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十四、我们在岛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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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混入了一种香味，我忘了自己是醒着的，我闭着眼睛。
安静，时间也好月光也好都那么静悄悄的横穿而过，身体的感觉像棉絮般，重量被交出去，我希望自己可以睡着，立刻。
早晨，从窗户看出去，浓雾四下弥漫，连屋子里的空气也每一寸都遭到了侵蚀，这比阴雨天更坏。
我坐在厨房的餐桌旁，心不在焉的喝一杯番茄汁，查理翻着一份华盛顿邮报的副刊。
将杯子洗干净，穿上短外套，我朝查理挥了下手，出门。
浓雾到现在也不肯散开，稍远点的地方就看不清了，一片模糊，我觉得冷，缩了缩肩膀，想快点坐进车里。
当两束车前灯晕黄的光线穿过雾气照到我跟前时，我才注意到那辆银色的沃尔沃正停在我们的车道上。
爱德华从车里出来，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出现在车子的另一边，拉开车门，他一只手扶着车门，另一只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我不想呼吸到冰冷潮湿的雾气，紧闭着嘴巴点点头，跑了两步过去，上车。
几乎是一刹那，爱德华就回到车里，“早安，”他转过头对我说。
我深呼吸了一下，让氧气把肺部撑满，将手里的车钥匙塞进书包，“早安，”我转头看向爱德华，他真苍白，就像美术课上使用的那些石膏像。
我想他现在的情绪一定非常好，他的眸色比平常更淡更温暖，让我联想到传说中那种由太阳光凝固而成的金色琥珀。
车里播放着同一支钢琴曲。
他朝我伸出手，有些迟疑，脸上带着不确定的表情，手指小心的避开了我的皮肤将一缕落在我颊侧的头发拨到耳后。
我们都没有说话，他很快发动车子，将汽车驶上公路。
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在他的唇边浮现。
路面不是很清晰，爱德华毫不在意的将车速提得很高，一路撞碎雾霭，超速到学校，进入学生停车场，他把车停在一辆火红色的宝马M3旁边，那是罗莎莉⠐黑尔的跑车，非常嚣张的款式和颜色。
我等他为我打开车门，下车。
今天上午是英语课、西班牙语、三角函数和化学课，化学课做试验。
英语课进行到普里斯特利的讽刺性散文《玩具农场》，梅森先生分三个层面讲解这篇文章，文字表层意思、内涵影射意思、作者和时代背景。
西班牙语课在视听教室，我们继续看上次看了一半的西班牙语电影《对她说》，当然，没有英语字母，结束后，高尔夫人让我们用西班牙语写一篇观后感作为家庭作业。
化学课下课，我随着人群走出教室，爱德华正靠在门旁的墙上，他不看着我的时候，通常会有两种眼神，平静无波的，或锐利的。
我们一起去自助餐厅，他帮我拿了一瓶气泡矿泉水和一碟甜面包圈，这时餐厅里人挺多的，我们隔壁的桌子，几个高年级男孩对我们看了会儿，低声议论。
现在的学校生活其实跟我本来设想的差距很大，我觉得自己就像是待在一座岛上，拿着望远镜看别人，其他人，他们都在海里，像鱼一般尽情的游水，至于库伦家，他们占据着另一座岛，其中的一个库伦现在正在我的岛上做客。
所以我的额头上被贴上了标志，一个爱德华⠐库伦的标志。
这无所谓好或不好，也无关讨厌或喜欢，只是感觉无奈。
“你在想什么？”爱德华抽出一张湿纸巾递给我擦手上的糖霜。
我摇摇头，我可不想告诉他我刚才的想法。
他有些疑惑，但换了个话题，“这个周末的春季舞会，你有邀请人了吗？”
我以为没人会关心我春季舞会的选择，“没有，实际上我没打算参加学校的舞会。”
“那么，”他看着我，目光锁住我的眼睛，“你是否会介意我们一起干点别的事？那天天气会很好，也许野餐？”
我对他的提议思考了几秒钟，类似野餐这样的事听起来很吸引人，尤其福克斯这里到处是森林，“如果你有个好去处的话，好的。”我回答的时候注意到爱丽丝⠐库伦的视线，库伦家的其他人都盯着爱德华。
爱德华的下巴紧绷了一下，接着露出一个笑容，声音沙哑的问道：“你会告诉查理，你有一整天会跟我待在一起吗？”
“怎么了，我认为我们已经过了需要征求家长同意才出门的年龄？”我有些好奇的提问。
“不，”他的回答突然中断，似乎是在寻找一个更加确切的注解，“但你可以把它看成是一种额外的保障，我希望你能告诉他。”
“好吧，我知道了。”他一直是谨慎的，但同样也在被困扰着，也许，我将手中把玩着的矿泉水瓶盖放回桌子上。
下午第一堂是生物课，我们离开餐厅，穿过一块潮湿的草地朝4号楼走去。
爱德华很沉默，一言不发。
铃响时，班纳先生抱着一个胶片式投影机走进教室，那看起来十分笨重，班纳先生喘着气把它放到讲台上。
班级里气氛变得热烈起来，即使是科教片，也比细胞切片强，总算不用碰那些试验工具了。
班纳先生将黑板上方的白色幕布拉下来，并请前排的一个男生去关掉教室里所有的日光灯。
教室在一片黑暗中。
爱德华坐得离我很近，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特有的极低的体温。
影片是关于遗传性疾病的。
我又嗅到那种香味了，那种我前一个夜晚以为自己梦到的香味。
我惊讶的转过头，爱德华也正在朝我看，可他脸上却显出万分痛苦的神情，我几乎无法去形容，就好像毒瘾发作的人，我愣了一下，立刻想到什么，将座位往外移，移到过道上。
接下来的时间，我无法再集中精神去看影片了，我注意着爱德华，他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握成拳，他不再看着我，姿势僵硬的坐在位置上，我一点也听不到他的呼吸，这样一直到下课，班纳先生重新打开教室的日光灯。
下课了，学生们站起来，他们说话，收拾东西，挪开位子，走出教室。
我们周围有各种杂乱的声音，爱德华低着头轻声笑了，等他再抬起头看向我的时候，眼睛里的阴沉已经被抹去，“好吧，这很有意思。”他用一种不感兴趣的语气说道。
“走吗？”我站起身。
他将那些不好的情绪都收起来，用力的控制着自己，完全没有差错的站起来，跟在我身后走出教室。
究竟是哪一部分，伊莎贝拉的身体，真的可以对一个人造成如此强烈的影响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而感到气愤，一瞬间，非常气愤。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十四、我们在岛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