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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危险降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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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越要找工作的地方不是别处,而是谢旭的新公司。
早在半个月之前,也就是展越还没去C城出差的时候,谢旭就跟他透露过自己想离开赵氏,正式单干,也有想要让展越加入的意向,只不过没想到这才一个月,谢旭就已经从赵氏离职了。
“可以啊你。”展越在谢旭的陪同下,前来参观他即将入驻的新办公地点。
“还没开始装修,比较乱。”谢旭给展越倒了杯咖啡,指着四处还抱着塑料膜的各种家具,介绍道:“规模不大,还是以老本行为主,也包括一些媒体和渠道的商务咨询,跟赵董还是合作关系。”
展越斜靠在软软的真皮沙发上,称赞:“真不错。全是一个人弄?”
“差不多,没人能使唤了。”谢旭哈哈笑着抱怨道:“目前还没有正式招聘,只有一个助理在帮我,光是注册差点腿都要跑断了。”
展越开着玩笑问:“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招聘?还是说你想继续使唤我?”
“不可不可。”谢旭连连摆手:“今天找你来,就是想听听你今后打算,你既然从赵氏离职了,有没有兴趣来我这边?”谢旭认真地问道:“你和赵小姐,还在一起吗?”
展越果断答道:“当然不在一起了,我现在跟赵家一点关系都没,就是个无业游民。您要是指望我给你带资源,这个真没有,我也只能告辞了。”
“好,爽快。”谢旭哈哈大笑,继而竖起大拇指:“我就喜欢你这种爽快的人。不过不是这个意思。”
他继续道:“其实,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个没什么能力的软饭男,说实话一开始没怎么放在心上。”谢旭抱歉地笑笑:“跟你共事这么久,我觉得跟你很合得来,我很喜欢你的效率和态度,而且,我们都不是那种会被条条框框拘束的人。所以我一直在想,我们还有没有可能继续合作。”
展越道低头想了想,道:“现在不行,我手头上有很重要的事情,暂时不能答应你。”
“不是让你现在就答应。”谢旭道:“你可以想想。”
展越顿了顿,笑道:“不过你有胆子找我,说明你是一个能豁出去的人,我喜欢你们这种人。”
“哦?那你是答应加入了?”谢旭期待地问道。
展越思考了一下,道:“我要是现在这么直接答应,这么草率的人你觉得靠谱吗?”他站起来,四周转悠了一圈,又问:“你今天还有别的事吗?”
“中午的话,约了一个投行的老板吃饭,其他就没事了。”谢旭回答。
展越说:“方便的话,我能一起去吗?就说我是你招来的助理什么的,反正老板带几个跟班端茶倒水很正常。我是想听听你们的业务都是怎么开展的。”
谢旭点点头:“方便。正好我也是跟他聊新公司的事,你来听听,省的我再给你介绍了。”
于是,中午展越便以谢旭的小跟班身份来到了CBD处的一个西餐厅里,一边尽职地履行着打杂的任务,一边仔细听着二人交流中的一下关于资金,项目和资源整合的一些构想,一顿饭下来,大脑都在高速运转,几乎一口饭没吃。
当然,谢旭也是一样,只浅尝了几口,大部份的时间里都在讲话或者倾听。显然这也是一门学问,什么时候该发表观点,什么时候该无脑点赞,什么时候该拉回正题,都是考验一个人专业素质和应变能力,看似是简简单单的吃饭,其实是一场场没有硝烟的暗战。
最终,饥肠辘辘的展越和谢旭在烧烤店吃了三百块的烧烤。
“你每天都要这样去跟人谈吗?”展越边吃边问谢旭:“我还以为只要你拿出赵氏的背景,就有很多人要扑上来。”
谢旭也饿了一天,正在大快朵颐中:“现在的投资人都很精,打着大佬旗号招摇撞骗这种十几年前管用,现在不行了,现在都用数据和业绩讲话。”
展越嗯了一声,肯定地说:“我还是挺看好这种小而精的模式的,尤其是创意这块,做得太大,内容质量就难以把控。”
谢旭点点头,接着问:“你可以回去再想想,改天我还要见很多客户,有兴趣的话一起来聊。”他看展越若有所思,便补充道:“如果你想入股,我们也可以谈;当然了,你要是已经有了自立门户的打算,我们也可以进行一些战略合作。”
“战略合作?”展越忽道:“怎么讲?”
“就是我们两个公司可以交换一些资源,或者我提供平台,你提供内容,按我们双方的意向,签相关的协议。”谢旭解释道:“大概是这样。”
展越点点头:”那我回去想想,咱们随时联系。”
“等你消息。”
二人吃得差不多,展越带了一份炒饭打包回去给高洋吃,眼看时间还早,想着正好步行消消食,走去高洋的学校接他下班。看看手表,现在走过去,走到了他差不多刚好下课。
他把炒饭便当挂在手上,给高洋发了一条短信:我去接你,你完事的时候等我一会。
教室里的讲台上,高洋的手机震动得只剩一格电了,他也没时间拿起来看一眼。
美术生的考试从每年的12月中旬开始,一直持续到次年2月,今年有所提前,所以十二月刚冒头,就到了最紧张的时候。
从中午到现在,除了喝水,他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好在这边的老师是轮班制的,所以他余下的课时也所剩无几了。
此时,教室里十分安静,只有铅笔触在纸上的沙沙声,高洋看完了学生作业之后,便穿梭在画架、景物和学生中间逐一指导。然而,根据他以前带学生的经验来讲,他们越临近考试就越学不进去,什么幺蛾子都有,每一届都比以前更难带。
所以,即便有了经验和心理准备,这一班的学生还是令他严重头疼。高洋看了一下午,越看眉头皱越紧,很多学生毫无长进不说,还一直在犯着犯过的错误。
“方向,方向。注意光线的方向。你的暗面呢?”
“区分主次,你这个明暗全错了。”
“线条感呢?你在涂鸦吗?”
“拿劲儿,拿劲儿啊,你手没骨头吗?”
“你都缺了多少节课了,画得还不如以前。想不想考,不想考去复读吧。”
他越说越重,班里最后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低着头,连画画都声音都渐渐小了下去,每个人都战战兢兢地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也不知是暖气太足烤的人上火,还是真的着急和生气,高洋重重地敲了敲桌子:“停一下,都别画了。”他看了一圈学生,问:“是不是我教的哪里有问题?怎么越画越回去了?”
面对老师如此少见的焦急和责备,没有人敢回答,高洋想了一会,干脆抱起桌上的学生作业,往走廊去:“我叫到名字的出来,带纸笔。陈果。”
他声音不大,但沉稳有力,再加上此时有些生气,声音则更比平时重了几分。
果子小心翼翼地到了门外,一出门就感受到高洋极具压迫感的气场,吓得她纸和笔差点都掉在了地上,头也不敢抬,只敢抬眼看着自己那张满是标注和红圈的作业。
“别告诉我你又去酒吧了。”高洋用力地指着她的作业,简直要把纸戳破,唯独声音压的很低:“怎么回事?全是以前犯过无数次的错误,你又不是不会,就是懒得动脑子,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果子被劈头盖脸一阵凶,她从未见过高洋这样生气,惶恐地连连摇头。
“还是你觉得我哪里没有说清楚,我喊你们出来,就是想问你们,要是觉得我哪里有问题,可以跟我说。”
果子眼泪都要出来了:“不是不是!老师,是我不认真,我马上改!”
“不是现在改这张画的问题。”高洋叹了口气,拿过果子手里的笔,翻到画纸空白面:“这样,没几天就要考试了,我后面的排课不多了,你有几个最大的问题屡教不改。我给你写下来,你回家练笔之前看一遍。”
果子看高洋手冻的通红,赶紧抢过笔,高洋说一句,她写一句。今天的江州一直在下雨,走廊上冷的要命,风一阵阵地吹,带着湿寒的水汽,阴冷刺骨,果子在外面站了十几分钟,写了十几分钟,手都冻麻了。
“回去之后按我说的这几个练,每天拍照片发给我检查。行了,走吧。让斯语过来。”高洋搓了搓手,说话间呵出些许白汽。
喘了口气,吹吹冷风,他感觉自己刚才话说重了,虽然以前也带过很多考生,但只能算中规中矩地教,保证一定的升学率就可以了,从没说过重话,更不会这样发自内心地生气和责备。像这一届这样又是开小灶,又是在线辅导,如此上心是第一次。
高洋也没明白究竟为什么,或许是这届学生比较可爱,或许是自己准备离开这个春秋画室了,甚至预感自己以后也不再教课了,总之这次力求他们全都能考取。
“那个……老师,你进去吧,外面多冷。”
高洋看着站在眼前诚惶诚恐的斯语同学,叹了口气,忍住了发火的冲动。
“不说难听的,就说问题。”高洋正了正神色,用笔尖指着作业:“第一,你看你的线条……”
……
“我说明白了吗?”
斯语嗯了一声,点点头。
高洋啧了一声,又皱眉道:“你别嗯,你要是哪里觉得我没讲明白,你问我,现在没时间了。”
“老师,我真明白了,我脸皮这么厚的……要是不明白,我再在群里戳你,真的。”
“行了,走吧,叫下一个过来。”
就这样,在夜晚森寒的走廊上,高洋站了将近四个小时,把班里将近四十个学生全部一一辅导了一遍,把他们每个人存在的问题,和考试需要注意的点,都写在了纸上。到最后手脚冻得没知觉了,脑子也转不动了,太阳穴隐隐作痛,显然是用脑过度加受寒导致的。
他回到教室里,敲了敲黑板:“我再说一下,这几天大家抓紧时间练,另外,如果觉得我哪里讲的不清楚,也及时告诉我,大家的能力和基础都有所不同,并不是我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听,也不是我说的就完美无缺,天衣无缝。还有,我对事不对人,你们胆子大一点,我讲过的,解答过的,不清楚就继续问。毕竟我也没多少课了,以后你们也不会见到我,就算我说你两句也不会怎么样。”他低下头想了想,总觉得还应该说点什么,但又没什么可说的感觉。
看了看钟,已经很晚了。
“不早了,都回去吧。注意安全。”
结束之后,还有不少同学留下来问了很多问题,高洋耐心的一一解答,等学生全都离开的时候,高洋拿出手机想看一眼时间,结果手机早就没电了。
他刚走出校门,忽然一阵狂风袭来,直接吹地他倒退两步,扣扣子的时候,低血糖令他一阵眩晕,他借着路灯昏黄的光线扣了一半,却见两双穿着皮鞋的脚停在了自己的跟前。
“您好,是高洋先生吗?”
两个穿着警员衣服的男子,其中一名留着小胡子的问道:“我们是南区经济犯罪侦查支队的,想跟您核实一下关于黄冠华的信息,方便配合我们一下吗?”
高洋想起展越委托律师调查此事,于是点点头,顺着二人指的位置,上了车。
车门刚一关上,展越与那两警员擦肩而过。
他从门的侧旁进了学校,抬头一看,整栋楼黑灯瞎火。
一上车,高洋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他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想起是那晚去青芒酒吧里,四处弥漫的□□的味道。
难道这辆车平时是用来抓人的?
不,不对!这个味道是从自己身后传来的!
高洋浑身一凛,心头一声炸雷惊起,顿时反手去摸车门把手,却听车门咔哒一声锁死。
接着,那两个伪装警员的男人进了车内,脱掉假制服,露出虬结的肌肉和大片的纹身。
驾驶座那人脚踩油门,车子离开了路边。
坏了!
高洋无法开口,因为自己的咽喉处已经被一股锋利的冷意扼住。
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抵在他的咽喉前,在漆黑的车厢里闪着寒光。
车后座,一张扭曲的脸从黑暗中慢慢出现,像是暗河里的水鬼浮上了水面。
他脸颊上有一片明显的疤痕,像是被细小的刀片划伤,又像是被飞溅的玻璃碎片割裂。
“你......!”高洋一瞬间就认出来这张脸,这是青芒酒吧那晚被自己用酒瓶砸伤的黑衣马仔!
“青山不改,绿水常在。好久不见了,高洋老师。”黑衣马仔对着高洋阴森一笑,接着握刀的手微微发力。
高洋感到喉间一凉,接着一缕鲜血顺着高洋的苍白的脖颈,滑进了他的衣领里。
“老实点。”黑衣马仔与另一名男子一起,坐在高洋两边,脱下他的外套,从里面拿走了他的手机,再用绳子捆住他的双手。
“开车。”
校园里,展越望着黑漆漆的教学楼,拨打着高洋的手机。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嗡——!一声发动机的轰鸣响彻耳畔,令人心神俱裂。
展越轰然回首,却只看见零星地尾灯闪着亮,摇摇晃晃,消失在了飘着雨雾的迷离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