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期恋人》春日懒

7、第七章

　　我已经没有勇气再回到学校生活了，也没有这个能力，我宁愿每天呆在家里，这是对我来说最安全的地方，也是给父母带来最少麻烦的方式。
　　我看书，看电影，画画，以及想念宋昭。我曾犹豫过，是否还要继续去见他，也许将我们的感情停止在现在会比继续下去要更好，至少不用担心有一天在他面前难堪的失态。可是在我逐渐散发腐烂气息的人生里，他又是透进来的唯一光亮。
　　在没有遇见他之前，我害怕明天的到来，因为怕某一天就突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变得痴傻，甚至生活不能自理。我看的到未来，那是一条注定的死路，所以我畏惧迈向它。可当我遇见宋昭以后，我喜欢每一次和他相处的时光，开始期待下一次见面的到来。我有些自私的想，让我们一起走向黑暗吧，至少，我在拥抱他的时候很幸福。
　　所以我又出现在他的面前，装作和以前一样。
　　“宋昭”
　　“嗯？”
　　“我这次没忘记你的样子。”
　　“嗯，有进步，如果你这次再忘了，我就要生气了。”
　　“我也不想啊”我有些委屈“可我生病了。”
　　宋昭看着我，他敏感察觉出我的异样“出什么事了？”
　　我压抑住想哭的冲动，摇摇头“没什么，宋昭，我想抱你。”没等他说话便上前拥住他，还是那么瘦，但即使他如此苍白赢弱，他的胸膛和心跳仍能让我感到安心。
　　宋昭用手轻抚着我的头发，我闷声说“宋昭，我有些害怕。即使未来是已知的，即使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可我还是会怕那一天的到来。”
　　宋昭抱住我“可我们会一起迎接那一天啊。”
　　“宋昭，我们是不是不应该谈恋爱，我好像真的爱上你了，原本我以为爱情会让我幸福的走完最后的清醒，可我又害怕你在我还没忘记你之前死掉，但是又不想在你死掉之前忘记你让你难过，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开始贪心了，为什么不能让我们在一起时间长一些，哪怕十年，不，一年，半年也好啊……”我带着哭腔诉说着。
　　宋昭将脸埋进我的脖颈“可是如果我们还能活那么久，就不会在一起，又怎么相爱呢？世界上本就没有完美的事情。就像是万物皆要有裂痕，不然光怎么能透射进来？”
　　我终究是没忍住让眼泪掉下来，抽出身子看着他“宋昭，你爱我吗？”
　　宋昭点头“我没有爱过谁，不知道怎么样才算爱，但如果产生了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的想法就是爱的话，那我爱你。”
　　我们是相爱的……
　　我是欣喜的，也是悲凄的，这份爱让我开始害怕遗忘，也让宋昭开始畏惧死亡。
　　“段禾”宋昭的眼睛盯着我，漂亮的眼睛里沉溺着爱，但又异常清醒“忘记我们既定的结局吧，享受过程就够了。等你忘记我了，等我死了，我们都不会痛苦。”
　　是啊，无论是没有期限的爱情，还是限期的爱，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样，可不能预知结局的爱是奋不顾身的，是恣意沉溺的，是全身心去拥抱幸福的，若我们不去想未来，也能在短暂的时光里感受幸福。
　　“宋昭，我们私奔吧”我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说出这惊天动地的提议。
　　可宋昭却没有丝毫的犹豫，笑着拉起我的手“好，我们私奔吧。”
　　我们的爱情产生的离谱又迅速，我们的私奔也荒诞又离奇，没有什么罗密欧与朱丽叶的世仇阻拦，我们只是想逃离，逃离现实，在遗忘未来中肆意灿烂的活着，热烈地去奔赴一场黄昏的浪漫。
　　我拉着宋昭的手，我们逃离那间苍白的病房，逃离这座满是消毒水气味的医院，这一刻，我不再是患有阿尔兹海默症的少女，他也不是因心脏病仅剩不到三个月生命的少年，我是段禾，他是宋昭，我们是一对恋人，仅此而已，我们要去毫无顾忌、肆无忌惮地享受一场轰轰烈烈的初恋了。
　　“第二条，看电影”我翻开手机备忘录查看道“宋昭，我们去看电影吧。”
　　宋昭犹豫了一下，看了眼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眼我，我这才发现宋昭还穿着医院的病号服，暗恼自己的愚蠢“那我们先去逛街，买了衣服再去看电影。”
　　“好。”宋昭拉着我的手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翻着钱包。
　　“太好啦！”我看着钱包里面充实的纸币和银行卡，向宋昭展示“我可以养你了。”
　　宋昭笑着“第一次体会到吃软饭的感觉。”
　　我得意地笑着，踮起脚伸手去捏他的脸，宋昭自觉的弯了弯腰，将脸凑了过来“真乖，姐姐会好好对你的。”
　　宋昭握住我的手“不想乖怎么办？”
　　“嗯……”我思考一番，宋昭以前也没乖过啊，整体口是心非的样子“那我就对你稍微不好那么一点。”
　　宋昭笑眼弯弯的“比如说？”
　　我故作凶态威胁他“一会儿买冰激凌不给你买，让你看着我吃！”
　　宋昭点头“好啊”
　　什么意思啊，前提不是宋昭不乖吗？我疑惑的想，莫非他已经打算不乖了？
　　宋昭拉起我的手，没给我思考的时间“走吧，姐姐。”
　　姐姐……我听到他如清泉般悦耳的少年音缓缓地吐出这两个字，脸瞬间热了，大脑变得飘飘然，迷迷糊糊地被他牵着走。
　　“就这身吧。”宋昭逛了逛便对我说，我打量一番，这不就是我给宋昭画的肖像里那身衣服的款式吗？宋昭还记得。
　　我的心情如同开了花一般瞬间明媚无比”好啊。”我拿着衣服去付了款，然后催促宋昭去换上。
　　宋昭很快出来，我呆呆地愣住了，此时他就像是漫画里面的男主角走出来一般，稍宽大的衣服掩盖住他瘦得皮包骨头的身体，高挑的个子，笔直的腿，每走一步都仿佛在我心上跳舞，我能清晰听到自己心跳的躁动。
　　“怎么？看呆了？”宋昭月牙般的笑眸盯着我的眼睛，凑近我打趣着。
　　我的心跳更快了，如同激昂的鼓点，我心生贼胆，凑过去就在他的嘴角轻吻一下，轻的如同清风掠过湖面，似沾非沾。
　　这次变成宋昭不好意思了，红着耳朵瞪我一眼“女流氓。”
　　我笑嘻嘻地故作挑逗姿态，用食指挑了一下他的尖细苍白的下巴，学着四不像的戏腔“哪里来的俊俏后生，着实令本大爷忍不住一吻芳泽呢。”
　　宋昭无奈地捏着我的手指“再这样我就满足你。”?
　　“啊？”我愣了，满足什么？莫非是…一吻芳泽？这、这，我还真的不好意思，干咳两声“好啦，以后再说，我们快去看电影吧。”
　　我拉着宋昭的手，边走边想，宋昭这小子，道行和我竟不相上下。
　　选的电影叫做《情书》，是一部很经典的影片，看完后我已经泪流满面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难过，但心底就是闷闷的很酸涩，宋昭握着我的手，静静的擦去我的眼泪，可总是擦不完，我有些无措地道歉“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不起、我忍不住……”
　　宋昭没有说话，只是陪着我，不厌其烦地反复擦去我的眼泪。
　　过了一会儿，我才平复情绪，呼出一口气，露出笑容“我好了，我们走吧。”
　　宋昭看着我“可以不用笑的，不想笑的话，难过的话。”
　　我愣愣地看着他，这是第一个人对我这么说，难过的时候，就不要笑，我下意识又要露出笑容，可是还是停下了嘴角上扬的动作。“可是表露难过的话，会让其他人一起难过的。”
　　宋昭与我对视着，我从他的瞳仁中看到自己的影子“那就在我身边随意展露情绪吧，我们都了解对方不是吗？没有必要去伪装情绪，把我看作可以和你彼此依赖的存在。”
　　我们可以彼此依赖，我、和宋昭……
　　是啊，我们同病相怜，比任何人都懂得彼此的情绪和想法，所以一切伪装都无处遁形，没有必要刻意掩饰真实的情绪。
　　我点点头“好，以后，我们彼此真诚，互相依赖。”
　　宋昭微微一笑，捏了捏我的脸颊“真乖。”他拉起我的手“我应该给你奖励。”说着便牵着我往一个方向走。
　　我疑惑地跟着他，直到来到一个糖果色的小车前，他停下脚步，转头对我露出笑容“第三条，吃美食。”
　　我看着小车上画的图案“是冰激凌？”
　　“嗯。”宋昭点头，随后对老板说“来两份冰激凌，都要水蜜桃味的。”
　　我好奇地凑过去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水蜜桃味的冰激凌？”
　　宋昭头也没回“你手机壳，手机壁纸，连备忘录背景都是桃子，就差没写在脸上了。”
　　我嘿嘿笑着，心想，还没吃冰激凌呢，怎么就感觉那么甜了？
　　冰激凌很快做好，我刚要掏出钱包，宋昭就已经把钱付好了。
　　“嗯？你怎么会有钱？”我瞪大眼睛疑惑问道，宋昭将冰激凌塞到我手里“走之前带了。”
　　“那、那你干嘛不说啊。”养宋昭的幻想破灭了，我不高兴地撅着嘴。
　　宋昭将冰激凌怼到我的嘴边“因为之前想让你养我啊，快吃吧，要化了。”
　　“之前？那为什么又不要我养了？”我舔了一下嘴角的冰激凌，真甜啊。
　　“因为我也想养你”宋昭看着我说“就像普通情侣一样。”
　　我眨了眨眼睛，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宋昭这小子，怎么这么会让人心动啊。
　　“那…那你养我吧！”我扭捏着低头不看他“游乐场，你去买票。”
　　宋昭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