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梨花落》黄昏后的东篱

13、第 13 章

　　阿慢见中丞大人一副生气的样子从沈府出来，问道：“要不要回去的路上给贺公子带些什么吃食。”沈子昭的脸色马上缓和下来，复又有些愁色道：“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他从小好像对什么都不挑。”
　　阿慢想了下道：“大人，不如买些糕点回去吧，以前贺公子也常往咱们院里送的那种。”
　　沈子昭想起来自己小时候说过喜欢吃城南糕点铺做的点心，什么枣泥酥、水晶饼之类的，而后每次回到沈家庄的时候就会有人送过来，若是提前有人去通报过，那就会提前备好，如果自己只是想去庄子上玩儿，到晚饭的时候也会送过来。
　　沈子昭问：“之前我们院里的糕点都是回昱送来的吗？”
　　阿慢回道：“对啊，提前通报过的，贺公子就提早买了送过来给膳房，要是咱们就是突然去的，到了晚间，贺公子也会带着点心送去膳房。我还当是大人吩咐的呢。”
　　沈子昭笑了笑道：“走吧，去买点心。”
　　城南不顺路，要走个来回，但是想着原来自己小时候吃的点心都是回昱暗自买来的就觉得绕这点路不算什么了。
　　回到别院的时候刚好赶上晚饭。云雀迎上来接过沈子昭手里的点心问道：“少爷，点心是同晚饭一起上还是饭后您再吃。”
　　“一起吧，回昱呢？”
　　“回少爷，贺公子在书房看书呢，现在传膳吗？”
　　“嗯，你安排吧。”
　　云雀得了令忙去招呼。沈子昭穿过正堂，后面是卧房，卧房西侧是书房，桌前坐着一身素衣的回昱，天色有些暗了，屋内没点灯，子昭上前抽走回昱手里的书道：“休息一会吧，怎么不点灯。”
　　回昱愣怔了一下答：“忘了。”
　　“出来先吃饭吧。”
　　回昱跟着子昭出来问：“子昭，我今晚住哪里？”
　　这个问题沈子昭没有考虑，或者说不想考虑，府上的房间那么多住哪里都可以，但是住哪里都没有住在中丞大人的卧房里好。
　　沈子昭半天没想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其实这个问题回昱刚到的时候就问过阿声了，但是被阿声一句‘不知’给堵了回去。还欲再问，沈子昭道：“食不言。”
　　回昱就闭上嘴专心吃饭了。不一会儿，沈子昭夹了一块切开的枣泥酥到回昱的碗中道：“你之前常给我带的点心，这么多年没吃了，你尝尝看味道变没变。”
　　回昱看看枣泥酥，又看看子昭心道：不是食不言吗？只是我不能言吗？况且我给你买的点心我怎么可能偷吃，味道变没变不是要你自己尝了才知道吗？
　　子昭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无奈道：“这个问题可以回答。”
　　“不知。”
　　沈子昭还以为他忘了问道：“怎么会不知呢，你给我买过很多次啊？”
　　回昱答：“我没吃过。”你也说了我那是给你买，不是给自己买的……
　　沈子昭心里被什么堵住的那种感受又一次侵袭而来，昨日往昔历历在目，而他的喜欢似乎只停留在索取，他究竟错过了多少回昱的好，和回昱默默无言为他他奔走的日子。
　　子昭又夹了一块水晶饼放到回昱的碗里道：“那现在尝尝看合不合胃口，要是喜欢我每天去给你买。”
　　回昱顿住，随即放下筷子，正视子昭道：“子昭，我不能理解你回来以后的行为。”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子昭道：“你先吃饭。”
　　回昱道：“我们就像之前一样的主仆关系不好吗，至少这样不会影响你和太爷的感情。”
　　沈子昭知道自己不该发火，就算要发火也不是冲着眼前这个人，自己一回来什么都顾不上，满心满意都扑在这一个人身上，没有回应他可以慢慢等，但是一天到晚的非要回去那个把他当成眼中钉的沈太爷面前，沈子昭实在忍不了了，出口就道：“你回去干什么，让他接着打你吗？你上赶着去跟他认错，你现在到底做错什么了？我对你不好吗？让你安心待在这里就那么难吗？”
　　回昱起身跪下，这个动作深深的刺痛了沈子昭，沈子昭忍着在眼睛里打转的眼泪长出一口气道：“你现在喜欢跪是吧，那你就跪着吧。”
　　说罢起身甩了袖子转身就要走，步子还没迈出去一步，又在心里怪自己道：你瞎跟他置什么气，他现在身上还带着伤。
　　然后气极了的沈子昭回过身走到回昱身边，弯下腰，双手扶着回昱站起来道：“对不起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给你解释，但是你先把饭吃完好吗？吃过饭我们再说。”
　　于是两人再次入席，沉默地吃完了这顿饭，期间沈子昭一直小心的给回昱夹菜，总是怕有一点不周到，他就真的走了。
　　小的时候不懂事觉得身边的人都是围着自己转的，长大后发现自己能控制的事不多，能留住的人太少，所有的伤痛苦病都有可能变成人无法逾越的鸿沟，除此之外，就连一句最简单的‘我愿意’都来之不易，所以儿时有恃无恐的少爷变的小心翼翼，而受到这份荣宠的人，经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那份珍视如火化冰，击碎了日积月累辛苦筑起的堡垒，让陡然面对这一切的人变得不知所措。
　　晚饭后，回昱等着对自己宣判。沈子昭忐忑自己的爱意能不能得到回应，或者不回应也没关系，能不能只给他一个留住他的机会。
　　仗着儿时问他讨来的那句承诺，沈子昭道：“回昱，我舍不得你受伤，无论因为什么，我想保护你，想让你开心，我离开的六年每天都在想你，想你过得好不好，想你是不是也会偶尔想起我，如果想起我，你会想到什么，会不会也和我一样，只要想起这个世上还有这么一个人，就什么都不怕了，我给你惹了那么大的麻烦，我怕你会恨我，讨厌我，我怕你不愿意在和我来往，我想留住你，我还能留住你吗？”
　　回昱没想到，藏在心底最不敢承认的就是答案，只有这一个解释是最合理的，明明显而易见，尽管在回昱看来这是最不应该的答案，但有时候心意不会骗人，就像他放心不下这个人一样，这个人也一样不打算放开自己。
　　回昱看着面前既害怕又期待自己回答的人，缓缓道：“你记不记得，你说过只要你有需要我，我就必须在你跟前，当时我说好，至今你提过的每一个要求我都做到了。”既然堡垒已破，那么无论天高海阔，任凭鸟飞鱼跃。
　　回昱接着道：“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但是如果你让我留下，我会留下。”
　　沈子昭松开一口气，整个身子都有些撑不住，这么多年，深入敌营在战场上厮杀的时候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过，所幸，这个回答对于现在的情况来说再好不过了。
　　回昱不知道再说什么，但是他也实在没有更多能说的了，那些陈年积压的情感是他一辈子不打算说出的秘密，但凡有可能，他都不希望自己成为二少爷一帆风顺人生里的绊脚石，他眼里的二少爷理应风光无限，前程似锦。
　　说出口之后连带着回昱都觉得轻松无比，可是此情此景，他也实在不知在说什么好了，就问：“我随便挑一间后院的房间住行吗？”
　　沈子昭看着他点点头，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马上叫道：“等等……”
　　拉住回昱后，子昭叫来了云雀道：“你去把回昱的东西搬到挨着书房的那处卧房里，以后他住那里。”
　　挨着书房的是这座府宅的主院正房，回昱刚要说不行，子昭就道：“我就在旁边住着，挨着书房不是东西各有一间房吗，给你搬到西边那间小一点的，不是让你搬进我的卧房。”
　　回昱今日到了沈府别院，就只在书房看了一天的书，不知道后面还有一间房，想想也行，住的远近他倒是不挑，就是别住一起就行，实在有些不习惯，况且自己身上的伤还没好透。
　　收拾屋子还要一会儿才能好，子昭试着问回昱道：“我带你走一圈吧，你也看看府里有什么还需要添置的。”
　　回昱微点了下头，算是默许。
　　沈子昭总算找回点精神，带着回昱从正堂出来往后院去，其实子昭也是第一次逛这座宅院，里面的布置他也是照着图上说的。
　　这座宅院，一进门左右各有两处厢房中间空着的院子种了许多枣树围着一棵核桃树，树下摆了石桌，夏日晚上能坐着乘凉，正堂后面书房东侧一处略大些的卧房是给中丞大人准备的，西侧那处小一点，和回昱之前在沈家庄住着的差不多。往后后院东侧是膳房，膳房后头是丫头厨娘们住的地方，西侧建了个小花园，花园里搭了个小湖养着些鱼。花园后边的屋子供府上的护院住，阿声、阿慢还有云雀是住在前头的厢房里，花园靠西边还有个小门，进去又是一处院子，打扫的规整，那是给客人住的。
　　一圈转下来，沈子昭想着回昱身上有伤就带人先回去了。回昱进了房门子昭也跟着进去，回昱不解道：“子昭？”
　　子昭笑笑道：“给你换药啊，总不能连门都不让我进了吧。”
　　回昱没在挡着，没成想身上有伤原来是子昭进门的借口。回昱任他进来给自己换药，换好后，回昱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子昭，原先应太爷的吩咐，我帮他查许多事情，现在到你这里，我也想帮你的忙，你有用的到我的地方尽管吩咐就好，我也不想闲着。”
　　“好。”
　　回昱倒是没想到子昭答应的这么干脆，子昭心里知道让回昱这么闲住着，回昱肯定不肯，听到他这么说就马上答应了，回昱等着子昭的分派，子昭想了许就道：“确实有事要你做，但是现在我还没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等几日与你说如何？”
　　“何事？”回昱不喜欢等，而且如果有什么事，自己也能帮着查。
　　沈子昭也觉得好不容回昱能和自己多说几句话，不想搪塞就道：“原本去北疆也不光是为了你，况且皇上早有安排，他原本就是打算让我去的，在北疆为了帮皇上笼络军权，震亲王将兵权交给慎王爷，现如今虎符有一半在皇上手里，若是震亲王真的存了要反动的心思，现下他未必能调动北疆军，若是震亲王确实对皇位无意，那么散播叶氏皇帝失德谣言，拉拢朝臣就有些说不过去，何况我刚回来，就听江大人说震亲王恐怕要从当年大皇子的事上做文章，大皇子和如今圣上隔了辈份，实在想不通他要做什么？”
　　回昱想了一下道：“抖落当年的事无非是为了坐实叶氏失德，好为自己称帝铺路，至于兵权，白家世代镇守北疆，北疆的将士认的是虎符还是震亲王还不好说。”
　　沈子昭道：“可是，我跟着初从大哥这么久，从未发现他对皇上有异心。”
　　“震亲王也许有让他们反目的筹码也说不定，天下面前谁也说不准一个人的心性，我们说到底不能单凭一个人来判断事情的发展，若是他真的一心向着皇帝，那也就不会一直按照震亲王的指示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朝堂之上白家父子大权在握，他难道不懂树大招风，皇上忌讳吗？”回昱接着说道：“你现在最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去查，我看过沈太爷藏书阁里大半的书籍，而且我自小帮太爷办事，也认识一些人。”
　　“不许去。”沈子昭加重语气道：“我不许你去找他你听明白了吗。”
　　回昱叹了口气说道：“你回去歇息吧。”
　　沈子昭还想说什么，想来想去不知道怎么开口，就轻轻带上门回去休息了。
　　沈子昭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他总觉得方才不该那样说话的，手一摸就摸到了之前回昱给他的匕首，摸索着刀柄上的‘溪’字。沈子昭起身，日后上朝身上是不能带兵刃的，匕首还是还给他，想着就走到回昱房门前敲了敲门问：“回昱你睡着了吗？我有点事，能进来吗？”
　　无人应答，又敲了敲门道：“回昱？你已经睡了吗？”
　　于是沈子昭擅作主张推开那道门，屋里灯倒是全灭了，借着一点熹微的月光走到床旁边发现床上根本没人，沈子昭朝着门外喊道：“阿声进来。”
　　阿声赶忙进到房内点上灯，屋内一览无余，一张靠窗的桌子，和正中间一张休憩的小桌，角落立着一个柜子，柜子旁边就是床，床上没人。
　　沈子昭问：“人到哪里去了？”
　　阿声搓着手犹豫道：“不…知。”
　　“那你守得什么夜？”
　　方才叫‘阿声’的那一声也惊动了阿慢，阿慢进来一看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忙道：“大人别急，自小贺公子身手就好，别说阿声一个人了，就是加上我，只要贺公子有意不让我们发现，我们也没办法，我们俩现在去找，大人别急。”
　　沈子昭伸手撑了撑眉心道：“算了，你们歇着吧阿声接着守夜，别惊动其他人。”说罢沈子昭就在回昱的床上躺下了。
　　沈子昭知道回昱答应他留下就不会走，此时怕是出去有什么事，子昭告诉自己：等到明日一早要是再没回来就去找爷爷要人。
　　沈子昭合上眼一直没睡踏实，差不多天快亮的时候，他听见门响了，很轻的一声，沈子昭瞬间就清醒了，随后是门轻轻合上的声音。沈子昭想马上起身问问回昱到底干什么去了，但是他没有，压着气性，他依旧闭着眼躺在床上装睡。
　　回昱走到床边看见有人还吓了一跳，下意识以为子昭趁自己睡着半夜过来……
　　不过现在最该担心的是怎么向他解释自己不在房中，说起夜？但是不知道子昭什么时候来的，说自己有东西需要会沈家庄取还是说睡不着出去走走。想来想去也没个合适的理由，回昱坐在床边看着躺在上边的人，心道：你在这睡了，我去哪里睡，总不能去你房里吧。
　　回昱斜靠着床榄上，看着窗外渐明的天，想着就这么凑合到天亮吧。沈子昭睁开眼对着坐在床边的背影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但是他不想看着回昱就这么坐到天亮等着他起床，所以他起身将坐在床边上的回昱揽了一下道：“上来睡觉。”
　　回昱不知道子昭醒着，或者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来的，于是回昱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方才进门吵醒你了？”
　　子昭稍微用了些力，扶着回昱躺下又给他把被子盖上，才道：“嗯，先睡吧。”
　　回昱想说：你能不能回去睡。
　　但是现在是自己理亏，也不好分辨什么，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想着能眯一会算一会儿吧。子昭总觉得趴着睡不舒服，就伸手想把趴在床上的拉起来，手刚到肩膀回昱就缩了一下道：“二少爷。”说着还往床边上挪了一点。子昭本来没什么意思就是怕他不舒服，看着反应子昭就感叹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得偿所愿，突然一个念头爬上来脱口就问：“你没有中意的姑娘吧。”
　　回昱往外躲只是觉得自己和子昭之间说到底就是主仆的关系，他不想让层关系变得更复杂，他也不需要什么人去保护他。子昭说的喜欢也许三两年就变了，沈子昭是沈家最看重的后人，总归有一日是要娶妻生子的，而自己始终只是一个比别人待遇略好一些的下人。回昱回道：“没有。”
　　子昭算是松了一口气，说道：“我看你一直趴着睡，怕你不舒服想扶你侧躺着。”
　　“我习惯了。”
　　子昭不知道说什么了，其实说什么也没用，就像是一个人习惯了去小心翼翼躲着角落，你突然告诉他，以后都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在阳光之下，他会觉得阳光也很刺眼，是灼烧皮肤的烈焰，丝毫不会觉得舒服，更不会欣然接受。不过子昭有耐心，对回昱，他做好了一辈子的准备，哪怕没有回应，哪怕一直如此，他也不会再放手了。
　　“往过来一点，不然我就抱着你睡了。”
　　回昱挪到了方才自己趴着的位置，这会子昭没在提要求，也没有做任何动作。两人都累了，不一会儿都睡着了，直到天大亮子昭才醒来，醒来发现身边的人又不见了，先是一惊，又想到回昱昨晚是确实回来了，于是呢喃道：“什么时候才能适应现在这个状况啊！”
　　昨晚子昭过来的时候就只穿了里衣，这会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子昭还想自己是就这么出去还是叫人进来，这中间考虑的主要是回昱会不会在意旁人的看法，他倒是无所谓的。府里的人都是经沈子昭挑选出来，早就安顿好了，不会乱说，就怕万一回昱在意，那自己行事还是别太张扬，否则一不小心惹得回昱不高兴转身走了，自己可没处哭。
　　正纠结怎么出去呢，门从外面被推开了，回昱迎端着餐盘走过来道：“来吃饭吧。”
　　子昭忙过去坐在桌子前问：“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回昱皱眉道：“不知道，膳房做了蒸糕，你只吃刚出锅的，我就端过来了。”
　　“……好，那我们趁热吃吧。”
　　子昭见回昱没有坐下的意思，又问：“你已经吃过了吗？”
　　回昱点头：“我同阿声阿慢他们一起吃的，我去把你的衣服拿过来还是叫云雀过来？”
　　回昱扶额想着称呼不会又改成二少爷了吧？正郁闷着就听到一声带有询问意思的“子昭”。心想：还好。
　　沈子昭咳了一下道：“那你去拿吧，随便哪件都行。”
　　“好。”
　　皇上特批了三天假，这三天沈子昭也想休息休息，今日已经是第二日了，眼见三日就要过半，实在不想白白浪费，等换好了衣服又问回昱道：“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今日带你去城中走走。”
　　回昱想睡觉，昨日实在没怎么睡，天一亮他就起来了，先是去膳房帮着烧水，又去外头帮着采买，阿慢虽不敢劳烦回昱做这些事儿，但是回昱要做他也不敢拦着，就这么过了一早上，此时不到一个时辰就到午饭点了。回昱打算看会书，整理整理昨日查到的线索，趁着中午睡一会儿的。
　　回昱一想沈子昭想出去逛，身边一定要带人的就道：“你决定吧。”
　　沈子昭倒是想到了很多地方，譬如带他去弥月楼吃饭、到临江河游船、西市淘古玩……就问道：“你想游船还是逛古玩？”逛西市的话能在弥月楼吃，游湖就在船上吃，而且船家的鱼做的比别处格外鲜美些，城外还有几家茶肆，以前常去的玲珑轩也在南城门不远处。
　　回昱想游船的话坐着就好，他懒得走动了，就答：“游船。”
　　这下沈子昭高兴了，瞥见放在桌上的匕首就拿起来递给回昱道：“这个还你，算是物归原主，本来不想还的，但是在朝堂上不能带，而且你也需要傍身得武器，还是这件最趁手。”
　　回昱没推辞直接接过来，挂在自己腰间。
　　沈子昭忙着去张罗马车，又命人先去城外船家处安排好，这期间回昱关上房门，把自己昨天在藏书阁里记下的东西腾抄到纸上。
　　沈家庄藏书阁里对先帝之前史料记载很全，只是之前回昱奉命查得全是奇闻怪谈，妖神术法，所以对其他得书籍记载得事情没有很深的印象，但是书的大致内容和位置他都是清楚的。
　　前几日回昱在一本《凡间游记》里找到了些关于‘梨花妖’的记载也就是沈太爷一直在找的东西。那本书因夹在了原先的医书里，一直没被发现，他本想马上告诉太爷的，那几日太爷去了沈府直到子昭回来，就一直没机会。
　　回昱暗自将书带了出来，以防日后东窗事发，子昭也好有与老爷子周旋的筹码。凭着记忆抄了史书的主要脉络，刚放下笔就听见外头脚步声渐渐清晰起来。回昱收好纸笔，过去开门，一打开看见子昭笑着说道：“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