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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用膳 ...

  •   沈浮赶到膳厅门口时,远远地便看见屏风后面已经坐齐了一屋子人,心下暗想不好,忙让秋雨在门口为她脱下披风,遂提步进去。

      里面左侧边第二张桌子着玄色暗纹衣袍的俊美少年正说着话。
      “大人多虑了,这个问题恰好晚辈前几日同家父说话时谈过。这些散兵无非和以前的流寇一样,初时骁勇,却成不了大事也。同时此次前来,父亲还特意叮嘱我,让请大人放宽心......”
      少年音落,眼光余角看见沈浮进来,便停了未说完的话语,回首坐正,看向沈浮。
      再说沈浮步至堂中,迅速向秋雨眨了眨眼睛,然后对沈父沈母行礼道:“槐安失礼,误了用餐的时辰,实在不该,还请父亲母亲责罚。”

      秋雨心领神会,跟着“扑通”一声跪下接道:“是奴婢的不是,恐是让小姐昨日吹了风,小姐夜里睡得并不好,今晨起来时也是头昏脑涨,小姐怕自己染上风寒,贸然前来将病气传给贵客,故请医师看过无碍才放心赶来,不曾想还是来迟了。”

      沈父摆摆手,让沈浮起来,又道:“槐安你身体一直不好,晚些时候再请医师来为你看看,但今日有贵客在,你确实不该来迟。”

      “秋雨你也记住,你是槐安的贴身婢女,万事以她为主,不可怠慢!”
      “是。”

      沈父又向着方才说话的少年对沈浮说:“这位是宋大学士家的孩子,名叫宋釔柯。”
      又对着少年道:“这便是小女沈浮。”
      听罢,少年对着沈浮轻点头以示礼仪,沈浮亦回礼之。

      终于坐下后,府里的婢仆开始呈菜上桌,秋雨一边为沈浮布菜,一边悄悄同沈浮说着话。
      “小姐,膳房的人今晨来知会奴婢,小姐酿的葡萄酒已经酵好了,今日是否呈上来?”
      沈浮想了想,小声道:“开封后你先尝一尝,若不错,再呈过来,速去速回。”
      秋雨道:“是。”遂退至角落,悄悄溜了出去。

      这边,宋釔柯不再继续刚刚的话题,反而笑了笑对沈浮道:“沈姑娘,在下宋釔柯,昨日我与阿妹受邀参宴,本想将贺礼当面给沈姑娘,可不巧昨日未能有合适的时机,故留了一日,想将礼物亲自给姑娘。”

      说到此,少年身边的侍卫将手中的锦盒呈至沈浮面前,盒中静放着一条嵌吊着朱色鎏金宝石的珍珠流苏软璎珞和一株上好的人参。

      沈浮疑惑,虽然人参不足为奇,但这种内带鎏金的宝石少见,况宋釔柯赠她的这颗,色正且大,应是只有西国才出产的,按理来说只有后宫娘娘的份,况她从前并不认识宋釔柯,他没有道理送自己如此这般稀有昂贵的东西。

      宋釔柯似是看出来了她的犹豫,便接道:“听你哥哥说,你很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恰好我的一个外邦朋友前几日过来游玩,我便托他带了一颗。”
      “也听闻姑娘身体欠安,这颗宝石寓意永恒吉祥,希望它能为姑娘带来福气。”

      沈父爽朗的笑了笑,道:“宋小公子有心了,小女定能托公子的福,平安长寿!”
      秋雨取酒未归,沈浮案上只得一壶龙井,便举茶敬道:“多谢公子,下次公子寿辰,我也定带贺礼登门拜谢。”

      宋釔柯案上已摆过酒,遂同举,一饮而尽。

      沈浮心中暗叹此人豪爽直性,礼数周全,又能说会道,不愧是官场文世家出来的。心里转念一想,对方送了如此贵重的礼物,虽然是生辰礼,也是应当再回礼一些小物的。

      沈浮细想一下,认为还是很有必要的,遂再招来一名小婢,嘱咐她道:“你去膳房找到秋雨,让她不必呈酒来了,挑一些醇香厚重的装瓶送来便可,记得,要用青瓷琢葡萄虫草的那个酒壶。”
      小婢点头,侧身退下。

      这边,一时之间无人言语,气氛倒有些微妙的尴尬。

      虽说宋釔柯与沈赆轼倒是极好的玩伴,但是与之家里倒是不多联系,沈珩与那宋大学士宋譽也是上下品关系受人管理,做不得如十几岁少年般纯真的朋友,因此,沈珩对宋釔柯带有些对晚辈的礼让与欣赏,但还连着对其父的敬畏,是故难以开口像寻常时候聊些家常。

      沈赆轼虽有心同宋釔柯说话,却是因为不与他坐在同一侧且相隔甚远,只得做罢。

      于是席间大家都埋头用膳,一个吃的赛一个快,想要离开这微妙的氛围。终于,膳食用毕。

      沈父需去朝廷任职,沈母约了别家的主母一起游园喝茶,给沈赆轼和沈浮留下句“好好款待客人”,便匆匆走了,只得他们三人大眼瞪小眼。

      而这边秋雨装好了酒酿,忙赶了过来,一到膳厅的门口,便看见宋小公子和自家公子站在一处说这话,沈浮站在一边,摩挲着自己的袖口,正在发呆。
      她悄悄溜到沈浮身边,小声唤她:“小姐,小姐?”

      沈浮这才回过神来,瞧见秋雨。秋雨手上端着盘子,盘子上放着一方红木锦盒,上面雕着游鳞戏水,正是沈府里送人的礼盒。
      秋雨又悄悄补充:“按小姐的吩咐,用的青瓷琢葡萄虫草的那个酒壶,不会错的,奴婢比对过了,小姐放心。”

      沈浮点头,转头见两人正聊得开心,便没有 打扰,静静听着他们说话。

      沈赆轼道:“你这话就错了,那日先生视察骑射,我是实在因为前一天晚上攀墙出去时,那墙上青苔未除干净,踩滑了摔下去扭到了胳膊,第二天射箭才心有余而力不足。”

      宋釔柯道:“你们倒是胆大,我原以为你俩就是过过嘴瘾,结果真去了,就不怕直接被拐进去?”

      沈赆轼接道:“这事怎么说,幸好我那天摔到了,和阿洹没去探成,听说后来刘尚就被骗进去了,还砸了许多银票去,快把刘大人气死了,关了他禁闭,现在他在家里发疯,成天嚷嚷还要去,惨咦惨兮。”

      宋釔柯叹:“如今圣上虽已下旨整顿了,但也不知何时才起效。那东西已经祸害了不少人钱命皆失,快动摇国本了吧。”

      沈赆轼跟着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拍拍沈浮的头,说:“最近外面不太平,你是小姑娘,尽量少出去,实在要出去,需多带些府兵。”

      沈浮点头,想着终于能插句嘴,还没等她出声,沈赆轼又转过去问宋釔柯:“你呢,有什么打算吗?是接着科考进朝廷做文官,还是去应征征战沙场做武将?”

      “家里目前很反对我做士卒,想要把我塞进出国的队伍里去。”

      说到出国时,宋釔柯顿了一下,看向沈浮,余光瞟到了秋雨手中的锦盒,沈赆轼并没有察觉他的异样,继续滔滔不绝着。

      他对于出国留学这事并不热衷,说难听点,就是去躲难,前几日已经和外邦打了两场,连连败退,溃不成军。昨日也听见了一部分澈浣和硕公主与沈浮的对话,心知对于沈浮来说,这就是一个大坑,要往里跳不说,她还得亲自把自己埋在里面,永不见天日。

      他看着沈浮,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像是想把对未来的忧愁一并叹去了罢。

      终于等到沈赆轼说完他的长篇大论后,沈浮插了话进来,送完了葡萄酒。

      她听着他们说打仗,说武器,说军队的不作为,瞧着他们越说越大胆,她想着,也只有他们俩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说一些忌讳的事,沈浮站够了,并且觉得打仗的事跟她没有什么太大关系,也不想再听他俩吹,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开溜。
      而宋釔柯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他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却不知怎的,一直在为她感到悲哀。

      是时代的不公吗?是人性的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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