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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莫名不爽 ...

  •   赵谓之飞箭似的冲进来,一把揽过十四的肩膀,“借我些钱。”
      十四:“……没有。”
      “不是,你怎么会没有,你的东西不是没被收走吗?”
      十四把目光幽幽地转向南星,后者一愣,不明所以。
      “怎么了,我没钱。”南星理不直气也壮。
      十四微微挑眉,“你再想想?”
      想什么?
      哦对,昨天去抓人的时候,十四好像是拿出一个钱袋,那时候南星看也没看,直接扔给夭六了。
      “所以买完酒,你并没有把剩下的要回来?”
      赵谓之“啊”了一声,“这谁能想到……”
      南星讪讪地摸了摸鼻头,“袋子里多少钱?”
      也就能把这座城买下来吧。
      看到两个人一脸严肃,十四蓦地笑了,“没事,不多,之后我再想办法。”
      门口传来一声细响,方之时回来了。
      兴许是欠了人钱,赵谓之赶紧扬起笑容迎接,“方小姐你回来了,东西我都放在这里了!”
      跟狗似的。
      方之时点点头,“今晚行动。”
      说完,她给了赵谓之个眼神。
      “哦,是这样的!”赵谓之会意,从一大堆箱子里扒出一个放桌子上,“十四,我们了解了一下柳寒的喜好,所以替你选了件衣服,你快试试合不合身!”
      看到那件黑色的,紧身的,勒到脖子的衣服,十四万年不变的神色终于有了些许龟裂。
      赵谓之推了推他,“快去试试呀,我们都买了!”
      “是啊。”南星放下书卷,专心致志看戏。
      十四沉默了一会儿,“我准备后悔。”
      “晚了。”
      那三个人,没一个站他这边。

      但是,无论是看戏的还是不看戏的,当他真穿着这件衣服出来时,每个人都愣住了。
      十四的身形根本不用说,肩宽腰窄,就像个人形衣架子。
      那件黑色的衣服上半身几乎是透明的,黑色的薄纱紧紧包裹住他的上半身,将身上的线条都勾勒了出来,如流水般没入腰间,被皮质的腰带紧紧裹住,引人流连遐想,不禁想要去探索皮带下面的区域。禁欲的黑色裹挟住雪白的脖颈,让人格外有一种想把它扯开的冲动。
      他的神情永远是懒懒的,嘴角似笑非笑地弯着,长发随意地搭在肩上,更是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诱惑,好像一举一动,每个神情都在勾引人。
      赵谓之“咕噜”咽了口唾沫。
      这别说是柳寒了,他都顶不住。
      十四还是记仇的,他居高临下地睥着方之时,“目的达到了,满意么?”
      方之时眯起眼,看小馆似的打量着他,“凑合,除非今晚来我房间让我把你这衣服撕了。”
      她的话太过彪悍,震惊到了在坐的每一位。
      赵谓之更是瞠目结舌。
      十四冷笑一声便将目光划了过去,“凭你,连我的衣角都碰不到。”
      ……好了,更想撕了。
      十四朝南星过去,他只是单纯地要坐下,但还没靠近,后者被踩到似的忽然弹起来,一句话没说,头也不回就往外走。
      赵谓之还没见南星走这么快过,鞋底都快擦出火了!
      “他把命落外面了?”
      十四:“……或许?”

      门外的寒风裹挟着雨雪,像刀子一样割裂空气,只消一会儿,就能席卷走人身上所有的温度。
      南星站在这样的风雪里,无知无觉,只有耳膜边的心跳在快速震动着,跳得他口干舌燥,手心尽是汗。
      外面的风雪明明刺骨,也没能平息胸口的炙热。
      十二月的天气什么时候这么热了?
      让人心烦。

      “宫……”唐夜冥刚出现,看见他家宫主这身打扮,吓得一个趔趄,赶紧抬起头,眼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我、他……”
      要说什么来着?
      不要为了区区土匪出卖色相啊!
      不,不对。
      “咳,梨花宫里已经知道我们暗杀小皇子的事情了,梨夫人大怒,我们必须尽快行动了!”
      是啊,拖不得了。
      十四扯了下嘴角,似乎是在嘲讽自己也有心软的时候。
      “方之时那边呢?”
      “她十分谨慎,虽然带了有道堂的人埋伏在城外,但却迟迟没有行动,估计是猜不出您的身份,畏惧您。”
      十四拿出了身上的令牌,“明日让江湖中的人都知晓,方之时除外。”
      梨花宫的牌子,是死亡通知。凡是收到梨花牌的人,三日后必死,从没有例外。更何况这张牌子是梨花宫宫主的。
      三日后无论如何,必须要行动了。
      “可方之时……”
      “想要她出手很简单,只要我不再是威胁。”
      “是,属下这就去办。”

      “南星!南星啊,我们该走了……”
      赵谓之敲了半天,房间的门才微微拉开。
      他被迎面被扑了一身凉气,不可置信地看向屋里,“你开着窗啊,这不跟坐在大路上一样吗?”
      “太闷。”南星拉上门,挡住了他的目光,“你说要去哪儿?”
      “哦,我们打听到柳寒今晚出门,我们得埋伏在他回来的路上,让他遇见十四啊!”
      “……他同意了?”
      南星一直把这件事当个玩笑,现在真要把十四推出去,他或多或少还是有些不舒服,只是这种感觉很隐蔽,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
      “没拒绝,应该是同意吧。”赵谓之催着他赶紧下楼,“下午你一进屋,十四也不知踪影了,现在好不容易凑齐人,我们赶紧行动!”
      南星:“……”

      夜里堵人实在不算个好主意,尤其是冬天的夜里。
      他们四人撑了两把伞,像傻子似的坐在桥头石头上。
      十四理着衣领,似乎是太紧了,不太舒服。
      “等会儿柳寒的马车来了,十四要怎么出场啊,要不我假扮坏人,让十四英雄救美如何?”
      方之时翻了个白眼,“柳寒身边的人又不是死的,就怕英雄还没出场,你先没了。”
      “那怎么办?”
      方之时想了想,“让他装病?”
      “咦,好主意!十四可以假装受伤让柳寒帮忙,你们觉得呢?”
      那两个“你们”撑着伞,气氛十分沉闷。
      主要是因为南星从开始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
      他和十四撑一个伞,却故意离人家两步远,十四几次跟他说话,都被他用三两个字糊弄过去了。
      “心情不好?”
      “没有。”
      说着没有,但却一直半阖着眸子盯着湖面,眉头微微蹙着。
      十四思忖片刻,“要剿灭那帮土匪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确定要我去借柳寒的势?”
      南星动了动唇,又闭上了。
      还未等他说什么,赵谓之忽然在旁边喊,“十四快来,柳寒的马车到了!”
      不知为何,南星觉得赵谓之的声音有些刺耳。
      偏偏十四还在旁边问他,搞的他心烦意乱。
      “别问我,你自己决定。”
      他的语气很差,说完更烦了。
      眼看柳寒就要过来,赵谓之开始着急,“十四十四十四十四十四!”
      十四被喊得耳鸣,无奈地摇头,“事情都赶到这一步了,我还是去探探口风吧。”
      南星的脸色变了变,最后又沉沉地压了下去,扭头要走。
      一只宽大冰凉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十四轻声说:“在客栈等我,晚上会回去。”

      他们三个躲在桥墩后面暗中观察。
      随着柳寒的轿子越来越近,他们发现轿子上不仅柳寒自己,还有个瘦小的,看起来很乖的少年。
      小少年躺在柳寒怀里,寒冬腊月里漏着两条雪白的手臂,蛇一样环着柳寒的脖颈。
      柳寒似乎很享受这样的待遇,心情好了还会掐住小少年的下巴,给他个施舍般的吻。
      他喜欢征服,喜欢主导。
      当轿子经过桥上时,他随意往窗外一瞥,呼吸忽然窒住,“停!”
      柳寒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窗户外面,“拿把伞来。”
      十四倚在桥栏杆上,看着那辆马车停在自己面前。
      柳寒从里面下来,整了整衣服上的褶皱,又清了清嗓子,这才举着伞走到十四面前。
      “夜深天寒,阁下何故独自站在桥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他像只要开屏的孔雀,故作深情地把伞举到十四头顶,自己则站在外面。
      旁边躲着看戏的赵谓之啧啧感慨,“柳寒挺会的,还知道给人撑伞。”
      “求偶本能。”方之时竖起耳朵,“那水墨画说了什么?”
      “这么远,谁能听见?你看看柳寒那眼神都直了!真晦气,也不看自己长什么德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柳寒看十四的目光,就像是在看自己囊中的猎物,赵谓之气不打一处来。
      相处这么久,他早就把十四当成了自己人,旁人跑来夸十四几句,他也会连带着骄傲几分,就好像是他们自己家的大白菜一样。
      现在好好的白菜猛地被猪闻一下,还真是跟吃了苍蝇似的。
      方之时挑眉,“进轿子了,这水墨画有两下子。”
      “帘子放下了,看不见了!”赵谓之有些着急,就好像他一眼监视不到,自家白菜就完蛋了!
      “良心疼,我后悔了……南星,有没有什么办法救他回来?”
      “南星?”
      旁边的小孩儿扶着桥墩,直直地盯着桥上的轿子,额头上尽是冷汗。
      “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哪里不舒服?”
      赵谓之试着扶他,但刚触到就吓了一跳,因为这小孩儿的后背完全被冷汗浸湿了!
      他从未见过南星的脸色这么差,还以为他也中什么毒了,赶紧叫道:“方小姐,快别看了,出事了!”

      赵谓之着急忙慌地将南星带回客栈,方之时要去城里把大夫抓来,但被南星拒绝了,“我没事。”
      “大哥你这像是没事的人吗!?”赵谓之坚持要看大夫。
      南星吸了口气,用关节抵着额头侧边,“风大,头疼。”
      “可……”
      “我休息会儿,他回来了叫我。”
      赵谓之还想再说什么,可那小孩儿已经脸朝下趴在桌子上,额头枕着胳膊,不理人了。
      自从十四说了那句“晚上会回来”,南星就像是被一根刺刺到了一样,头疼欲裂。
      不知为何,他脑子里蹦出这样的感觉,
      好像有一个人,经常带着半边脸的面具,在天色将暗的时候离开他的视线。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跟那人说:“晚上要回来。”
      不管多晚,都要回来。
      一次又一次,好像说过很久。
      因为日耕夜息,无论白天走了多远,晚上都应该回到某个地方,就像倦鸟归巢,是落脚地,亦是魂归处。
      可他那时嘴硬,总是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
      “你的伤刚好,本来就不适合晚上出门。”
      “夜半有财狼觅食,是先生说的,你笑什么?!”
      “不管,子时之前必须回来,要不然锁门,你明天也别进来!”
      到现在南星才意识到,根本就不是一天两天,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都曾在一起生活,可是自己忘记了。
      客栈的灯渐渐熄了,只有南星那盏还亮着,橙黄的火苗跳动着熄灭,又被主人换了一盏,继续燃着。
      窗外,有一个人撑着伞,衣衫和青丝一起,在寒风中翻飞,渐行渐近。
      那个人合了潮湿的伞,在他旁边坐下,带来一阵凉风,“那两位呢?”
      南星敛下眼皮,“休息了。”
      “那你怎么还坐着?”
      “等人。”
      这位被等者是谁,不言而明。
      十四弯起眉眼,笑了,他心情不错地舒展了一下,“今日怎么如此贴心?”
      “不是你说的吗,晚上回来。”南星定定地看着他,“以前也是,总是要等到这个时候。”
      笑着的人僵了一下,他的目光在南星额头上停了一会儿,发现上面还有残余的湿汗,“头疼?”
      南星没有理会他的关心,这份关心让他很烦躁。
      如果他们真的有这么好的关系,为什么这个人什么也不说,明明见过,明明相识,为什么不告诉他?
      “我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我为什么不记得了?”他的语气不算好,甚至有些逼迫的意味。
      他没有了往日那份冷静,这片段的记忆让他心里蔓延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他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是那份情感却像是本能一样印刻在了心里,他记不起来,却能切身体验到悲伤。
      那人良久没有说话,烛火在他们之间摇曳,寒风透过窗户缝隙吹进来,给橘黄的氛围带来一丝凉气。
      十四低头笑了一下,平静道:“我怎么知道,山脚下的日子,沈先生,他教你的医术,不是都记得吗?”
      南星怒声打断他的话,“我问的是你,你在那段时间里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为什么我单单不记得你?”
      “我么……你救了我,我便在山脚下住了一段时间。后来,你被赵家带走,沈先生病逝,我也回了青州城。”
      “只有这样?”
      “还有什么?”
      南星说不出还有什么,因为他所想起来的事情告诉他,似乎就这这样。
      但是为什么他觉得少了些什么,好像在这场平静的邂逅的后面还有许多他忘记的事情,不然萍水相逢的一个人,为什么会让他心思牵动,难以自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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