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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汴梁遗梦 ...
如尘在砚阙阁站了半日,回到雨歇小筑时已是腰酸背痛,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便是从前在沈府作奴婢,也没有这样站一上午都不能歇歇脚的。”沉烟边给她揉肩捏背,边嘟囔着。
如尘瘫在贵妃榻上,嘴上虽没说什么,但神情中亦有几丝疲惫。
她捏了捏手中约莫一寸厚的经书,连连叹气。这才是最让她头疼的东西。
她那手鸡爪子般的字,可怎么交差?
她抬头看了看沉烟,又看了看不远处喂画眉的月鸣,嘴边发出长长的叹息。
除了如尘因儿时学过几年书,认得几个字外,这雨歇小筑上上下下,几乎都是大字不识的睁眼瞎。
谁也帮不了她。
*
午后稍稍用过饭,方嬷嬷又来“请”她,去给刚回府的侯爷请安。
侯爷倒是不刁难她,只是,他却是个大忙人,刚从宫里回来,饭还没来得及吃,便在厅中与京中好友议事。
如尘便只能在隔壁厅室候着。
隔着屏风,她听见他们似乎在讨论朝中要政,裴元丰语气颇为愤慨。
似乎在说,北方战事突发,冬季大雪封路,后方粮草供应不足,前线吃了败仗。
今日在朝中,主和派提议,要派使臣前往大辽议和,还要送个公主前去和亲。
裴元丰一力主战,和群臣吵得不可开交,回到府中仍是摔茶扔盏,不能解气。
“一群废物!孬种!软骨头!”
从他们的言谈间,如尘隐约听出事件的缘由。
原是裴元丰提拔的副将,被敌方围困在孤城,至今仍在拼死突围,不肯投降。
朝廷却不战而怯,不但切断了救援,还主动投诚,意图与大辽修好。
裴元丰气得险些在朝堂上就和主张投诚的宰辅严恕打起来。
确实该打……如尘听了,心里也升起几分气愤。
前方还有将士以命相抵,他们安居后方,怎可如此卑颜奴膝,出卖前方将士?
可是,这些年朝廷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连她这样的内宅女子都知道,朝廷向来主和避战,年年都抬着流水似的金银送过去,将北方外族养得满嘴流油。
大辽向来与大嵩交好,许久没有战事,今年北方前线突发战事,恐怕是又嫌朝廷给的好处不够多了。
“沈娘子。”都管张贺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打算,他躬着身子作了个揖,
“侯爷正在气头上,一时半刻恐怕平息不下,沈娘子即便进去恐怕也不好说话。不如先回去吧,稍后我会同侯爷说,娘子已经来请过安了。”
“多谢张都管好意,劳烦了。”
如尘也不想此时进去触霉头,便谢过张贺,转身离去。
*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忧愁,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烦恼。
如尘现在的烦恼便是那厚厚的经书。回到雨歇小筑,她便马不停蹄地抄写经书,连晚饭都是匆匆用过便罢。
直抄到日暮时分,方勉强抄了几页堪堪看得过眼的。
手肘渐渐传来一阵酸麻,她搁下笔墨,揉了揉腕部。
看着宣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她想起先前在楚州给姐姐写的信,至今已过去了半月有余,也不知姐姐收到了没。
楚州离扬州不远,依理应该送到了,若有回信,恐怕也快送到汴京了。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递信夫怎么还不上门送信?如尘思忖着,拿起笔杆,铺开宣纸,又开始给姐姐写信。
不过,这抄书容易,自己写就难了。因为不大识字,她写信时总要拿着《千字文》翻来找去。
好在四下无人,她一个人摸索着写,虽然速度慢,但也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
她写得太过专注,一时没留意外头的动静。不觉一抹高大的身影渐渐靠了过来。
待宣纸上的光线被阴影遮去大半,她方抬起头来,顿时吓了一跳。
裴旻时竟微微俯下身子,看她写的字。
“不许看!”如尘立即扑上去,双臂压住纸张,脸涨得通红,“古人说,君子不规密,不旁甲,不……”
她想说沈芜曾教过她的那句古文,大意是:君子不要随意窥探别人的隐私,不要揭别人的短,不要用嬉笑傲慢的姿态示人。
但她忘记了后面的内容,支吾半天,说不完整。
裴旻时略微思忖:“你是想说:君子不窥密,不旁狎,不道故旧,不戏色?”
如尘连连点头。
裴旻时细无可闻地笑了一下:“好,我不看。”说完,他微微俯身,白衣宽袖自然地搭上她的后背。
如尘背后一僵,未及反应,他已低下头,在她面颊耳廓上落下几个极轻极自然的吻。
如尘懵了。
突然间已为人妇,她还是不太适应这种夫妻亲昵,下意识躲开。
裴旻时却身子俯得更低,撑着炕沿,便将她圈入怀中,又落下几个吻。
温热的触感带着他身上特有的清冽气息,一下、两下、三下……如同蜻蜓点水般。
她的脸渐渐涨红起来,在他怀里微微挣扎,推开了:“我信还没写完呢。”
“好。”他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笑意,温热的手掌揉了揉她的头发,“你慢慢写,我等你。”
说完,他转身往旁边的暖炕走去,随手拿起炕桌上的书,低眉看了起来。
“等我?”如尘咬了咬唇,下颌抵着笔端,悄悄地打量了他一眼。
他此时方将外罩的衣袍脱下来,搭在衣桁上,丫鬟们给他端了热水进来,他便慢条斯理地洗漱起来。
蓦地,似是察觉到她的大脸,他挽起箭袖洗手的动作顿了顿,侧身望向她。
她连忙低下头,不理他。
看来姐姐说得没错,男人别管平日装得多么人五人六,见着女人都是下流坯子。
她轻哼了声,低头继续写信。
*
月落西沉,夜至三更。
如尘被夜里氤氲的寒气冷得一激灵,不禁打了个哆嗦,抬头一看,裴旻时竟倚着暖炕的锦缎引枕睡着了。
她抻了个懒腰,正打算将他唤醒到床上去睡,走到身前,她仔细打量他的眉眼,忽而有些恍惚。
裴旻时这睡容竟然异乎寻常地熟悉,好似在哪见过似的……
他的长相是她见过的男子里最好的,神态仿佛庙宇里闭眸的神祇。
这样兼具清冷疏离的矜贵之相十分少见的。她怎么可能见过?
再又细看,烛光落在他的眉骨上,投出的阴影轮廓,伴随着胸腔起伏,微微晃动。
呼吸的节奏绵长沉稳,竟然和……裴槐序的睡姿意外地相似?
她愣了一瞬,脑海里闪现出过去的种种,突然心慌得厉害。
旋即,她心里又慢慢升起一阵自嘲似的明悟。
他们是亲兄弟,眉眼间有几分相似,不是挺正常的吗?
想到裴槐序,想起之前的相处,她嘴边那抹苦笑,渐渐又沉了下去。
当初裴槐序是那样热切地将她送到他身边,她不禁蹙了蹙眉头,心里升起隐钝的情绪。
思及此,她抱来一床被子,覆在裴旻时身上,便独自上床睡了。
*
裴旻时又做了那个梦。
梦中,那个狡黠活泼的女孩被火海吞噬着,衣衫破破烂烂,手臂、脖颈、肩胛全是血肉模糊的焦伤。
他站在边缘,焦急地往火中跑,嘴边不断地嘶吼:“把手给我!把手给我!”
可是,她却完全看不见他,只是缩在墙角,抱着双膝,细微而可怜地,发出低声的嘤咛。
她抽泣着:“救我!救我!”
他撕开火焰,冲进火光里,焦黑的房梁和着烈火不断砸下来。他心急如焚,却怎么也抵达不了咫尺之间的她身边。
“我在这里,把手给我!”
他试图引起她的注意,可是他发不出任何响声。
咽部焦渴,声带滞涩,喉间隐隐作痛。
“我好疼啊!我好害怕!谁来救我!谁来救我!”她像个被烈火啃噬的婴儿,开始惊惧挣扎。
“别怕!我在!别怕!”
他拼了命想要发出声音,可是喉管却如有巨石,压抑着他的声带。
他快要窒息了。
快要疯了。
好想过去!好想过去!
救她!救她!救她啊!
黑暗中,一双苍白有力的大手突然抓住了床沿,苍青色的血管暴起,指节用力地绷直,试图撕破那片未知的梦境。
“救她!救她!”裴旻时在梦中猛地惊醒,浑身透汗,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细密的汗水将他的眼睫濡湿,冷汗从他的下颌滴落到前襟。
他微躬身躯,大口喘气,低声呼唤着那两个字:救她……
“世子,你没事吧?需要为你传大夫吗?”
他听见远方细微的呼唤,勉强睁开眼睛,待看见那被灯映照的面容。
“世子,你还好吧?”她的嘴角嗫嚅着,眉眼与梦中的女孩重叠交换,既相似又模糊。
窗外风雪之声,依旧呼啸,并没有停歇之意。他眼眸轻抬,汗水渗进眼睛,有些辛辣,刺激得眼眶微微泛红。
朦胧中,他看到她手里掌着一盏灯,垂落肩头的发丝轻轻浮动。
“还好吗?”她仍在不厌其烦地问询着。
“我没事。”裴旻时整理衣衫,扶了扶发涨发痛的额头,“我刚才说梦话了?”
如尘眼睫一颤,立即摇了摇头。
他略微整理敞开的前襟,看向门外。廊外的灯火熹微,独有一抹橙黄色的灯影幽幽地闪烁。
口中干涩难耐,他起身下炕倒水,如尘立即跟过去。壶身冰凉,茶水也放凉了。
“我去给你沏壶新茶来,世子你躺回去歇着吧。”
裴旻时却突然横臂拦住她。咫尺之间,他的身躯已经俯了下来。
坚.挺的腰背微微弯下,好似决堤的大坝,顷刻便要在她身上坍塌。
如尘被他紧紧抱着,瘦削的身子,承托着他的疲惫和沉重。
他似乎每次抱她都是这样,要用尽全力揉进身体里似的。温热粗沉的鼻息在她的脖颈上流转。
她被抱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不禁抬手抵着他的胸膛往后推。
“别推开我……”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沙哑,让她刚刚升起的几分抗拒,渐渐化为乌有。
她莫名心软,慢慢环上他的腰,回以切实的拥抱。
他又捧着她的脸吻她了,仍是温热珍视的、轻轻的吻。
吻着吻着,他抱着她到床上去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越发深了,窗外的雪静谧地下着。
如尘躺在床上,望着虚空的一隅,心里不禁想,在灰沉沉的天际背后,青要山上的雪神是否也睡沉了。
如果此时躺在身边拥着她的人,是他该多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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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汴梁遗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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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段评已开,欢迎吐槽。我后期会精修文字,可能会影响到段评,先致歉。但我会尽可能避开宝子们的留评的,比心。 专栏预收1《青云录》,女主从流放岭南到官居首辅大学士,温润腹黑型男主。预收2《二嫁权臣》,重生+前夫追妻火葬场+先婚后爱,又争又抢,腹黑狂徒型男主(非前夫),欢迎收藏。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