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东之苍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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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四灵，以正四方，东为青龙七宿：角、亢 、氐、房、心、尾、箕。——《天行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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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小圣贤庄的弟子纷纷向明月问好，然后跑着向藏书楼内的伏念、颜路报告。他俩还没来得及整理衣冠，便匆匆出来迎接，没想到回来的不仅仅是明月。
伏念自然是认识嬴政的，看到明月和嬴政布衣而来有些惊讶，想上前行礼却被嬴政止住。明月冲伏念摇头，跟他说，你们去忙，我陪着就好。
“原来你生活的地方是这样的，怪不得舍不得离开。”嬴政看了看四周的园林山水，“看来这里的人并因为你是女子而看不起你！”
明月翻了个白眼：“我在这这么多年，做了这么多事，如果还得不到他们的尊重，那岂不是太失败了。”
嬴政没想到，回到小圣贤庄之后的她会忙的跟什么似的，自己则闲的跟什么似的。
“陛下若是闲得无聊就去城中转转，这里是我的地盘，没人会欺负你，要是有什么想看的书，就让弟子给搬过来！”她甩下这一句话，从傍晚出去，一去就是几个时辰不见人，他都有点后悔让她回来了。
见她回来这么晚，嬴政有些不满：“喂！不是说好了吗，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管的，怎么去那么久？”
“离开了这么长时间，总得把事情交代一下嘛。”明月凑到他身边，“怎么，就这么一小会，你就想我了？”
嬴政伸手一抱，盯着她的眼睛：“你就不能——只想着我？”
明月被她盯得有些发毛：“你干嘛抱我这么紧，我又不能跑了？你看看这是哪里？”
“这里不是睡觉的地方吗？”嬴政问。
“我是说，这里是小圣贤庄，要收敛一点！”明月推推他。
“这里是睡觉的地方，你是我的夫人，为何要我收敛？”嬴政反问，“想当年我们不也在书室卿卿我我，搂搂抱抱的么，要么我们还是去住客栈吧，或者去你的遗世居，我真不明白，你明明有自己的住处却还要住客房！”
“遗世居？”明月有些警惕，“你怎么会知道？”
“扶苏跟我说的！”嬴政解释道，“他当年去遗世居找你，但没找到！”
“最后一站我特意安排想让你睡得好一点 ，你还不领情。”明月说，“遗世居已经很久没人打扫了，也确实不方便！”
“逗逗你罢了。现在我对男女之事，也是有心无力。”嬴政感觉出了她的防备，捏捏她的手道，“还跟我回去吗？”
“当然！”明月脱口而出。
“舍得下这里？”他又问。
“舍不下。”她也没有丝毫犹豫。
“总要做个取舍的。”嬴政看着她的眼睛，等着她的答复。
明月眯眼一笑道：“我很累了，可否休息了？”
“你和我来！”嬴政拉着她的手坐下，打开了桌面上的包裹，“我要送你一个礼物。”
“这是苍龙七宿的铜盒？”明月打开包裹，有些惊讶，“你把这个带在身上，就不怕被人抢了去？”
“不过一个盒子而已，你打开看看？”嬴政眼神示意明月可以开启。
明月轻轻一拨，锁扣便开了：“怎么是空的？”
“因为这一份苍龙七宿已经被解开了！”嬴政平静地说道。
“离了阴阳家，你是如何做到的？”明月有些好奇。
“你别忘了，秦国的这支苍龙七宿，是传自大周的！而我也是守护苍龙七宿的传承人！”嬴政解释道，“只要心诚，又有何难？”
嬴政说，他小时候有一次随父亲去雍城祭祖，在宗庙中无意中触碰了藏有铜盒的暗格的机关。只记得一只巨龙盘旋在屋内，后化作一些光点，融到了他的身体里。他只觉有一股强大内力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便晕了过去，那之后他大病了一场，昏迷了几天，睡梦中常有那条青龙出现。后来他的身体渐渐好起来，平定天下的意志便更加强烈，青龙也经常出现在梦中给他指点。“想来，应是幼时心思单纯，又立有青云之志，青龙才与我感应。后来，或许是因为我已深陷权力旋涡，青龙便不再出现了。”
“或许是上天选择了你，去完成那个使命。”明月覆住他的手，有些担忧，“那你是否有被它反噬？你的身体——”
“起初或许是因为年龄小，身体并不能完全承载这力量，但或许也是因为如此，它才能安心将我作为容器。后来渐渐大了，夺权之后，身体却是大不如前。那时你病重，我便借为你疗伤的机会把这力量转移到你的身体里，青龙之力至刚只纯，而你的心始终是干净的，又是姬周大宗的血脉，刚好能与它感应与融合。”
明月有些失落：“我就知道，无论陛下想得到苍龙七宿还是转移苍龙七宿，都不会是为了我。”
“为什么不能是为了你呢？”嬴政眼睛里是温柔的光，“你可知，如今整个天下都被我牢牢握在手中，唯独你是我握不住的。既然苍龙七宿中蕴含着能够掌控天下的强大力量，那它也必然能延续你的生命。”
“你想让它为我续命？我的命有什么可续的？”明月低着头，“陛下还是想想如何能握住自己的生命！陛下费尽心思去寻这些铜盒，如今为何要把它交给我？”
“因为，我知道除了我拿到的几个铜盒外，其余的都在你的手里，都在小圣贤庄！你如此拼命守护，是怕这力量再让天下陷入战火！”嬴政认真地看着她，眼神里尽是信任，“阴阳家出海至今未归，我担心他们有二心，如今我也只信得过你，而你也有能力做成这件事。”
明月摇摇头，想要推脱：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没有这个能力！”
“你可以——”嬴政按住她的手，“苍龙七宿的开启的两个条件，想必韩非也跟你提过，一是身负周天子血脉，一是具有超高的阴阳术天赋。当年我把这力量给你，不仅是想利用它护你，还想着只有这力量在你身上，才能让我克制住杀戮与野心。苍龙之力如今封印在你体内，旁人若想获得只能杀了你，而我怎么会舍得因为这些事动你呢？月神说，大秦国祚只有十五年。我想请你解开苍龙七宿的秘密，用这个力量保大秦国祚绵长，千秋万世。”
“我要是不想答应呢？”明月笑道，“呵——国祚绵长的关键是人心所向，与苍龙七宿又有何相关？”
“你会答应的。”嬴政说得斩钉截铁，似乎已经将她吃的死死的。
明月已经开始动摇：“你不要这样绑架我，我的心经不起你这样软磨硬泡的。”
“谢谢你！”嬴政握住她的手。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明月把手抽出，“可是解开苍龙七宿需要幻音宝盒，而幻音宝盒已经被月神带上了蜃楼。”
“就你那音乐造诣，就算拿到了幻音宝盒也没什么用，还不如早点想别的办法。”嬴政嫌弃地看了看她。
明月没在意他的嘲讽：“放心，就算没有幻音宝盒，我也会解开这个秘密的。”
自他把苍龙七宿之事托付给她后，明月便时常往藏书阁跑，一呆就是一整天，到了很晚才回来，回来后倒头就睡。看她忙碌的身影，他很担心她有没有吃好有没有睡好，但又不敢多问，每次想去藏书阁探望，又会被弟子们挡回来。藏书阁时常又弟子进进出出，嬴政很不是滋味，还从没有人敢这样不给始皇帝面子。
见在庄里没有什么存在感，嬴政便只好到城中走走，顺便带点饭食回来。
走在桑海繁华的街道上，街边各类百戏杂耍和小商小贩热闹得紧，跟明月出来这一年多，他们每天都跟这些平民百姓在一起，与他们一起面对困难，享受快乐，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充满烟火气的生活，也渐渐发现了这些人的可爱之处。
他挑了最热闹的酒楼，找了一个角落里的位子坐下，吩咐掌柜上壶好酒，又点了一桌子招牌，自饮自酌。酒楼正中的舞台上，说书人正讲着所谓“山东及时雨”仗义疏财，替天行道的故事，周围一群人鼓掌叫好。嬴政觉得无甚意思，便叫来掌柜攀谈起来：“掌柜可知小圣贤庄的端木夫人？”
掌柜一听有人打听端木夫人便来了精神：“要说端木夫人，这桑海城中男女老少，无人不念她的恩情！这城中就没有一家不想把孩子送进小圣贤庄读书的。”
“你们就这么相信她？”嬴政有些好奇她究竟做过什么，让这些百姓如此信任，“我可听说，她是活了很久的人，而且不会变老！你们难道不会觉得她是妖邪？”
掌柜摆摆手道：“会长生不老的又不是只有妖怪，那天上的仙女也是容颜永驻！”他说着给嬴政斟了杯酒，“听祖父说，当年齐燕之战，燕国来齐复仇，桑海是除即墨与莒之外幸存的第三座城，就是她带领桑海军民拼死守卫，让这里的百姓免遭战火屠戮。”掌柜又说，“还有一件事，《墨子》中有天子杀殉，众者数百，寡者数十；将军大夫杀殉，众者数十，寡者数人。《秦风》中亦有交交黄鸟之言，从死者百七十七人。儒家典籍中也说过，天地之性，人为贵，以殉葬，非礼也。齐鲁之地曾留有商代遗风，她在这里废除了人殉旧俗，吓得那些诸侯再也敢用活人祭祀，不但救了很多奴隶，还给他们土地让他们耕种，教他们念书。你看这台上讲的话本，可都是她最喜欢的。”
嬴政想了一会，起身准备离开，让掌柜把剩下的饭菜打包带回去。
“好嘞！”只听掌柜朝伙计大吼一声，“吃不了兜着走！”
嬴政翻了个白眼，这定是跟她学的什么奇言怪语。摸了摸口袋，有些尴尬，平时出门都是明月付钱的。
掌柜察觉到了他的窘迫：“先生是不是没带钱？没关系，我跟先生投缘，这顿算我请客！”
嬴政走到门口，停了停，转过身来问：“掌柜，你是不是很喜欢她啊！”
掌柜被他的笑容瘆到了，挠挠头说：“就算我喜欢她，她也看不上我不是？”
嬴政收起诡异的笑容，举起酒袋说：“你家酒不错，有什么秘方记得告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