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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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被撕开一道裂缝，乌云之后还叠着一层夜空，繁星在空中摇晃，不断有碎片从上方落下伴随着断裂碰撞的声音，仿佛天要塌下来。
摇光一手撑着不让自己摔下去，一手替顾云崖挡开掉下来的瓦片，毓碧设下的幻境正在快速消逝，露出庙宇的真面目。神像轰然陨落，庙内的横梁摇摇欲坠，石墙苦苦挣扎也无法阻止墙上的砖块如垂老的皮肤般剥落，原先墙上摆着的小佛像滚落到摇光脚边，变成骷髅的模样，这些都是曾经在庙中枉死的人的遗骸。
“顾云崖你再坚持一下，我带你逃出去。”摇光一抹脸，摇摇晃晃地将顾云崖拖着站起来，头上的叶片绷直了枝茎，使上浑身的力气才赶在塌陷前一秒摔出庙宇。
溅起的尘土令顾云崖呛咳出几大口血，摇光施了几个止血咒下去，流血的伤口非但没能止住反而撕裂得更加严重。
参须来不及磨成粉，不要钱似的往顾云崖嘴里塞，但都被他伴着淤血呕了出来。摇光第一次在面对伤者的时候产生了无力的感觉，仙草、咒术一股脑地用上，手下输送灵力的动作半刻都不敢停下，但也只能延缓顾云崖伤势恶化的速度。
摇光膝行几步将痛得从她怀里滚出去的顾云崖揽回来，顾云崖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狼尾在身后焦躁地甩动着，狼牙深深陷进唇肉当中。
随着一声惨烈的痛呼，顾云崖抽搐几下，魂魄居然从头顶开始逐渐与身体分离，他的身体还在因痛苦而颤抖，魂魄却平静地起身，走向身后倾颓的废墟。
“顾云崖！你去哪啊。”摇光奋力拽住即将全部离体的魂魄，她咬紧牙关不知从哪爆发出来的力气将魂魄掼回顾云崖的身体里，咬破指尖在顾云崖额心一点，强行困住他的魂魄。
被半魔所伤，魂魄就会被对方吞噬，即便现在毓碧已经死了，也阻止不了顾云崖神魂离体。
“如果当初学画符的时候没有偷懒就好了。”摇光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都是我的错。”
如果她没有悄悄走掉，如果当初没有向毓碧许愿，如果顾云崖没有想要救她，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种糟糕的结局。
可这些如果却全都发生了。摇光抖着手为顾云崖擦去嘴角的血液，泪珠砸在顾云崖脸上，“如果我没能救下你……”她心里恐惧和不安不断地放大，几乎不敢去思考那样一种结果。
恰好此时顾云崖身上的禁锢失效，魂魄再次挣扎要离体。“给我回去！”摇光哽咽着一掌灵力将魂魄拍回，“不让我回去，你凭什么走。”
“摇光，你可是百草园医术最精深的仙草了，不要有这种不吉利的想法！”摇光拍拍脸，甩开脑海中不好的想法，拳头攥紧，心绪却逐渐冷静下来，要救顾云崖也并不是没有办法。
摇光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接着轻轻地吐出气息，一颗翠绿的珠子被缓缓吐了出来。珠子通体透亮，出来后绕着顾云崖晃了两圈，显得颇为活跃。
失去了内丹的摇光，脸色迅速苍白下去，跪坐在地上才有力气指挥内丹去到顾云崖身边。内丹贴着顾云崖的心口落下，在伤口前停留了一会，散发的光芒让血流不止的伤口快速止血，这下摇光不再犹豫，她抿着唇让内丹沉入顾云崖体内，直到感受到他的灵魂不再震荡，才收回手。
摇光捂着心口，身上仿佛缺失了一块重要的血肉，显得空荡荡的。但见顾云崖的神情却逐渐平缓下来，从露出来的皮肤隐约可见下方的经脉充盈着温和的灵力。
“只是先借给你治伤，以后还要还给我的。”摇光附到顾云崖耳边低声说道，说完精疲力竭地往旁边一躺便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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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跑去哪了？”
摇光刚鼓着小地包偷偷钻进百草园，便被人撞见，她钻出个脑袋小心翼翼地瞄了一脸挡在自己身前的人的脸色。见人嘴上质问，脸上却是笑着，便无所顾忌地从地里翻出来，张开双臂朝着来人扑过去，“仙君。”
“少来。”素问仙君任由脏兮兮的泥人扑进自己怀里，没好气地问，“我说不让你出门，结果你呢？翻遍九百座仙宫都找不见人。”
“我去找朋友玩了，仙君不要生气。”摇光厚着脸皮在素问仙君怀里蹭了蹭。
“是找朋友玩，还是又去救人了？”素问仙君精准地找出一缕被摇光藏起来的头发，发尾处明显刚被割断，“小心哪天被剪成光头。”
摇光想象了一下自己没有头发的模样，直摇头，“那仙君帮我养一养，我不想做光头。”
“你就是太心软了。”素问仙君没好气地在摇光额头上点了点，“那些人哪里会伤到要你出手的地步，不过是诓你的参须提升修为。”
“可是嘉木星君上回还把蟠桃宴的蟠桃偷偷留给我了……”刚说完，摇光就意识到说漏嘴，慌忙把嘴捂上。
“原来是他带坏你的。”素问仙君了然，“待会我自会去他府上好好感谢他，不过。”仙君话锋一转，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无论你怎么胡闹，记住千万不能把你的内丹给别人，连看都不能给他们看，明白吗？”
“那是你最宝贵的东西，稍有不慎你的小命就不保了，容不得半点闪失。”
摇光想说明白，或者此时她应该再冲仙君撒个娇说“我最宝贵的是仙君”，但话到嘴边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甚至连头都不敢抬。
“怎么？”她这幅犹豫的神情自然也落在了素问仙君的眼里，仙君不由分说地扯过摇光的手腕，脸上霎时附上了一层寒霜，“你的内丹呢？！”
天空劈过一道闪电，摇光一边喊着“仙君别生气”一边从梦中惊醒，雷鸣声吓得她一抖，梦中素问仙君铁青的脸和愤怒的斥责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摇光抹去额头的冷汗，安抚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旁边的顾云崖还是昏迷不醒的状态，但脸色已经好了许多。
如果仙君知道我是为了救人才把内丹给了别人她应该能理解的吧，应该不会太过责罚我，摇光试图说服自己，但最终挫败地摇了摇头。那可是仙君每次出门前都要千叮咛万嘱咐的内丹，一旦被她知道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摇光打定主意，这件事情一定不能被仙君知道，那就只能先跟着顾云崖走，等到他康复之后再悄悄把内丹拿回来。
“都是为你救你，才害得我违背了仙君的命令。”摇光凑到顾云崖面前，在他脸上戳了戳，“到时候万一被仙君发现了，我就说你是抢过去的，总之不能让仙君生我的气。”
雨丝低落到顾云崖脸上，摇光抬头望天，这雨明显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但此地唯一能够遮风避雨的破庙已经倒下，即便能找到别的地方，摇光也没力气把顾云崖搬过去。她索性将头顶的叶片变大当作雨伞，但要遮住两个人，叶片就变得十分笨重，顶在摇光头顶，直带着她的脑袋往下掉。
一个不注意，摇光便被叶片压着扑到了地上，她脖子酸疼一下子没能从地上坐起来。这个视角正好对着顾云崖的头顶，摇光正扭着脖子舒展，不经意瞥到了顾云崖的头顶，整个人瞬间呆住。
摇光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她揉了揉眼睛望去——顾云崖头顶的那点细小的绿色居然还在。见顾云崖没有要苏醒的迹象，摇光壮着胆子轻手轻脚地扒开顾云崖的头发，伸出指尖戳了戳。
顾云崖眉头一皱，挪开脑袋躲过作乱的手指。
只见顾云崖的头顶赫然长着和她一模一样的两根叶片，只不过刚刚长出来，颜色还脆嫩着，叶片也小，只悄悄在发丝间显露一点痕迹，小巧又可爱。
摇光被这点绿色可爱的心都在发颤，她顾不得还在下雨，搓着手站起来在顾云崖头顶来回绕了两圈。
顾云崖的头上长草了，狼的头上长叶子会不会很奇怪？他会不会也和我一样需要每天到灵土里躺一躺？他会喜欢这两片小叶子吗？
以前读过的医书里面从未提到过这种状况，摇光也想不出原因，她又趴回地上，不顾顾云崖脑袋拒绝地晃动，对着叶子一顿抚摸，最后肯定地得出结论：“顾云崖一定会喜欢的，没有人能拒绝这两片可爱的人参叶叶。”
电闪雷鸣掩盖了附近的脚步声，摇光看得入迷，满心想的都是如何让顾云崖头上的叶子长得更茁壮些也忽略了身后的动静。
“妖怪！有妖怪！”身后传来惊惧的喊声，摇光也被吓了一跳，她见身后来了十几个人，个个手中都拿着木棍，立刻蹦起来护到顾云崖身前。
“走开！”摇光没忘记人的可怕，她抽出参须张牙舞爪地挥舞着，企图把人吓走。
众人果然被吓得惊慌失措，“神女庙倒了！妖怪在吃人！”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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