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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泛阳湖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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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婚宴,让李家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连春夏也被借去搭把手,石妙婵躺在房间内,看着明月爬上窗棂,慢慢开始犯困,一觉睡到了大天亮,等到春夏睡眼朦胧叫她起床时,她才惊觉,竟然已日上三竿,遭了!今天跟左小姐约好了游湖!
石妙婵匆忙地收拾了一下,搭上马车就走。
今天的老天爷似乎专门跟石妙婵作对,一会儿路上米粮撒了,一会儿孩子啼哭死活不走,一会儿又因为路窄而马车无法通行,直到临近午时,她才堪堪赶到泛阳湖。
马车无法上桥,石妙婵干脆提上裙摆一通小跑,烈日晒着,微风吹着,鼻尖也传来阵阵微弱的桃花香,果然,夏天要到了,这天气越发热了。
此时泛阳湖边,两人正欲登船,左宁安频频回望,却听见头顶上传来声响:“看来你昨天相交好的那位姑娘,也并不怎么把和你的约定放在心上。”
左怀安并不是想泼自己妹妹冷水,而是祁阳鱼龙混杂,自己又不能时刻护着她,只能让她自己学着人性的冷暖与难测。
左宁安失望地转过头,决心不再等待,一只脚刚踏上船板,就听见背后隐约传来催促声:“我就说我背你吧,你再不快点,人家都走了!”
左宁安记得这声音,是跟在石妙婵身边的春夏!她期待地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果然,没一会儿就看见了一个人跌跌撞撞地上了桥,往这边来。
泛阳湖大得很,过了一座桥,还有一座桥。
石妙婵用尽全力爬上最后一座桥时,已然累得不行,她往湖边恍惚看了一眼,只见有两个人影,可眼前一片模糊,又热又喘,根本看不仔细。
左宁安见到石妙婵,得意地冲着自己哥哥笑道:“看吧,我就说她一定会来,这足以证明,她还是很愿意和你相识的,等会儿你可得好声好气一点儿!”
左怀安并不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孩子喜欢闹,大人得持重一些不是?
左宁安开心地小跑上去迎接,笑声像铃铛似的,这让石妙婵送了口气。
终于缓过劲儿的石妙婵跟左宁安赔了罪,说明了缘由,这才有心思瞟一眼站在湖边的男人。
相比昨日,他今天换了一身衣裳,银白底色长袍,腰间系着一根系带,将上半身的身形也显衬了出来,墨色长发上半束冠,下半随风而散,比昨日更显挺拔,且发丝柔顺,随风如柳絮般飘扬。
这是两人初次见面,又被左宁安冠上了相亲的目的,难免拘谨,石妙婵甚至上船的时候没站稳,不小心往后倒去,而身后不远处站着的,正是左怀安。
石妙婵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
但她也没有办法,要么被左怀安接住,要么摔个四脚朝天。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只是石妙婵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在春章怀里。惊吓之余心底生出了暗喜,回去给春章多加个鸡腿!
春章是个练家子,下盘又稳又快,她正自豪地看向在场所有人时,被左宁安一个眼神吓了回去。
左宁安:兄长都要伸手了!你干嘛呀!
她气呼呼地往船上走,嘴巴翘得老高。
石妙婵跟着也要上船,却无意间瞟到左怀安一扫而过的目光似乎带着些审视。
啊!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石妙婵内心在崩溃:他铁定以为我是故意的!
石妙婵假装风平浪静,脑袋一片混乱地上了船。
泛阳湖湖面澄澈,偶有成群的金红鲤鱼游过,一跃而上,想要叼走左宁安手上的鱼食,绽起的水花荡出涟漪,在阳光下波光粼粼,湖如其名。
石妙婵有些拘束地坐在茶案边,左宁安在喂鱼,春夏也随左宁安的丫鬟去后仓玩了,留下她和左怀安相顾无言。
“听宁安说,石姑娘昨日才到的祁阳?”左怀安品着春茶,温文尔雅。
“是。”石妙婵脑子里还在想刚才那件事呢,等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这样的态度很容易让别人误以为自己根本不愿意跟他交谈。
不行,得找个话题聊。石妙婵脑袋转得挺快,但没什么用,半天想不出一个妙招,最后她只能放弃,懊恼不已:我活该挣不到钱!
左怀安倒是无所谓,又不是审讯犯人,当一上午哑巴也挺好的。
他正享受着和煦的春风,准备神游,却被左宁安一个凌厉的眼神给瞪了回来。
于是他又重新挑起话头:“昨日在前厅,倒是听李老说起过姑娘。”
嗯?石妙婵瞪大了眼镜,她还小的时候,李家老爷子就最喜欢在别人面前抖落她小时候的事,搞得所有人都知道,石家的姑娘,拳头比沙包还硬。
“他说,当初你的父亲在祁阳也是商界的风云人物。”
哦,这事啊,石妙婵心终于放下了:“当时家父就是在祁阳做生意的时候与李伯伯相识的,那时候我都还没有出生,等到我长大,李伯伯跟我说家父以前是出类拔萃的商贾,我都有点不相信。毕竟他一直都是一个…嗯…说话不着调的大胡子。”
石妙婵回忆起父亲的时候嘴角不自觉地就像弯弯的月亮一样,眼眸如透亮的黑玉,光洁的额头上有一小块红色的鼓包?
那鼓包看起来是粉红色,配上她有些神似小麋鹿的脸,竟让左怀安觉得那里仿佛要长出一只毛茸茸的鹿角一样。
如果真的长出了角,那她应该不能算是人了吧。左怀安最近陪太子看民间聊斋的话本看多了,竟然差点收不住思绪。
他正正心神,配合着问道:“虎父无犬子,姑娘如果做生意的话,想必也是一把好手。”
“多谢左少师夸奖,不过是沾了家父的光,不过我也确实有做生意的打算,就在祁阳,我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姑娘倒是好志气,祁阳也算一块风水宝地,那便先提前预祝姑娘马到成功。”
他们以茶代酒,慢慢地,开始聊起了那些名胜古迹与山川的绮丽风光。
游湖还是很惬意的,二月春风夹春寒,碧波柳绿花枝乱。
他们几人一同用过午饭,垂钓片刻,见时辰不早,便各自回家。
等石妙婵一走,左宁安便凑近了问:“哥哥,我看你们相谈甚欢,准备什么时候……”
“无缘。”左怀安放下茶杯走了,留下左宁安一个人,生生把提亲两个字咽回了肚子里。
这边,春章一钻进马车也迫不及待地问相亲的结果。
“有名仕风范,谦逊有礼,气度不凡。”石妙婵给出了她最中肯的评价。
“然后呢?”
“为什么?”春章任然不得其解:“你们明明有好多好多话说,以前你最喜欢的睿哥哥你都说不了这么多话!”
一说起睿哥哥石妙婵就心痛,那是她们大漠最帅的男儿,在黄沙与戈壁之间,他是第三道风景,就连夕阳的余晖照出来的轮廓都那么硬朗。
可惜最后迎娶了隔壁村的小花。
“这能一样吗?他是贵人,睿哥哥是……嗯哼,你懂的。”石妙婵右手撑着下颌做远眺状:“而且人家左少师也没看上我呀!”
“怎么说话还呀呀呀的,好像人家没看上你,你多高兴似的。”春章不理解。
石妙婵立马跟春章笑闹了起来:“你居然还取笑我说话!”
两人闹得浑身发热,直到春章求饶说再也不敢了,石妙婵才放过她:“好了,现在告诉你为什么,他可是太子少师,天天亲随太子左右的人,身边的人不得都查个遍才敢深交,说不定连你小时候尿过几次床他都知道。”
春章一脸不可置信:“没这么严重吧!”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简简单单,让他能够照拂一下生意就可以了,其他的,是福都不一定消受得了。”
回到李府时已近黄昏,夕阳把影子压得低低的,洒在大地上,仿佛给整个祁阳城镀了一层金光。穿过走商们正在收摊的大街,那处雅静的院子就是李宅。
石妙婵跨过门槛,刚走进内院,就瞧见已经从孟川赶回来的李家大哥,正在厅堂跟坐在上位的父母亲闲聊;李二哥携手二嫂,正在低嗅园中花苞微绽的月季;还有一个小的,刚从学堂回来,跟家中老仆捉蛐蛐玩儿。
每人身上都像散着柔和的微光,见石妙婵归来,笑脸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