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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逸夫楼传闻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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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那个传说吗?那个关于逸夫楼的传说。
据说,经常有人看到有学生在逸夫楼顶层跳楼自杀,可是到目前为止,从来没有人见到过哪怕一具尸体。
萧冥来到大学已经两个月了,新鲜感早已荡然无存,能调剂他无聊生活的,只有晚上和管乐团的同学合奏了。
虽说是合奏,但每天能到的也就三五个人,据说正式成员共有三四十人,但像萧冥一样每天坚持去的,只有萨克斯声部的顾梦星,其他人只是偶尔才来光顾。除此之外,指导老师也经常会参加他们的合奏。
彼时大伙正在练习团里的保留曲目——《长江之歌》,萧冥坐在椅子上,周围立着一排排乐器,外面的天色逐渐变得阴沉。梦星像是找准了气氛似的,又开始讲述她听过的校园奇闻。
“你们知道为什么咱们学校北苑的教学楼叫一教二教三教,而南苑直接跳到五教六教七教了吗?其实咱们学校建校之初,是有四教的,它是一座苏式的两层小楼,地下还有一层,楼外红砖白柱,楼里都是木地板和木楼梯。但是这里曾经······”
正当萧冥他们听得入迷的时候,梦星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铃声竟然就是《长江之歌》。梦星看了一眼联系人,罕见地像小孩一样接起了电话。
“你们知道吗?今年研究生毕业的楠姐说这几天要回管乐团玩了!”梦星终止了刚才的校园怪谈,讲起了楠姐的事情······
社团活动结束后,萧冥和往常一样跟梦星顺路一起走回宿舍。“姐,关于你白天说的事,为什么四教后来消失了呢?”她忽然想起白天的事来。
“因为四教没建成多久,就发生了非典。本市的死者都存放在四教的地下室,然后集中消毒。那时候四教大厅的木地板已经开始损坏了,你能透过缝隙看到地下室的情况。后来,非典结束了,学校又恢复了秩序,但是大家都知道四教是干什么用的,就都不愿意去那里上课,久而久之就废弃了。四教那个地方之所以建起了现在的逸夫楼,其实是因为又发生了那件事情。”
“喂,小冥。”梦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终止了刚才的话题,“这事以后再说吧。”由于光线的原因,她看到学姐脸上有一团阴影。
楠姐计划今年年底结婚,这次回来主要是为了向团里借几样乐器,在校园里拍几张婚纱照。听梦星说,楠姐本科时在管乐团待了四年,主要演奏圆号,乐团里的其他乐器她也精通。
帮楠姐整理乐器的时候,萧冥看到她在乐团的仓库里翻出一个蒙尘的圆号,圆号的盒子上还有一张泛黄的贴纸,写着“张雅楠”三个字。这把圆号并没有和其他圆号放在一起,而是放在另一个角落,旁边还有一把长号,乐器盒上没有写任何人的名字,看到这把长号,她显得心事重重,本该笑起来很好看的脸上蒙有一层阴霾。
当天的合奏,楠姐也参与了进来。等社团成员散去后,他发现楠姐在看一本厚厚的相册,视线在某张照片上停留了很久。
那本相册是管乐团历届团员的合影,照片上,萧冥发现了样貌十分青涩的楠姐,梦星倒是和现在没什么区别。照片上的人很多,每个人都拿着属于自己的乐器。按照传统,每个团员毕业时都会自愿把自己买的乐器赠送给团里,所以团里的乐器也就越来越多。他留意到照片上楠姐的身旁空出了一个位置,仿佛有人缺席了合影一样。
“学弟,这张照片上还有你认识的人吗?”
“除了指导老师,没有。”
“那你能数数照片上有几个人吗?”楠姐指了指照片说。
萧冥数了一下:“一共三十四个。”
“果然少了一个。”楠姐好像在回忆什么,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你知道吗?那一届我们一共有三十五个人。”
“少了一个?”
“没错,少了一个。照这张照片的时候有三十五个人,可是等到毕业的时候,就少了一个。我问过同届的人,他们都不记得有这个人,仿佛这个人从来都没存在过一样。”
“你和他一定很熟吧。”
“我们······相爱了三年。我们是在管乐团里认识的,我吹圆号,他吹长号,那时候我们十分亲密。可我还是不明白,明明在一起三年的人,竟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他不光从照片上消失了,就连档案、学生名单也都没有他,他甚至从我们脑海里消失了,我现在连他的名字都想不起来,就好像他从来都没存在过一样。”
“可是他和我相爱了三年,我怎么可能像其他人一样彻底忘了他,他用过的长号就在这里,他肯定存在过,只是因为某种原因,连同能直接证明他存在过的东西和记忆,都消失了。”
“我一定能找到他。”楠姐的眼神异常坚定。
傍晚,萧冥和梦星走在被雾笼罩着的操场上,两个人挨得很近。
“曾经啊,乐团里好多人,”梦星每次觉得孤独的时候都会讲以前的事情,“我们那个时候才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有训练跟合奏。我们经常一块出去玩,去野餐,去吃烧烤。也不像现在,只在管乐团的教室里合奏音乐。我们经常在操场或者学校里的广场举行露天音乐会。那个时候也没有雾霾,晚上的天空是那么深邃。”
萧冥看得出来梦星现在很孤独,很怀念过去。
“小冥,你知道吗?你们刚加入社团那会儿,我真的特别高兴。我看得出来你喜欢音乐,喜欢管乐团。你真的一点都没变。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像你这样的人能多回来几个,没准又能像当年那样大家一起合奏,一起玩了。这样的事哪怕让我再等十几年我都愿意。可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梦星的情绪有点激动,但十分诚恳。操场上忽然起风了,凛冽的秋风吹散了操场上的雾霾,萧冥用身体为梦星挡风,而她则被萧冥和操场看台之间的阴影完全笼罩着。夕阳把它最后一抹光芒抹上天空。
“我不喜欢夕阳,把天染得太红,像是在燃烧。”梦星抬起头来看着萧冥,萧冥则在寒风之中保护着她,“晚上天气好的话咱们也开个露天音乐会吧,就去逸夫楼前的那个广场。”
此时此刻,萧冥看着梦星,心中思绪万千。
“就算他们都不来,你也一定会来吧,小冥。”
萧冥没有理由拒绝。
萧冥不知道现在这种情感是怎样产生的,仿佛回想起了一件遗忘很久的事情。他看着梦星,一言不发,而她也是如此。此时此刻我们好像能猜到对方在想什么,就像相处了多年的伴侣,但又感觉像是失散了很久似的。
萧冥仔细品味着梦星刚才说的话和他们相处的每一寸时光。他感觉自己遗忘了很多,但是又想到了很多。他常常能注意到他和梦星年龄上的差距,但有时候又感觉不到。
“我一定去。”
梦星拉着他的手,慢慢走出操场,他忽略了刚才以来一直想问的问题:为什么会说他一点都没变?回来的人又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