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依旧在》百里无敌

2、第 2 章

　　这一日，是五月初三，离端午尚还有两日。家家却已经挂了艾草，有那心急的小孩五线绳也早早带上。午后一场急雨过后，天蓝得澄，风淡淡的，空气中艾草香气似有若无。只是煞风景的还有那似有似无的喊杀声，人们无措的叫喊声。午后开始喊杀声就大了起来，这个院子临着外面的小巷子，已经可以听到清晰的人语。
　　沈风将今早上洗漱时在怀里发现的字条重新塞回去。侧着耳朵细仔听去，外面的人声比较杂乱，隐约辩别出几句，不外乎是：有贼人杀进县里；躲起来；跑走。。。。。之类的。
　　昨晚那两个人在门口就将自己交给了陈家人，连门都没进就走了。那时候自己刚进了这身体，人浑浑噩噩眼睛都睁不开，勉强能走路而已。
　　只是这里看样子还是个乱世，想来重生这种福利还是要付利息的吧。就如现在自己是通买卖的妾，随便就可以送人的，看了那户籍和赠书，只知道姓沈，名字都没有。这陈家目前虽然当家太太不在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别的妾室，可这样的时代，陈家主人还是个官，早晚不是还得有。
　　昨天刚到时，这家前太太的陪嫁丫头桂儿接的自己进来，安排了住处。连这家的男主人，栾成县陈县令还没见到，一早起来就来个贼人杀进城。
　　她知道自己喝多了胡言乱语了一气，是说了想换个活法，可这换个活法不该是这种身份低微，世道又乱，还没电灯电话的啊。而且随身带来的包里面就几个银饼子，几件衣服。可是再不愿意还是借了这身体活了过来，好在这身体体质挺好，缓了一晚上，早起就能跑能跳的。能呼吸新鲜空气，沈风心想其实活着真好！
　　之前在马车上听那两人说话也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除了包裹自己只在怀里发现了个字条，就几个字：东京帽儿巷。倒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这么珍而重的藏在怀里想必是重要的东西吧。
　　从早上醒过，只见过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红儿，还一问三不知，要是真出事了，大概率没人管自己，还有可能没人能想起有自己这一号人。
　　从一早上就进进出出，不知道忙叨什么的红儿又一次红着脸，冒着汗的跑进来，看出来是急了，声音不免有些大：“沈娘子哎，你还不收拾一下东西吧，厨房的王妈妈他们说了要是贼人真进来了，咱们县衙的人一个都跑不了，要早做打算呢。反正我是收拾好了，您要是不怕就这么呆着吧，我去看看王妈妈大饼烙得了没有”。
　　“你先别走，这县衙里没个管事的吗，没人张罗咱们往哪去？”沈风想，这诺大个县衙，总不能什么事只只望老爷，总有个能张罗事的人吧。
　　小丫头一撇嘴道：“王妈妈说了，但凡有事，靠人不如靠己，况且老爷把陈涛陈海都带走了，老管事只听舅爷的，那管得上咱们。桂儿姐还说没事，我才不信呢。”
　　说完就跑了出去。
　　瞧这个意思，陈老爷将府里能做事的都带走了，也没有想着安排一下家小，要么是没什么大事，要么事太大顾不上。看样子不能坐等了，不行先摸摸外面什么情行。
　　沈风想着朝院门去，小院子几步就到了院门口，刚推开院门只听得远处几声巨响，听着就不像好声音，巷子外面更是传来哭叫声。
　　那小丫头不知从哪嗖一下窜出来，一溜烟进了屋，拿了自己打好的包，一阵风跑出去，边跑边扔下句：“我找王妈妈去了。”
　　人影就不见了。
　　沈风哪里管得了什么了，总不能呆在这里坐以待毙。折返回来，拿了自己的包，披上架子上的斗蓬，见外间桌上还有碟子点心，用帕子包了塞包里就要往外去。
　　院门彭一下让人撞开。
　　昨天见过一面的丫头桂儿一头撞进来，抱着个差不过一两岁的小姑娘，估计是跑得急了，鬓发和着汗粘在额上，可能是看到沈风一副跑路的样子，上来就抓住沈风的手急道：“沈娘子，你这可是听到什么消息。老爷可是有安排？”
　　沈风的手让她抓的疼，挣开了，反手握住她的手，拍了拍道：“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这里也听不到什么消息。只是刚出的声音不是好动静，巷子外面还有人说贼人进来了。我这就准备了一下。你这是急得这样子，可是有事？”
　　这一问，桂儿差点哭出来：“舅老爷带着老爷奶奶先走了，还把昌哥带走了，只留下我和甜姐儿，也没人喊一声，这可怎么办啊。”
　　她声音一大可吓到小姑娘了，登时大哭起来，小孩肺活量也大，振得人耳朵嗡嗡的，搞得沈风一个头两个大，赶紧劝道：“快哄哄别哭了，他们能跑，咱们不也是能跑吗。先离了县衙再说，车到山前必有路。”
　　桂儿听了哄将起来，沈风见她在这耽误时间也不是个事，抱过小姑娘，对桂儿道：“我在这里等你，你赶快也收拾一下自己和这小孩子东西，要是有吃的也带上点，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桂儿点点头：“就这样，甜姐儿和沈娘子先在这里，我马上回来。”
　　说完跑了出去。
　　沈风虽没有带过小孩，不知道是她和陈甜气场和还是小姑娘懂事，抱着哄哄就破涕为笑了。
　　见她不再哭，沈风也不耐烦等桂儿，抱起陈甜出院子去。想起之前红儿说王妈妈烙大饼，得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了。只可惜自己不认得路。站院门等了一会桂儿就回来，身上十字背着两个包袝，将陈甜抱过去，急切的问：“沈娘子咱们这就走么？”
　　沈风点点头，示意她：“咱们先离开县衙，别走大路，有没有后门啥的？你带路吧。厨房离得远吗？咱们得带些吃的。”
　　“不远，去后门路过厨房”说着就在前面带路。
　　好在县衙倒不是很大，穿过一个小不丁点的花园，就到了一处平房，门都洞开着，一地的菜叶，翻倒的筐、篮子，看着就知道之前是怎么样的人仰马翻。不出所料，厨房但凡可以直接吃的就没有。
　　厨房离外面街更近，声音更清楚，喊叫声听的更真切。似乎有人在四下奔跑一样。
　　沈风有点急，也不敢再耽搁时间，让桂儿带着路，三个人转过平房，到了小门处。上面居然没锁，门还是半开着，想也是之前有些仆人趁早跑了吧。
　　出了小门外面是一条长长的石板小巷子，不时有人在旁边跑过去。沈风跟着小娘子快步走着，这小娘子背着东西还抱着个小姑娘居然走得飞快，沈风赶紧跟上。
　　出了巷子就看到外面长街上有不少人扶老携幼的，或推车或赶牛车的往一个方向去。街边上不管是商家店铺还是人家都关紧了门，不时还有人探出头来四下观看。街上有人喊叫也有人哭，有唤爹娘的，也有叫着二娃子的，乱做一团。这种情形沈风从未见过，心里慌得只跳，唯恐失散。
　　沈风上前拉了小娘子衣服，顺着人群混进去。
　　踉跄着跟在人群里盲然的走着，等冷静了一下低声问桂儿：“这地方经常有贼人来犯吗？这里你比我熟悉，你看你人群方向是往哪里去？”
　　桂儿声音发擅道：“来这四年多，从未有过这情形，也不知道老爷怎么样了？”
　　又看了看人群方向接着道：“这是往南城门那边走吧。”
　　北人？沈风琢磨看这里的气候倒象北方，只不知道这是哪个时代，口里接着问：“那咱这地方是哪里啊？”
　　桂儿奇道：“沈娘子竟然不知？这里是真定府栾成县啊。”
　　真定府？她理科女，历史也不好，并不知道是哪里，完全没没有参考价值。
　　只得多问一句道：“那这里离北地这么近，是不是经常被打啊。”
　　沈风想只要不是战乱年代的话，一个女人讨生活还是有可能的。这北边不太平，得想办法离了这里往南边去。
　　她俩这么说着，边上一个背着袋子的大汉听到了，大声道：“北人近些年倒是消停，只十多年前，打来过一次，那次直接就杀进城来，我五叔就那时被害了，有的人家屋还被烧了。这次说贼人，我看着啊，定是北人打来了。我们这有家有业的也不想跑，可谁敢留着，除非不要命了。”
　　他婆娘在一边应和：“就是呢，王二家就不肯走，非要守着那磨房，命没了，磨房留给谁呢。先逃了，没事再回就是。”
　　旁边也有人回道：“我一直让家里小二子看住县衙，那陈大舅驾了两辆马车早带着衙里家小往南门去了，你看这些人，哪个不是看到县尊家人都跑了才跑的。”
　　也有人道：“是呢，县尊都跑了，这城也没人守，贼人杀进来，苦的还不是咱们老百姓。”
　　还好那背袋汉子没听出她们是县令家人。两个人互相看看，默契的慢走些，与那几个人隔了两伙人。
　　等到了城门处，也无人把守，人竟是还要多，几家马车并在一起，差点堵住。好在逃离心切，大家吵吵嚷嚷，你让一下，我挤一下的，终于出了城。
　　城外一条土道，看着也不宽，想来这栾成县也是个小县。人群这时候也显出来有车的优势来，渐渐周围都是一些步行的人家，走得也有快有慢。
　　沈风靠着一时的激劲走出来，倒也没发现有人追，心就放下来，再看桂儿抱着小姑娘，走倒是还能走，只是两个女人带着个孩子，她一个初来乍到的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这时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下来。沈风扶着桂儿商量道：“要不咱们休息一下吧，你看这些人都是要往哪去。”
　　桂儿也真是累了，点点头。随沈风走到路边一棵树下，三个人坐下来。沈风看看身后来处，也没有多少人了，估计在她们后面也没出城的人了。
　　她现在就是不知道桂儿知道多少，陈诚又知不知道她来。若是趁着这乱她走掉了，会不会有人抓她。
　　下意识手在就在怀里、包里找那封信。摸了一遍竟然没有！
　　遭了！似乎早上看完之后自己就扔在了枕边上。不由懊恼，这信落在在陈家，自己还能走得掉么。怎么也要毁了那信才好，没了信可不可以就当自己没来过？！况且重要的户籍还在信里面，这个必须要带走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