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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离开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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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回到家,手机上就收到了连环轰炸,信息一条接着一条。
小明(季明宴):江sir,江湖救急!
传奇(胡传奇):学神,晏哥杀疯了,他要和别人单挑,你快来学校西门那条街上的咖啡厅!
小明:江sir,我被讹了,猫猫哭泣jpg.
下面还附带了一个定位,江庵点开看了一下,有点无奈,季明宴他们就在疗养院附近的咖啡厅,刚才他和杜女士开车经过了那里。
来不及休息,他就再次出门了。杜女士有些疑惑的从沙发上探身问:“安安,你去哪儿啊?”
“季明宴闯祸了,我去看一下。”江庵一边快速换鞋一边回信息说自己马上过去。
杜女士对季家的小少爷搞出幺蛾子的事并不在意,甚至有点羡慕,怎么别人家的孩子就那么活跃,到自己家的孩子就一副老成的样子。
杜悠婧女士问江庵要不要她开车送他,江庵无奈扶额:“妈,真的不用,我走过去就行了。”疗养院其实留在附近,步行不过十五分钟而已。
杜悠婧女士撤了憋嘴,说:“哦。”
江庵感到有些无措,抿了一下唇说:“我尽量早点回来。”
但杜悠婧女士听了这话,面色不仅没有缓和,还很恨铁不成钢地说:“早什么早,多在外面玩一会,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天天埋头搞研究,像个七老八十的教授一样。”
江庵不可思议地张开了嘴,他妈嘴皮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他不再说话,直接迈开腿向疗养院的方向跑去。
咖啡厅,江庵没见到人,就点了杯咖啡随便找位置坐下。刚坐下还没来得及拿手机,江庵的发小兼同桌季明宴就凑过来幽幽道:“江sir,有人欺负我们。”
江庵看他没事松了口气,闻言挑了挑眉,嗤笑一声,说:“还有人能把杭外的恶霸们给欺负了?”
季明宴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又龇牙咧嘴的把手收了回来,委屈巴巴地说:“他们不讲武德,道德绑架。”
这下江庵来了兴致,有些好奇地问:“怎么个道德绑架法?”
季明宴表情奇怪,说:“刚才有男的说我是杀了他孩子的凶手,非要和我在游戏里solo才能解决。”
江庵听得额头直突突,这都什么和什么?
“我又不会打游戏,你让我怎么去给你助阵?”江庵有些不能理解。
“好哥哥,看在我们兄弟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你就帮帮弟弟我吧,来嘛来嘛~”季明宴故意拿着腔调道。
“知道了,撒娇精。”江庵最受不了这种肉麻的话,却又对自己家发小无可奈何,“不过什么叫杀了他的孩子?”季明宴当然不可能杀人,但江庵想不到这句话还能有什么其他解释。
季明宴夸张的张大嘴巴模仿刚才对方的精彩表演:“啊,我的宝贝,我的孩子啊,离开了你我可怎么活啊,你!你!你!你这个杀了我孩子的凶手,赔我的心肝!”
胡传奇刚从厕所出来,听到季明宴的话不太雅观地翻了个白眼,对江庵道:“学神你别听他搬弄是非,是他踩死了人家的宠物。”
季明宴有些不满,“你可别乱用成语了,我这顶多叫断章取义。”
说完看着江庵又继续说:“我就打死了一只虫子而已,再说了,那只虫子是从外面飞进来的,压根就不是什么宠物。”
江庵看向胡传奇,对方没反驳,显然也这样认为。
沉默片刻,江庵决定先和对方聊聊,这件事显然还有其他隐情。从胡传奇嘴里江庵得知,对方借口伤心过度,被一个刚来的白毛带到楼上的雅间去了。
除了今天早上遇到的那个人是个例外,一般人很难驾驭得住白发吧,江庵莫名想到。
二楼。
“咚咚咚”江庵轻轻敲了几下门,里面的人没有回应。江庵刚想问胡传奇是不是这个房间,门就开了,佰歧站在门内,细碎的光照在他的身上,像是春日里刚开始消融的白雪。
但江庵第一时间想的却是:佰歧完全不像是会养虫子的样子。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佰歧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白毛”。
佰歧向后退了半步,让出空间,礼貌地邀请他们进入:“各位同学,请进。”
身后季明宴抽了一口气,感慨道:“这脸也太完美了。”
江庵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刚才不是才见过佰歧吗?
还用白毛形容人家,害得他以为对方是个不良少年。
季明宴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这话原原本本地传到了佰歧耳中。他不动声色地侧过头,飞快地打量了一下面前三人,开了口:“你们三位帅的风格各异,刚才开门的时候才是给了我一个视觉暴击。”
的确,季大少爷长相极其张扬,胡传奇身上是符合年龄的朝气,佰歧的外表给人的感觉更多的是清冷,以及淡漠。三个人往那一站,活脱脱像一场选秀。
除了胡传奇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外,另外两个在赞美中长大的人除了觉得对方谦虚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能面不改色向佰歧道谢。
胡传奇再次感叹,这两玩意儿心理素质绝逼强大。
等到佰歧转过身,江庵用略显严肃的语气小声对两人说到:“不要再叫人家白毛了。”
季明宴和胡传奇自然也看出了佰歧瞳色和肤色的异常,明白了过来对方特殊的情况。
其实季明宴也冤,刚才在楼下时佰歧全副武装,用口罩墨镜把脸捂得特别严实,只露出了头发,而且路过的时候看都没看他们俩一眼,显得骚包极了。
进门后江庵环视一圈,屋里只有两个人,佰歧刚从门口走进来,那另一位坐着的应该就是季明宴说的人了。
对方长着一张娃娃脸,五官精致小巧,看着稚气未脱,像是不过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
“你说的道德绑架,该不会还包括对面是个未成年吧?”江庵不确定地超小声问季明宴。
说实话,季明宴也不太确定,毕竟这也是他们第一次见。
“陆彭彭是搭世纪末班车的孩子。”佰歧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19?看着不像啊。”季明宴歪头打量着路彭彭,眼里充满了探究。“算了,不重要,江sir,这孙子上个世纪就出生了。”
没理会季明宴粗俗的言语,江庵转过头问佰歧:“你呢?你成年了吗?”
“……”
“你没成年啊?”见佰歧沉默,江庵有些惊奇,对方身上气场太强,他还以为对方早就成年了呢,刚才随口一问,其实是想知道对方的实际年龄。
“三个月。”佰歧出声。
“什么?”江庵不明所以。
“三个月以后我就成年了。”佰歧说完这句话,有些羞耻地舔了舔唇。
江庵很努力的想要把不断上扬的嘴角扯平,但是失败了,这位小朋友怎么这么可爱。
最终还是路彭彭的声音打破了小朋友佰歧的尴尬,“喂,那谁,赶紧上号。”
季明宴有些无语,拿着他那副二世祖腔调慢悠悠道:“凭什么?”
路彭彭瞪大了眼睛,但好歹没再扯什么虫子的事,转而确认道:“姓季的是吗?杭外的?”
听着这描述,季明宴毫不犹豫地点了头,大方承认道:“对,是小爷没错。”杭外所有季姓的人里面没有哪个比他更出名了,浙江省第2017届高中生数学竞赛的no.1,父亲是杭州市第一人民医院院长,母亲是杭外附中的校长,家里可谓有权有势,祖上富了四代。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路彭彭确信没有找错人。不再多说,直接打开游戏加好友的界面,把手机递到了季明宴面前,笑着挑衅:“我要找的人就是你没错,我要和你solo,你就说你敢不敢应战吧!”
季明宴这大少爷脾气也被激起了火气,撸了一把袖子,挑起半边眉毛,笑的轻狂:“本少爷长这么大就没怕过谁,等回你可别被虐哭了。”
心里一阵打鼓,江庵拉了一下季明宴的衣袖,试图让大少爷认清现实,“燕子,平时我们都在学校。”根本碰不到手机,连打电话都不行,更不要说打游戏了。
可惜季大少此时脑子短路,势必要亲自下场丢人。
以至于听懂了江庵的暗示,季明宴简直更加痛心疾首,“江sir,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帮忙兜底嘛~”说着还用哥俩好的眼神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庵抬手捏了捏眉心,有些头疼。这个底他还真兜不住,游戏这种东西,他只玩数独。
看着两人飞快上号,游戏开局,江庵无奈的看向了一旁。单人摇椅上,胡传奇低头看着手机,耳朵里还塞着蓝牙耳机,江庵看了两眼,对方看的似乎是电子书。
……为什么?昨天才放假,这么快你们就都找到娱乐活动了?要知道,自己今早起床还在看《人体构造》。
心有点累,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刚刚佰歧已经坐下了,现在雅间里只有他旁边的位置还空着,于是江庵向他走去。
还不等江庵说话,佰歧就率先开口:“请坐,他们应该还要挺长一段时间,站着实在受不了。”面对着热情的邀请,江庵内心反倒有点窘迫,他不太擅长和别人打交道,尤其是这样好看的人。
见他没有反应,佰歧微微歪了下头,不知是不是江庵的错觉,他感觉佰歧脸上的表情有点无辜的可爱。
被萌到了,江庵的局促瞬间减轻了很多,在佰歧身旁坐了下来。
季明宴那边的确还要一会儿,江庵有些无聊地看着窗外发呆,看着看着,他的视线不自觉移到了佰歧侧脸上。这张脸真是越看越觉得惊艳,江庵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熟悉感再次涌上心头,江庵不解,自己为什么会对佰歧的样貌感到似曾相识?如果只有一次还能说是错觉,但这是第二次了。
“哎?”江庵突然发现佰歧耳根后有一颗嫣红色的小痣,他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对方了!
听到江庵的声音,佰歧偏过头来,正对上江庵明亮又兴奋的双眸,不禁微微一愣,。兴奋之中江庵往佰歧身边挪了挪,原本一丈的距离被拉近,近到江庵的呼吸都若有似无地洒在佰歧耳廓上,他没忍住偏了偏头。
“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他听到江庵这么问。
他开口的瞬间佰歧就慌了神,心跳陡然加快,但佰歧可不相信江庵能发现这一点,因为他现在的心跳才该是正常人拥有的脉搏水平,于是他强压住心底胡乱交织的情绪,面上毫无波澜地反问:“当然了,我们今早在隔壁的疗养院才见过,不是吗?”
面对这个自己曾经最好的朋友,江庵都快被气笑了,他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江庵似笑非笑地凑近佰歧,几乎是趴在他耳边,薄唇轻启:“好久不见了,我的小玫瑰。”
回忆涌上心头,佰歧回忆了一下两人上一次见面的场景,本就如皑皑白雪的脸色更苍白了,“抱歉,我没想不告而别的。”
江庵沉默着没回答,佰歧以为他生气了,试探性地叫道:“安安?江庵?班长?”
头上搭了一只手,佰歧顿住,他在江庵的脸上看到了深深的愧疚与心疼,明明被自己冷眼相向的人是他,他为什么会愧疚?
佰歧不会知道江庵脑子里正有两个声音在天人交战。
“心软什么?他早就抛弃了你这个曾经的、所谓的‘最好的朋友’。”
“你也看到了,他生病了!”
“但这不是他一言不发就跑去欧洲的理由,他就是不在乎你!”
“这些年,他在被病痛折磨的时候还在想着你会不会生气,而你,正一刻不曾停息地责怪他!”
最后江庵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两道声音,“暂时放过他,下一次算账。”
江庵盯了佰歧两秒,主动转移了话题,“你哪位赶末班车的朋友,什么情况?”江庵可不相信什么踩死了虫子的鬼话,这其中肯定另有缘由。
佰歧倒是没瞒着他,直言道:“他姐被欺负了,有人说是季明宴欺负了她。”顿了顿,佰歧笑了,“不过季明宴应该不会这么做,他虽然大少爷脾气,但从不对女孩子发火。”
心里有同样想法的江庵见佰歧说出了他的心声,原本的怨气散了很多,“你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吗?”
佰歧摇摇头,“我只知道他姐昨天回家哭了一晚上,具体怎么回事,他姐不愿意告诉别人。”
姓陆的……
江庵想到什么,脸色变了变,“他姐叫什么名字?也是杭外的吗?”
下一秒他就听到佰歧淡淡的嗓音说道:“陆淼淼,是杭外的。”
一时间江庵如遭雷击,看着不远处又被拿下人头正在骂骂咧咧放狠话的季明宴说不出话来。直觉江庵心情变化的佰歧轻声询问道:“安安,怎么了?”
放在平时,如果有人敢喊他的小名,他肯定早就翻脸了,但由于他太过尴尬且心虚,江庵没纠正佰歧对他的称呼。
叹了一口气,江庵脚趾扣地真诚发问:“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要找的人是我?”
就在昨天,全年级公认的级花陆淼淼向他表白了,还是在公共场合,当着一堆人的面。
但江庵这个比她公认程度还要高的不解风情王者一门心思全在学习上,一点没犹豫拒绝了。不过这应该不是重点,陆淼淼也没想过真拿下江庵,重点是陆淼淼表白的时候刚好被她班主任撞到,把她带进办公室了。
那边此时也分出了胜负,陆彭彭以5:1轻轻松松就把季明宴安排了,季大少爷阴沉着脸一言不发,陆彭彭悠悠晃了晃脑袋,得意地对季大少发号施令,“道歉。”
季明宴不爽的啧了一声,烫嘴般快速说到:“对不起。”
陆彭彭开始装聋,“你说什么?大点声,听不见~”
季明宴感觉自己拳头硬了,“道歉可以,你得告诉我为什么。”那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
陆彭彭哼笑一声,“陆淼淼,我姐。”说着扬起下巴,一副“你懂了吧”的表情。
在听到陆淼淼名字的一瞬间,季明宴就瞪圆双眼转头看向了江庵,眼神幽怨,他这是替兄弟背下了一口惊天大锅啊。
在季明宴天塌了的眼神注视下,江庵慢吞吞站起身走到陆彭彭面前,佰歧则一言不发的跟在他身后。
“抱歉,我没想到老师会在后面。”江庵想了想,接着道:“开学以后我会亲自向陆同学道歉。”
陆彭彭一头雾水,不明白这个人在说什么,他这该不会还是……认错了人吧?
极其护短的季大少爷当即拍板不干了,“你凭什么道歉?拒绝自己不喜欢的人也有错吗?”
被季明宴怒视着的陆彭彭更不可置信,“等等,等等,你说什么?他只是拒绝了我姐?”护姐狂魔同样不干了,“不可能,我姐那么开朗的人怎么可能就因为这点小事哭了一晚?”
佰歧替江庵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陆彭彭听了羞得满脸通红,声音细若蚊吟,“对不起。”
这回轮到季明宴做作了,他刻意提高嗓音,“你说什么?大点声,根本听不见。”
旁边一道一听就很酷哥的声音传来,“对不起,这都是误会,彭彭不是有意的,我代他向各位道歉,耽误了各位的时间。”
季明宴循声望去,看清说话的人时刚皱起的眉头就送来了,说话的是那位一看就有病的兄弟。病人嘛,让一让是应该的,季明宴点点头示意自己大度原谅了。
只不过季明宴同样觉得这人眼熟,“帅哥,认识一下呗?你叫什么?”
“佰歧。”对方不咸不淡地说。
平底炸响一声惊雷,季明宴直接跳了起来。
是的,字面意义上的跳了起来。
原本他倚在茶桌上,这会像只受惊的猫一样跳到了陆彭彭身后,嘴里一阵连珠炮弹,“佰歧?!那个佰?哪个歧?佰歧还是白起?是我认识的佰歧吗?小学是四小的?”
季明宴想起了在他童年回忆中堪称阴影的“食人花组合”,没忍住哆嗦了两下。
上小学那会三人同班,江庵是班长,做事毫不留情,记一次名字遭殃十几个小朋友,人送外号“霸王花”;佰歧是副班长,因为外表太过温和可爱,内里却心黑至极,所以同学们喊他“小玫瑰”,这俩人完全不当人,而他则惨兮兮地是他们play中一环。
不怪季明宴反应激烈,佰歧小时候是真心黑。
在所有的小孩子中,佰歧长得最好看,这点是所有人都赞同的。皮肤雪白,眼睛亮晶晶湿漉漉的,面上总挂着温和的笑,简直是个小太阳。
然而,如果佰歧对你笑的可爱又恬静,那基本上就代表着你已经违反了班规中某个不为人知的条例。这个时候你就要好好的反省一下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否则下一秒你就会出现在江庵的记名字的玉桂狗小本子上。第二天你就会出现在走廊或者是垃圾桶旁,站着听课。
这两人一但凑在一块,那么所有人都受伤,只有他们两个快乐的世界就出现了。“食人花组合”简直是无数小朋友们的噩梦。
“你怎么和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把佰歧现在模样和小时候对比就会发现,他是真的一点没变,刚才没认出来,是因为佰歧小时候白血病性征并没有表现出来,是黑发黑瞳的样子。
季明宴震惊了,十年不见,这人怎么还没长残?这得祸害多少少男少女啊,季明宴有些牙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