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赦免你的罪》三一儿

2、第 2 章

　　第二天，黎枝感觉浑身发热，身体如被火蒸着一般，头也昏沉沉的，等何遇上楼，打算叫她起床，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微微皱起眉头，她帮黎枝请了一天假，叫她在家好好休息一天。
　　当黎枝再次睡醒时，已经到了下午，她醒后略觉口渴，下楼便看见一个规规整整穿着沆芜附中校服的男生正坐在沙发上，黎枝走到茶几跟前疑惑的开口问道:“你是？”
　　“你好，我是温毅泽”
　　“啊？”她随即顿了顿又开口道:“不是，你……你怎么进来的？”
　　不等温毅泽开口，何遇便开门走进来，看见黎枝便开口问道:“枝枝醒啦。”
　　“嗯，外婆他……”
　　“你王奶奶有事不在家，所以就让小泽在咱们家住几天。”
　　“哦”说着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
　　“小泽，你和囡囡是一个班的吧。”
　　“嗯”
　　“一会，吃完饭就不回去了，在何奶奶家住一晚，顺便呀帮囡囡补补课你看成不？”
　　正在喝水的黎枝，一下子呛住，手忙脚乱地拿餐巾纸捂着嘴，咳得天昏地暗，半晌气顺了，才小声地开口:“啊？”
　　“行”
　　“……”
　　何遇听见温毅泽的回答高兴的合不拢嘴笑咪咪道:“行，奶奶给你们做饭去。”说完便钻进了厨房。
　　黎枝用手握紧了手里的水杯，坐在墙角一把小椅子上，低头看着手里的玻璃杯发呆，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直到何遇的声音从厨房传出。
　　“枝枝帮外婆端一下碗。”
　　黎枝一惊急应和道:“哦，来了。”便起身去厨房，但旁边的温毅泽比她更快一步起身，走进了厨房，黎枝一愣，心想:“不至于吧大哥，这么快是自己反应能力太差？”随即也跟着进入厨房。
　　夜幕中的B市，渐渐陷入另外一种热闹。拥挤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各色小吃都开了张，香气顺着夜风往行人的鼻子里边灌。
　　诶，时千音呢？”块头很大，小左手臂上有刺青开口问道。
　　男A:“哦，音姐没有来。”
　　“快快快，给她打电话，让她赶紧来，就跟她说：“阿郁在这。”
　　“好嘞”
　　餐桌的角落，沈郁戴了个黑色的棒球帽，帽沿压得很低，但也可能是因为他一直低着头，只看得见微微泛白的薄唇，真的是增减分毫皆不宜。
　　洛南书往沈郁身旁挪了挪小声的开口道: “阿郁，你说小黎枝今天为什么没有来学校？”说完便在铁盘子里拿起面筋咬一口。
　　听见这个名字沈郁把玩杯子的手一颤，脸色立刻便又冷了三分，嗓音微沉道:“我怎么知道。”
　　“小黎枝不在，咱们班又没有像小黎枝那样的人，一点意思都没有”说完还很失落的撇了撇嘴。
　　沈郁没有说话，拿起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往下灌这。
　　即使如此洛南书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他脸上冰冷如霜，黑眸微微一眯，绽出锋利的寒芒，不经打了个寒颤。
　　“阿郁”
　　众人回头看去一个身材纤细娇软的女生撩了撩头发，展颜一笑，嗓音娇滴滴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你们出来玩，怎么不叫我。”说着便一路小跑道沈郁身边，而坐在沈郁旁边的人很有眼力见的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时千音。
　　“音姐，这不我们没有叫你，你也不是来了吗。”洛南书说完，拍了拍衣服，挑衅地看了时千音一眼。
　　“你”她不由得攥紧了双手，紧接着便翻涌起一股子难以遏制的怒气，脸上霎时涨得通红。
　　她看像低头喝酒的沈郁，便可怜兮兮的靠在沈郁的怀里撒娇道“阿郁，你看看他。”见他没有反应，便更大胆的搂住了沈郁的脖子。
　　沈郁看着她的动作眯紧了眸子，心底莫名腾起一股躁气，起身一脚将塑料椅子踹翻了，他转过头，稍俯身凑近时千音的耳边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道:“别在我面前犯贱。”说完便转身大步离开。
　　时千音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的背影，眼里的惊慌之色难以掩饰，整个人仿佛遭到了五雷轰顶，屁股死死地钉在了椅子上，双腿似有千钧之重，感觉难以动弹分毫。
　　洛南书看到这也起身准备离开，走到时千音身旁，重重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讽刺的开口:“劝你不要把自以为的小聪明用在他身上。”说完便朝众人挥了挥手道:“走了。”
　　众人对于这种情况也见怪不怪，他们走后没有几分钟，也恢复了之前的热闹。
　　半夜，吵醒黎枝的是狂乱的拍窗声，密密匝匝，它们肆无忌惮的冲洗着世界，黎枝趴在窗沿边手撑着脑袋看像窗外，轻轻地闭上眼睛，心里又泛起那种熟悉的难过，当时黎枝15岁，正值青春年华，再加上她优秀的成绩，温柔的性格，简直就是别人眼中的孩子，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一度是他父母眼中的骄傲。
　　在她中考前夕，黎申康和顾枝漫为了让他们的宝贝女儿减轻压力,轻松备考，趁着周末放假带着黎枝看了场电影 ，然后又带她去了他当初和顾枝漫之前约会的小餐厅，是藏在胡同深处的一家小餐厅，面积很小，刚够摆五桌的……。
　　在饭菜还没有上桌前，黎申康语重心长的说：“囡囡，你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中考不能定义人生，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只要自己尽力了，用尽全力就可以了。”
　　“嗯”
　　顾枝漫捏了捏黎枝的脸蛋，边给她夹菜边说道：“我们家囡囡最棒了，一定没问题，就是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黎枝看着她的爸爸妈妈，笑得很开心，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将是他们最后的一顿饭。
　　夜色深浓，不知何时下起了雨，玻璃窗上逐渐积起了蒙蒙的水雾，旁边的车道上，一辆货车以飞快的速度从对面车道疾驰而过，所有细节都发生在同一瞬间，黎申康连打方向盘，踩下油门，尖锐的喇叭撕裂空气，一路长鸣变道，货车狠狠撞向他们开的小轿车，没有任何减速或转弯的迹象，整个车头在满地碎玻璃片中被撞得凹陷了进去，在颠簸中两条道上的车流同时停了下来。
　　黎枝的视野突然大大地晃动，转了好大一圈。她感到身体似乎撞到什么东西，却不觉疼痛，所有的感觉在瞬间全被夺走。
　　她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将沉浸痛苦回忆中的黎枝拉了回来，她看了一眼手机上的陌生来电，她闭了闭眼疲惫不堪的揉着鼻梁，那铃声在寂静的夜里别提多刺耳了。
　　她轻轻按下接听键：“喂，你好”
　　那边安静了很久,黎枝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随即他的声音就夹杂着风声缓缓传来“黎枝”
　　“沈郁？”
　　沈郁自顾自的又喊了声:“黎枝”
　　“怎么了？有事？没有的话我就挂了”她的声音很好听，不似一般女人那般柔软清甜，带着些小沙哑，同时语调冷冷懒懒的，独有一番魅力。
　　“黎枝”
　　“嗯，”黎枝答应了一声，哈欠连连。
　　“你…你早点睡”
　　黎枝被他这句话给气笑了，直接挂断电话，心里骂了声有病，把头蒙进被子里睡觉，但还没让她睡着，枕头底下的手机又响了，闹得黎枝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狠狠捶了下床，才臭着脸把手机按下接听键：“沈郁，你是不是有病？你大晚上打扰别人休息，还给别人说早点睡，你是不是病的不清，我求你了别来招惹我行不行？”
　　但手机那边传来了沈郁均匀的呼吸声，渐渐地，黎枝心情就平静了下来，挂了电话，黎枝抿了一下嘴唇，重重叹了口气，心里满是无奈。
　　天蒙蒙亮时黎枝从朦胧的睡梦中醒来，揉着惺忪的眼睛，抬头看了看周围这才松了一口气，心想:“这是她在爸爸妈妈去世后，第一次睡得这么好。”便在隔间洗脸、刷牙。
　　楼下的时候，温毅泽早已经收拾完，早就坐在饭桌上，端着勺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碗里的小馄饨，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黎枝才终于将最后一个小馄饨吃完。
　　刚好被刚进门的何遇看见，她连忙说道:“小泽，囡囡今天周末要不要出去转转。”黎枝直接摇头拒绝。
　　何遇却说:"你俩出去运动,老在空调房里,到时候会憋出病来的，囡囡你刚来到这没几天，人生地不熟的你让小泽带你出去转转。”见两个人完全没有出去的意思，何遇又开口道:“你们出去给我买瓶酱油。”
　　在何遇苦口婆心，软硬兼施的说服下，他俩终于是出了门。
　　温毅泽本身就是一个慢性子，而黎枝又是一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所以两个人是相当的很尴尬。
　　沉默了一路，在一个拐弯的角落处,便看见外婆跟她说的小店，心中一喜便走了进去。
　　黎枝迅速拿了一瓶酱油走到柜台前开口道:“你好，请问这个多少钱？”
　　“25”
　　“嗯”
　　出了小店，黎枝跟温毅泽提出了自己想去别的地方走走，温毅泽点了点头：“我先回去了，路上注意安全。”
　　此时已经正午。阳光毒辣，路人摩肩接踵，汗水淋漓，白灿灿的日晖晒得人睁不开眼，黎枝悠闲的走在路上，这儿四处都能看见卖小吃的摊位,有时还能听见年龄较大的老者推着自行车沿街叫卖。
　　黎枝途径一家水果店,突然发现这里也有盆装草莓，草莓被分装在各个小盆里，看着十分诱人，黎枝没忍住买了一盆，然后跟老板说了声，便用自来水洗了洗草莓，心满意足的塞进了嘴里。
　　嘀嘀嘀嘀"被黎枝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她拿出手机，看到是一串熟悉的号码，她的眼睫一颤，将情绪收敛，才接起：“喂”
　　“囡囡呀，你什么时候回南海呢？”
　　黎枝冷哼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个思念孙女的奶奶呢。”
　　张燕也不在伪装恶狠狠的开口：“黎枝，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你怎么没跟你妈那个短命鬼，一起去死，你就是一个克星，你不仅克死了你妈，还克死了我儿子，你怎么不去死……”不堪入耳的各种辱骂，传进了黎枝的耳朵。
　　黎枝气的浑身不停地颤抖，她，紧握拳头，手指刺破掌心她都感觉不到疼痛，闭了闭眼便挂断电话，拉进黑名单，一气呵成。
　　黎枝觉得心里挺酸，泪珠像两条小虫子，沿着双颊爬下来……紧闭着嘴唇，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落在草莓盆子上。
　　忽然手里的草莓袋子被后面的一股大力抽走，黎枝一惊急忙转过头，“是他！”她擦干眼泪，红彤彤的眼眶里是满满的震惊和愤怒。
　　他孤身而立，如山般挺拔的背脊没有一丝晃动，一双鹰眸淡淡的环视周围，又上下打量她片刻，终于出了声：“你哭的样子，真丑。”
　　黎枝泪光闪闪低声泣道：“关你什么事，草莓还给我。”
　　沈郁随即从袋子里面拿出一颗塞进嘴里嚼了两口，做出一副很难吃的样子皱了皱眉：“真难吃。”
　　黎枝也没跟他客气，直接上手准备把草莓抢回来，她刚出就手就被185的沈郁单手按住了头，沈郁不屑的开口：“你这小个儿，跳起来大概也只能打到我的膝盖。”
　　“你……”黎枝气的涨红了脸，梗看脖子一言不发。
　　沈郁站在她旁边，看她垂着脑袋，有那么一两缕头发顺着脸颊垂下来，耷拉在脸颊边，像极了，被人抛弃的小兔子。
　　沈郁看着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有点不受控制的摸了摸她的头。
　　黎枝一惊猛地抬头，四目相对她望着他，嘴角动了动，最终，在她要开口之际，他却只是一转身避开她的目光，沈郁偏过头，把头上的棒球帽檐压到了最低。
　　“走吧，我送你回家。”
　　“啊？”
　　“地址”
　　“璟苑”
　　“走了”说着便大步向前走去，也只是一瞬间黎枝才反应过来，小跑跟上，他离他几步远也不靠前，也不落后，就跟他保持着安全距离。
　　“不用你送我”
　　“你走丢了，老子还得负全责。”
　　“……”
　　在拐弯的地方，沈郁向后一瞥，女孩一个没注意撞在了沈郁结实后背上，黎枝蹙起眉头，声音里带着些怒意：“你干嘛？怎么突然就停下来？”
　　沈郁不动声色，浅浅一笑：“你腿太短，走的太慢了。”
　　“你……”她抿着唇，忽然加快脚步，沈郁又在她的背呼喊：“你这么快干嘛，你腿不长。”说着便急忙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