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然坠落》qwosto

35、35.海底研究所

　　35、海底研究所
　　江宁躲在了一处位置刁钻的孔洞里，本以为水流会漫上来，没想到反而渐渐散去。他重新回到了之前到过的房间里，旋开了闸门，被上面压来的空气吹了下去。在深海的中心，江宁无法阻挡地通过那连接陆地和海洋之下的陆地的气柱。纷乱的声音在他被海底的白色建筑吸进去的那一刻全部消失，漆黑的环境里，只有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水滴声静静地晕开。
　　“正在进行……身份验证。”机器声突然响起，江宁做好了防御姿势。
　　“检测到身份不在系统内，自动开启游客模式，请尽情参观。如有任何需要，呼叫两声贝塔。”
　　四周的灯全部亮了起来，面前的门也被打开，江宁走了进去。依旧是熟悉的白色，各种复杂的操作台和显示屏。不过这次的显示屏不是黑色的，那里正在播放着在白色建筑里的各处情况。江宁在某一个屏幕里看到自己，又在另一个屏幕里看到了江淮，他被沉浸在未知的液体中，沉眠着悬浮。江宁扫了一眼便挪开视线，在巨量的信息里找着自己此行的目标。
　　核心控制室就在不远的地方，他在屏幕里看到了那明显不同的色调，只有那一处显得焦黑。
　　如果海底研究所的爆炸只是局限在核心控制室，按照目前研究所的完好程度，江宁不觉得那场爆炸能形成这么大的伤亡。
　　他穿过白色，抵达了被焚毁的黑暗。
　　这里没有他以为的尸横遍野，四周也没有见到任何一个被生产出来的贝塔机器人。
　　江宁皱着眉，联盟进行了多次行动之后，也不见贝塔的数量锐减。看来原因只能是研究所里大量生产的贝塔都被投入到了外面，而那些研究人员，恐怕早就转移了，现在可能重新找了个地方继续制造。
　　贝塔机器人的出现，像是一场蝗灾，把那些根植在土地里的成长的故事消耗殆尽。江宁不喜欢关心他人的生活，他只在乎自己的生活。而他的生活里只有裴楠投下的阴影。
　　或许这样的爱情是畸形的，像他的生活一样不能见光，但是畸形的爱情也是爱情。
　　凡是他所爱的，皆是他的爱情。
　　他在如他自己的内心一般荒凉的地方想起了那个对他来说独一无二的beta，从初次见面开始就纠缠不清的人，并且会一直纠缠下去的人。
　　研究所的探寻已经结束，他找了找江淮所在的屏幕，打算找个办法把他捞出来。
　　他不在乎江淮的死活，不过裴楠在乎。
　　他根据之前在孔径之间穿梭的记忆，以及江淮目前的运动轨迹，推断出他会在之后的某个时刻漂流到核心控制室周围的管道里。
　　环绕着核心控制室的是黑色的液体，像墨水一样灌满了控制室墙上的玻璃缸，与整个机器中液体的循环系统相连。
　　江宁注视着玻璃墙，妄图从那黑色中分辨出江淮的痕迹。
　　整面圆墙亮了起来，实质性的光线照亮了江宁的长发。他整个人沐浴在诡异的蓝色中，悠远而绵长。
　　“第65535次全体同调开始，标准贝塔时间22：30。同调结束。”机器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江宁在那被照亮的玻璃墙里找到了环游而来的江淮，慢悠悠地落到了由尸体所堆成的山顶。
　　人在所有故事里，都是会留下痕迹的，就比如说，今天我种了一株紫阳花，明天他借了一本书。紫阳花会为我而存在过，借书记录里也会有他的名字。
　　于是，在所有故事的终焉，我最后的痕迹是一具尸体，这具属于我的形体会在他人的故事里有各种各样的结局。变成骨灰，埋于树下……
　　那些对整个贝塔计划毫不知情的研究人员最后的痕迹，就是在他们最后的处所巡游，然后毫无规律地卡在了这面玻璃墙里。像是一群被粘鼠板粘住的老鼠。
　　不过，现在他们之中新增了一位生者。江淮依旧在沉眠，他淡蓝的发丝在静谧之中飘荡着。长期的浸泡让他的面孔看起来梦幻了起来，他横躺在尸山之上，手垂了下来，正好连接一个人的手和另一个人的脚。包围着那只脚的鞋子的鞋带像他的发丝一样飘扬。
　　死亡不会带来什么，那些躯壳里并没有什么可以称道的东西留下。他们的出现只是机缘巧合，亦如江淮正在继续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