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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孽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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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定睛看了看照片,哇地一声又哭起来:“你爸爸好丑!又老又吓人!”
彼此彼此。
千金心道。
看来孩子不瞎,也不傻,只是被疑似缺德猥琐老头忽悠瘸了。
“你胡说,我爸爸丑,我怎么长这么漂亮的?!”
千金掐腰,气呼呼地跟小孩子争辩起来。
“因为你妈妈漂亮呀!”耀文不服气地回她。
“那我跟你谁更好看?”
“都好看!但娟娟说你更好看,我不跟你们女孩子争!”
“那我爸爸没有你爸爸帅,我又比你好看,说明什么?我妈妈肯定比你妈妈漂亮十倍!”
“不会的!我妈妈跟姐姐差不多大,眼睛跟姐姐一样大,比姐姐高,比姐姐瘦,皮肤比姐姐还白,头发比姐姐还长,所以比姐姐还漂亮!比姐姐的妈妈还还漂亮!”
耀文小脸憋得通红,拳头攥得紧紧,眼里又蓄满了泪水。
千金有被他的气势吓到,拍拍胸脯,一脸怕怕。
“好吧好吧,你妈妈年轻又漂亮,谁也比不上。那么,你要不要来瓶正气水?”
“……”
弹幕已经全然被千癫癫拿捏,一边觉得她有病,一边确定她有自己的节奏,必须要再看看。
“朱组长,麻烦你帮小车老师一起照顾孩子们。”
沈止争拦住朱妍丽走近漂亮二人组的步伐,语气客气,眼神却锋锐外显,不容拒绝。
总控室也传来提示,让她不要打扰千金这边。
朱妍丽暗暗掐着手心,只恨自己没有千金的万人迷兼热搜体质。
但同时也坚信,欲要使其灭亡,先要使其疯狂。
千金小人得志,已经自己先疯癫起来了,离塌房还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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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你家这房子都快塌了,多危险呐!你妈妈再内向胆小,不愿意出门,又不机灵,也知道要逃出去保命呀!”
看着眼前残垣断壁般的低矮土坯房,千金下意识后退了一段距离,顺手拎着耀文后颈,把他提溜远。
小男孩仰脸看着她,表情不像先前那般凶蛮。
但嘴还跟海边的蛤蜊一样硬:“我妈妈舍不得我和爸爸的,她很懒,每天什么也不干,就爱赖在屋里,连饭都是爸爸送进去的。我爸爸又勤劳又聪明,要不是妈妈懒,又总爱生病,早就给家里盖上三层大别野了!”
“那你怎么不给你妈妈送饭呢?你比她还懒哦!”
“才不是!都是因为爸爸说--”
耀文突然卡壳,沉默两秒,眼泪又涌出:“爸爸说我还小,照顾不了妈妈。姐姐,叔叔,你们能帮我找到妈妈吗?”
他的胆小,被雷吓到夺门而出,可能迷了路,三四天不见踪影的妈妈吗?
“当然了,我们不是答应你了吗?骗你是小狗。”
千金冲他笑笑,又朝两位督卫扬扬下巴。“警察叔叔一定会帮助好人的。更会抓-坏-人!”
她尾音咬得很重,像是特意安耀文的心。
而对于画风已经由轻松喧嚣转作欲言又止的弹幕来说,她安的什么心,取决于耀文的父母究竟是何情状。
“走吧,先带我们去找你爸爸。”
沈止争收回盯着耀文母亲长年居住的小黑屋,视线对上耀文,微微牵唇。
小男孩却往千金身后一躲,似是被吓到。
凌清涧略略拧眉。
表弟一遇到案件就这死样,他也没办法。
但总控没制止,应当无大碍。
他收起担忧,疾步跟上执着于与小男孩及其母亲比美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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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耀文的说法,最近他父亲老邓忙于农活,疏于照顾妻子,才导致她惊慌离家。
这几天他一边着急寻找妻子,一边赶实在拖不下去的农活,很是疲累。
至于为什么只让村民们帮忙一起找,却不报警,千金自然不会去问一心向爹的小男孩。
节目组给的资料还算诚实,提到了这事。
不过老登--老邓给出的理由是,妻子胆小,会被陌生人吓到。
并且她也曾数次意外闯出家门迷路,幸好每次都走得不远,又有热心的乡亲帮忙,很快就被找到。
这乡亲可真够热心,这老登也够磕碜。
千金只瞄了一眼呲着黑黄的牙状似憨厚的矮瘦猥琐老头儿,就别开了眼,生怕自己当众吐出来。
她敢用自家老板的性命发誓,这死老头儿是个法外凶徒。
连着这几个在他的麦地里帮忙的邻居,也不是啥好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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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护病房里,刚刚才呕出暗沉黑血的男人再度不受控地抬起上身,吐出两股新血。
一旁的医生仔细查看一番,紧绷的面部肌肉却松缓下来。“好了,病人血液里的余毒清得差不多了,可以用特效药了!”
他身后的专家已经亲手调配好针剂,看了眼吐完血又陷入昏迷的病人,又望着坐在床边的女人:“夫人,是否用药?”
女人五官柔丽,气质娴雅,一派国泰民安气象。
但踩着黑面红底高跟鞋的双脚换了个翘腿姿势,古典的柳叶眉一抬,傲娇之气便呼之欲出:“我不需要,快死的又不是我。”
“那我就给许总注射了?”
“随便,我又不是医生。”
“……”
药水注入,不过五分钟,许骁便缓缓醒转,对上女人的视线。“您怎么来了?旷工了?不怕那边打起来?”
“来听你叫最后一声妈,顺便替你收尸。”
“那可真劳烦您这个大忙人了。我让人把骨灰盒直接寄给您就行,耽误了国事,我罪过就大了。”
“你是罪大恶极,这会儿不就是在赎罪吗?”
“那您打断了我的进程,不是造孽吗?”
“你他爹--”
“哎夫人夫人!”
林特助眼见自家老板昏昏醒醒,死去活来,这次终于算跑赢了阎王爷,才沉下的心又悬起来。
“老板刚从死亡线上捡回一条命,头脑不甚清醒,您别跟他较真。”
“哼!我跟这孽障打嘴仗,谁输谁赢都不重要。关键是,他毫无优势,全身的否决票,跟别人竞争时,输不输得起。”
??
夫人一向言语跳脱,却又凝炼锋利。
林特助只反应了几秒钟,再看她走到客厅,欣赏地盯着电视画面的目光,便明白了。
许骁似是完全清醒了,示意林特助扶他下床,也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只是不知是因为病况还是受了夫人刺激,脸色由煞白变成了黑沉,很是瘆人。
夫人倒是拿出了长辈的肚量,不与自家逆子计较,并且怡然自得地品着茶看起了综艺。
“哎呀,千金这姑娘,还是那么漂亮机灵,走到哪儿都是焦点。这几个小伙子看着也不错,品貌俱佳,胆大心细。千金随便选一个,都不会走眼。”
“您什么意思?她选我就是看走眼了?!”
许骁皱紧眉,面色因怒意而转红,嗓音也高亢起来。
“她选你了吗?就在那儿做梦。”
许夫人嗤笑,乜他:“脸色不错,回光返照了?”
接着释然:“也好,我这辈子没福气有个女儿,千金这个有福之女也不会嫁进许家这个无福之门,没养好的人形孽障看着也遭到了报应,我勉强有脸进寺庙了。”
许骁面上的胭脂色很快褪去,又变得黯淡。“我跟千金的事,你们当老的别管,好好养老去。”
“不管!我们不管!我十年前不也没管吗?!”
许夫人重重地将茶盏摔在桌面,手掌按在碎裂的瓷片边沿,瞬间冒出鲜红的血。
林特助骇然,忙呼叫医生。
夫人内心其实是很纠结的,想管老板,其一是管不住,其二是越管怕他越叛逆独断。
也担心千金,对她心怀愧疚。
但终究还是偏向自己儿子。
许骁平静地看着医护人员紧张又谨慎地给母亲检查上药,抬眼看向电视屏幕。
“既然您做不到袖手旁观,那就帮我个正忙。从您和父亲那边,查查国外的一些事。”
他点点画面里,亦步亦趋跟在千金身边的男人。“这位沈警官背景神秘,我能查到的资料有限。据说他有国际背景,不过这对于景领事来说,易如反掌吧?”
景如寄以刚刚包扎好的手掌覆额,反复劝自己莫生气。“阿骁,你是不作死不罢休吗?”
许骁不语,紧盯着千金的脸,神色渐渐凝重。
林特助虽然猜不透千金的心思,但多少也能猜到一点。
如果不出意外,这位姑奶奶要制造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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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叔,你们这梯田这么高,外壁是石块,下面是旱田,人要是掉下去,不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邓家的农田里,千金跟投资商视察般,沿着整个场地转悠了一圈。
再对上斜下方的树荫里,带着孩子荡秋千的小车,心里的主意又定了定。
这人以前跑步速度极快,臂力也过人,应该救得下她。
“没办法,为了庄稼长得好。”
邓老登的热心邻居呲牙,“所以俺们才在边沿堆了秸秆堆,尽量不让人往边上走。”
他皮肤黝黑,散发出庄稼人长年劳作的沧桑。
可惜盯着千金的眼神过于贪婪污浊,毫不质朴。
“可是堆得太多,也占地方,影响走路。”
千金指着一溜排的秸秆堆皱眉。
“俺们会定时处理陈穰,不然也没地方堆新的。”
“怎么处理?”
“翻到地下当肥料。”
“不烧吗?”
“那怎么敢?政府不让,说污染环境的。”
千金不语,望向最远处的新麦穰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