了,他接过字条一看,“有道堂,叶胡桉?”
      名镇江湖,以正直仁义著称的有道堂堂主?
      这人若是身死,怕是会引得江湖震动,大把人前来围观。若在那时当着江湖众人的面让小皇子假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江湖中人亲眼所见,内厂也无法不信。
      况且叶胡桉这位披着友善面具的伪君子,死不足惜。
      “宫主是要我将小皇子引去有道堂?”
      “不必,将他的行踪透露给叶胡桉的义女即可。那个女子,会替我们想办法。”

      皇宫内部,一个头发全白的男人坐在龙椅上,手边站着一个十四岁的少年。
      少年的眉眼和南星十分相似,但神色唯唯诺诺,时不时看一眼身边人的脸色,完全没有南星的清冷和凉薄感。
      男人半靠在龙椅上,身着明黄的龙袍,眉眼虽然已有老态,但精神矍铄,漆黑的眸子像是深夜的毒蛇,似乎随时都会露出獠牙。
      他听着刘广袤在底下汇报,忽然一掌拍在前面的桌子上,金石打造的桌子顿时裂开了一道可怖的缝隙。
      一旁的小皇帝吓得哆嗦,但也不敢说话。
      “你是说,那个徐川,扬言周熠是他的人,必须死在他的手上?!”
      “是啊哥哥!”
      “嗯?”
      “不,大监!”刘广袤被上位的人一瞪,立即改口,再也不敢逾越。
      “徐川……”刘平摩挲的手腕上的串珠,“当初因为他和他师傅,才留了梨花宫一条生路,现在他是越来越狂妄了,竟然公然与我作对!”
      “是啊!”刘广袤在一旁煽风点火,“梨花宫杀了我们那么多人,我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他竟然敢扬言要杀皇子!我们断不能再放过他!”
      刘平踱了两圈,脸色漆黑一片。
      杀徐川,太耗费气数了。
      若仅仅是徐川一个还好,出兵围困,打持久战,耗也能将人耗死。
      但怕的是徐川背后的那个人——真正的江湖榜首,苏愧。
      若是内厂真的杀了他的徒弟,那苏愧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即便他刘平手里有再多的兵权,若那人铁了心要杀他,谁也拦不住。
      刘平不会冒这个险。要杀徐川,就要先杀了苏愧。
      不过……
      “徐川,为何要杀周熠?”
      刘广袤立即说:“肯定是想断了您的傀儡!他先杀周熠,再杀小皇帝,等到皇家的人都杀尽了,您便无人可用了!”
      他当着小皇帝的面说杀尽皇家人,一旁的小皇帝也只是瑟缩了一下,连吭都没有吭一声。更别提他会因为自己的孪生兄弟即将被杀而担忧了。
      刘平的脸已经黑成碳了。他怎么会有一个如此没脑子的弟弟,把庙堂之争当过家家吗!?
      徐川若是真想反,矛头绝不会对准皇家,而是内厂。
      既然这么做,想必是有别的目的。
      “那就让他杀,一个备用傀儡而已,杀了他,我还有别的。”刘平勾起了嘴角,眼里仿佛粹这毒,“派人跟着他们,就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会杀。若是当真动手,那内厂就有足够的理由发兵围攻梨花宫,到时候无论耗多大的兵力,都要将他和他师傅,彻底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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