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魔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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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音口中的破宅子名为“定水宫”，风格与乔子骞那位师尊的含星殿大同小异。
从外边看，整座宫殿华丽而不庸俗，乔子骞原以为进入宫殿后，会看见更多不逊色于宫外那些奇异而珍贵的装饰，却没想到里面是昏暗且寂静的。
乔子骞放缓的脚步声回响在宫中，周围似乎十分空旷，偌大的宫殿竟然诡异地没有一丝生气。
他取出照明符点燃，朝一旁蜿蜒而上的石阶走去，在踏上第一个阶梯时便顿住了脚步。
石阶往上，手中的火球将要照不到的地方，立着一个人影。
乔子骞绷紧了身体，将火球往上举了一举，昏黄的火光下，距离他几步远处站着一个娇艳的女子，轻薄的纱衣透着玉肌，在光影晃动之间显得气氛有些微妙的暧昧。
他蹙了蹙眉，便见那女子笑了笑，红唇微启，道：
“公子，又见面了，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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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濒临死亡的那一刻会看见什么，宋应执不知道。
他活了一千多年，从来都是掌握作恶之人的生死，有的人眼含怨恨，有的人绝望，有的人麻木，还有少数的人会笑。
宋应执修无情道，却并非真的无情。
他知道人有七情六欲，也曾目睹过凡人的生老病死。有了常游之后，他甚至也明白了什么是快乐，什么是满足。
可即便是这样，宋应执仍然无法理解那些人在离世时最终露出的神情。
此刻他却似乎能够感同身受了。
虽不知自己为何会陷入将要溺亡的境地，宋应执还是先为一种强烈的情绪感到了片刻茫然。
如果就这么死了，他会永远失去常游的吧？
在宋应执心底深处极度的不甘和执念迅速滋生之时，他感到周围的水流骤然间变得猛烈湍急，随后是一股熟悉的力量将湖水生生割裂，令他从窒息的痛苦中乍然惊醒。
白玉石床上，如雕塑一般沉睡的仙人倏地睁开了双眼，殷红的眸子映出一团黑雾，宋应执刚恢复呼吸，急喘了一口气，便要朝那黑雾袭去。
魔元轻松躲开了一个绵软无力的空拳。
“哟，仙尊醒了。”
右臂无力地垂落在身侧，宋应执怔愣片刻，随即很快意识到他此刻的状态有多不利。
他躺在石床上，不但浑身乏软，还感受不到体内的灵力，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
魔元看着忽然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宋应执。
一代仙尊，却会时不时出现一双好似噬了血的眸子，即便处于劣势，身上仍有不同于寻常修道者的气质，他不由凑近了些，盯着宋应执的脸看了半晌。
“滚开。”
面对宋应执的一张冰霜脸，魔元轻笑一声，而后在石床边晃了晃，调侃道：
“仙尊替那小徒弟躺在这儿，难不成是听了本君的话，便迫不及待地来寻了？如此热情，那本君还真是魅力不减啊。”
闻言，宋应执眼中的寒意更甚，他冷眼看着魔元，暗中梳理着眼下的情形，同时试图强行冲破体内的压制。
他依稀记得自己似乎和阿游一同下了山，可却只有一些模糊的画面。
脑海中闪过夜色下垂着头的乖巧少年，宋应执明明看见常游张着嘴在说着什么，却怎么也听不见。
他还看见常游熄掉烛火，上了榻，睡在他的身旁。
看见常游因失去大量灵力而显得苍白的脸，在湖底时又那般慌乱无措，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这一切都无比真实，却又让他感到缥缈。
就像那次抱住常游亲吻一样，虽然如梦似幻，宋应执还是能够感受到那个拥抱在他掌心留下的余热，让他想要再次尝试。
想到这儿，宋应执的心脏忽地滞了一滞。
他确实再次尝试了，可那是因为他看到了常游神魂消散的画面，被天道降罚后，他迫切需要确认常游还好好地活着，还能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那现在呢？
魔元所说的替常游躺在这儿又是什么意思。
宋应执撑着身体坐起来环顾四周，他应当确实是经历了溺水的过程，可眼下却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常游也不在他的身边。
心中一点一点扩散的不安和焦躁令他不得不冷静思考。
自古以来，仙魔殊途，能够压制修道者灵力的，只有一样东西——上古魔族侵蚀入体的魔气。
眼前的魔元再虚弱也能趁宋应执不备让他变得毫无反抗之力。
魔元见他半天不说话也不恼，只道：
“你这么看着本君做什么？本君要是说这次把你抓来纯粹是个误会你信吗？”
说完也不等宋应执答：
“哎这么说你肯定是不信的，不过，想必仙尊定然记得本君对你那徒弟更感兴趣，这次原也是让那条鱼去抓他的，谁想到把你给捞回来了。”
这话听着倒还有些遗憾的意味了，宋应执盯着魔元，将心中被激起的愤怒压下。
被抓来的是自己，总比让常游置于险境要好，只要常游不出事，怎么样都好。
这么想着，宋应执心下镇定了不少，他一如往日的淡漠，冷声道：
“你该庆幸是本尊在这儿。”
魔元自然知道宋应执的意思，他觉得有些好笑：“区区修士，口气倒不小。你徒弟此刻就在宫外，本君可不想再跟仙尊叙旧了。”
话落，宋应执恢复了浅色的瞳孔蓦地缩了一缩，眼前的黑雾同那日一般，又在他眼前消失，冲着常游去了。
可这回他却无法在第一时间赶到常游的身边。
刹那间，心中被竭力克制着的暴虐情绪再也无法压抑，体内的灵力蠢蠢欲动，隐匿在其中的魔气似乎也被宋应执剧烈的情绪影响，变得有些兴奋，开始在他的经脉中四处乱窜。
宋应执的经脉受损尚未痊愈，又经魔气这么一通折腾，仙魔之间的排斥令他顿时疼得冒出了汗，浑身都像被尖锐的利器刮了一遭。
与此同时，自宋应执所处位置的上方忽然传来一道似野兽又似恶鬼般的嘶吼，紧接着是沉重的铁链在地上拖动的声音。
“砰——”一声闷响。
宋应执仰起头，冷汗从他的额角滑落，顺着脖颈向下，被浸湿的里衣粘在身上，让他烦躁地抓乱了领口。
伴随着持续不断的嘶吼声，宋应执感受到体内的魔气在受到牵引，头顶上方的动静也越来越大，直到猛地发出一声巨响，一只浑身缠绕着魔气的鲛人砸穿了他和宋应执之间的阻碍，轰地落在了白玉石床边。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魔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