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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布老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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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俞坐上星纸鸢后,在天上盘旋了两圈,成功把自己送回了京城城门处。
  京城暂时是不可能回去了,于是她往城门反方向飞,终于星纸鸢燃料耗尽,宋俞迫降荒郊。
  时值午时,顺势停下行程,宋俞大概翻看了芥子囊中的东西,应有尽有。
  宋家的糯米糕口感很好,但厨娘和面喜欢加很多糖,宋俞不喜甜,单吃糯米糕的甜度已经足够了,从不加桂花蜜。
  阿茵贴心,糯花糕和桂花蜜分开放的。
  正好饿了,宋俞一个人解决完半盘,吃累了,便躺在树下休憩。
  甜食引来蚊虫,宋俞把蚂蚁拍开,盘子收回芥子囊,手黏黏糊糊,暂时没有找到水源,宋俞不敢用阿茵给的饮用水洗手,用尘土蹭了蹭,拍干净灰。
  午后的林间异常安静,风吹动枝桠沙沙作响的声音,显得格外吵闹。
  脚踩断枝杈,宋俞心里的弦断开,千钧一发,草丛中冲出一只野猪。
  野猪浑身被黑毛,高度只及宋若鸢的膝盖,不算成年,速度极快。
  宋俞被撞倒,立刻爬起身,眼中带着杀气,死死盯着野猪。
  地上的黄色尘土入眼,太阳透过树影,就是照的人眼酸,宋俞习惯性扶了一下眼睛腿,却摸了个空。
  宋俞立刻从芥子囊中掏出匕首,藏在身后。
  野猪本就聪明,被宋俞的挑衅激怒,后腿蓄力,卷土重来。
  宋俞也不躲,双手紧握匕首,在野猪靠近的那一瞬间,用全身力气刺向猪头。
  准头不好,但运气很好。
  匕首从最柔软的眼睛戳了进去,直达头盖骨,野猪因为惯性依旧往前,宋俞的力气不够,被野住扑倒在地。
  猪无还手之力,宋俞立刻搬开猪,害怕野猪不死,起身以后多补了几刀,血液流了一地。
  未成年的野猪不会与其母亲相隔太远,幼崽死去,母亲必定寻仇。
  宋俞很明白自己的实力,杀了野猪野猪是运气好,如果太过得意引来了野猪母亲,她绝无赢面。
  星纸鸢暂时不能用,野外不能久留,宋俞立刻扔下匕首,用未被血迹染的土擦手,简单处理之后,立刻离开,找了一会,看到一处山洞。
  洞口没有脚印,人和野兽的都没有,宋俞放心进去。
  洞中漆黑,宋俞拾了些干燥易燃的枝杈,划开火折子点燃,一张人脸出现在面前。
  宋俞没被野猪吓死,倒是被不动的人吓死了,一屁股倒在地上。
  男子闭目,宋俞声音不算大,问好道:“你好?”
  回应她的只有洞中回声。
  宋俞打着火折子看男子的脸,昏暗的灯光照在脸上,立体的脸上出现几道明细的光影分界线。
  往下,上身不着寸缕,仅一条裤子而已。
  宋俞呼吸一滞。
  他上身的肌□□壑分明,兼具力量和美感,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平缓。急促时,呼吸由腹部往上,喉结滚动。
  比她去美院蹭课的时候,见到的模特还要漂亮。
  宋俞盘腿坐在地上,肩胛发痛,一摸,粘腻腻的。
  半干的血迹。
  宋俞指腹轻轻触碰伤处,好在只是擦伤伤势稍稍有些重,破了皮触及肉,表面一层血还未凝固。野猪獠牙尖锐,没有刺入骨肉中,算作不幸中的万幸。
  山洞不大,宋俞在离男子最远的地方堆起枝杈,点燃火堆。男子看起来一时半会醒不来,宋俞拉下那半边的衫子,肩膀露了一半,拿了药瓶和纱布,单手不好操作,用嘴咬开瓷瓶的红布塞子。
  男子突然回魂,不远处传来亮光,有些炙热,睁眼看去,是一团篝火,旁边是一个半褪衣衫的女子。
  方殊以连脸都不曾看清楚,立刻闭上眼睛,慌乱起身,作揖道:“在下并非有意冒犯,抱歉。”
  宋俞愣了一下,低头看自己,不解道:“我穿着衣服。”
  她穿着上午的衣服,抹胸、衫子、下裙。
  现世的宋俞经常这么穿,背心、防晒衣、长裙。穿越以后,见到的人穿着以消暑为主,没有裹得严严实实的,不少是比甲配臂钏。
  况且,她的肩膀流血,还没有包扎好。若是男子觉得失礼,也只能请他避让。
  橙色的火焰提供的亮光有限,受伤的地方又在背后。
  宋俞的眼睛尽量在不拉扯到伤口的情况下往后看,手也在努力,却不太行,药撒了小半瓶在好肉上。
  狼狈之余,手也在抖,药瓶口戳到伤口。拿瓶子的手立刻瑟缩,收回到心口,另外半瓶也洒了,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方殊以起身,刻意不看宋俞的方向,先穿上衣服,接着背对宋俞,手掌向下,魔气往地面输送,金光乍现。
  结界还在!
  方殊以转身质问:“你怎么……”进来的!
  趴跪在地上之人,抽气声不断。
  方殊以黑暗中视物,如同青天白日。他走过去,低头看那女子。
  宋若鸢。
  才在城郊见过,又在宫中被反复提及,方殊以怎会不认得。
  现在可能是被夺舍的宋若鸢。
  伤者事大,走上前,方殊以问:“需要帮忙吗?”
  宋俞额头上面冒着冷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方殊以掐诀,大手一挥,宋俞痛疼忽止大半,缓过劲后,佝偻起身,手微微颤抖,逝去额角的冷汗。
  方殊以又问:“需要帮忙吗?”
  宋俞软若无骨,靠在墙壁上用气音回答:“不用。”
  药撒了,他也帮不上忙。
  方殊以看得清楚,女子的伤口不算严重,但是刚受伤疼痛感会很清晰。
  他唤出一个药瓶,单膝跪在宋俞身后,道:“我这有瓶金疮药。”
  宋俞实在没有力气说话,外衫拉得更开,完整呈现伤处。
  方殊以了然,斜倾瓷瓶,指尖轻敲瓶口,粉末撒在伤口。
  宋俞肩膀往前哆嗦,倒抽一口凉气。
  方殊以思索片刻,拿出一个大的布老虎,塞到宋俞怀中。
  宋俞瞥了一眼,花花绿绿的,老虎形状棉花娃娃。触感软软的,宋俞紧紧抱住,感觉疼痛也缓和不少。
  方殊以道:“我有个朋友也很怕疼,她说抱着东西会好受一点。”
  宋俞的脸埋在布偶中,心中不禁认同,英雄所见略同,她时,也喜欢抱玩偶。
  布老虎的味道很特殊,是淡淡的桂花糖味,闻起来甜甜的,冰块的冷却,不会腻人,沁人心脾。
  闻上一会,感觉伤都好了大半。
  撕拉——
  方殊以撕了一块衣角,又道:“纱布给我。”
  宋俞并未抬头,只是伸出纱布,方殊以拿过纱布,道:“抬手。”
  宋俞照做。男子把那块布绕过腋下,敷在伤处,用纱布固定,在肩上打了两个死结。
  火浣绸的灵火消毒,有疗伤功能。敷上金疮药,裹上火浣绸,不多时便能痊愈。
  方殊以道:“我要告辞了。”
  言下之意,便要拿回布老虎。
  宋俞又猛吸了一大口,才舍得抬头,手上的劲一点不松,“我想问问你从哪里买的?”
  “很喜欢?”
  “对。”
  刚摆脱宋若鸢一家的禁锢,抱着软软的玩偶,宋俞的心情难得大好。
  “送你了。”方殊以也是大方。
  宋俞不敢相信,脑袋宕机:“啊?”
  方殊以解释:“买来哄孩子的,你若是喜欢,送你也无妨。”
  话一说出口,两人都愣住了,气氛变得诡异。
  方殊以本意是想说布老虎不贵重,让人安心收着。可这两句话连在一起,倒像是……
  宋俞抱玩偶的手松了松,满脸警惕,问“你成亲了?”
  方殊以没有成婚,孩子也不是自己的,前不久刚拒绝了父母的说亲。
  他说的孩子,其实是谢铮的弟弟,今年三岁。
  方殊以刚想否认,转念却道:“对,成家了,孩子同你一样大。”
  宋俞下意识蠕动,死死抵在墙边。若是星纸鸢能用,宋俞决计不能多留一刻。
  野猪母亲在洞外找她,留在洞中也不见得安全。
  一个年纪大她许多的已婚男子,对着她说出这种话,况且她伤重。
  他若是起了不好的心思,宋俞自认没有反抗之力。
  “叔叔一定会好人有好报的。”宋俞扣住衣角,演出一个羡慕的眼神。
  接着她讲述自己的经历,“不像我,天煞孤星,亲近之人接二连三出事,家人罹难,未婚夫身陷异国囹圄,走投无路,绞了头发去庙里当姑子。”
  尼姑不详,与之亲昵,厄运会被转移。
  原著中有一个尼姑,被人侵犯,魂魄化作恶鬼,经久不散,男子此后厄运缠身,不治身亡。
  方殊以眼睛很好,宋俞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是他失礼,方殊以道:“告辞了,你先在这里歇一会吧。”
  宋俞抿了一下唇,抱着玩偶的手紧了一点,也没有起来送他的意思,道:“再见。”
  待听到男子走路声音趋于无时,宋俞终于起身。
  确认男子确实离开以后,走到火堆旁边,把脸埋在玩偶里面,猛吸一口气。
  老虎威猛,可是布老虎不是真正的老虎,布老虎畏火,畏惧到单单把火焰摆在面前,都止不住发抖。
  宋俞把布老虎丢到火堆中。火舌吞噬布老虎,火焰轰一声冒,直冲宋俞面门。
  宋俞下意识后退半步,火焰被风吹退,她蹲下身子,布老虎在火堆里面好像在呼救,她把布老虎扯出火堆。
  宋俞摔打布老虎,布老虎身上的火焰也灭了,宋俞拿起布老虎,在眼前端详,却闻到了一股桂花糖的味道。
  宋俞再次把布老虎扔到火堆里面。
  星纸鸢很快就可以再次使用。宋俞拍了拍衣物,也该离开了。
  灯火不亮,宋俞又绊了一下,好在没有倒地。她打着火折子蹲下,是一把匕首,细节看不清楚,但是异常锋利,寒光可鉴人。
  宋俞弹了一下,匕首回以清亮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