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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你可愿皈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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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晰的男声吓千绪一个机灵,再次惊坐起身便见一道身影,绯衣墨发,俊雅非常,祁叶尘?她怔了会儿,这似乎是她第三次见到祁叶尘,却有股相识已久的亲切。
祁叶尘笑着走来,道:“你找了个清净地。”
对这熟稔的招呼,千绪有些说不出的感觉,疑惑道:“你是怎么找这儿来的?”如此犄角旮旯之处。
祁叶尘适时打量一眼周围,道:“讨个清静。”其实他自进宫便一直寻她,直至桥上出现她的身影才一路跟来。
她点点头,注意他一袭绯衣,“嗳?”
“怎么了?”
“你是在躲那姑娘吧?方才我听到了。”
祁叶尘瞧她一脸发现秘密的反应,不由笑得温柔,道:“让你见笑了。”
千绪怔了怔,没想到传说中冷淡的裴小王爷笑起来这般温煦。难怪,照他的容貌气度,纵是再冷淡也有本事令姑娘们竞相追求。
其实她先前两次见祁叶尘都不过匆匆一瞥,一次在宫宴,还是一众女眷欢呼着祁小侯爷,她远远瞧了一眼,并不甚清晰,却也觉这人样貌极好;一次则在千府,照她爹的身份,府中从未来过祁叶尘这等权贵,她当时愣了许久,许因曾在宫中见过,她觉得祁叶尘很是面善。那时她听闻些祁叶尘并不好的名声,却直觉并非如此。
祁叶尘笑着瞧她,许久不见,她似乎更美了,明眸灿如星月,只是这素色不衬她,也好在是素色才掩了些她的绝色,这样也不错。他道:“宫宴要开始了,一起走吧?”
“……哦,好。”千绪也回神。
“不想去吗?”
她摇头,道:“没有。”这个当口还是不要搞特殊,顺从点,她也想留个好印象。
一路无言,千绪余光察觉他不时地看自己,很是不明所以,更觉不自在,便不着痕迹地慢他一步。正悠哉走着,蓦地撞上一堵人墙,抬头正见祁叶尘转过头来,急道:“不好意思,我……”她一脸懵逼,二人走得分明不是一条线,怎么就撞上了?
“无碍。”祁叶尘笑得开怀,“其实,我并不想去宫宴。”
“那、你想去哪?”
“你呢?”
“我?都好。”瞧,她多随和。
“随意走走吧。”
“也好。”正合她意。
突闻远处熟悉的声调,千绪停下脚步。
浩荡天地的声调震荡人心,恢弘悠扬,温煦亦凄清,叱咤着落寞的豪气,繁杂如斯,非诸乐合奏而不能出。
她不喜皇宫,但若能来便不会拒绝,只因此曲只在宫中方能听闻。她初闻此曲便觉震撼,好似相识已久的亲切,令她久久不能回神。
“此曲名为《昭方》,传闻是一位天神为另一位神尊所作。”祁叶尘出声解释。
“是吗?”她一怔,“我从未听说过。”
“是,还有传闻说,这曲谱只在曾经的肖里国所有,后来肖里国灭,有几国都想将它据为己有作为国乐,为此还引发大战。”
“有这等事?”她一脸惊奇,纯真的模样更显娇丽。
祁叶尘的确怔了怔,这才笑道:“因是天神所作,不属任何国家,这才有了争斗,倒也不稀奇。不过后来打着打着也看开了,毕竟一首曲子而已,纵是再复杂,听久了总会制出曲谱来,这才流传开来。”
“它的确有这个魅力,不过,为何只有我国将它定为国乐了?”她问。
“其实后来还是失传了一部分,还是国君说自己曾在梦中听闻过,并把曲子记了下来,这才再次流传。”
千绪听得入神,果真不是凡曲啊,竟由国君从梦中所得?又叹道:“可惜了,坊间乐器不如宫中,即便诸乐合奏也不能得其精髓,单是训练众乐师也得费不少功夫,那么多曲调很难配合得严丝合缝。”
“你若喜欢,日后我便常带你来。”
“真的?”她惊喜地望着他,突然想起二人的关系,顿觉失礼,心下却是说不出的颤动。他不顾传闻向她提亲,此时又作出承诺,她几乎认为这是个梦。
“王爷!”
突来的闯入打破沉寂,一名侍卫跑来,恭敬道:“王爷,乐仪公主有请。”
祁叶尘几不可察的皱眉,“知道了。”
侍卫并未识趣地先行离开,而是打量一眼千绪,道:“这位可是千绪姑娘?”
千绪完全未料到侍卫会询问自己,正待回答却被祁叶尘抢了先:“她身子不适,正要回府。”
“可严重?宫中有太医,不如……”
“不必劳烦。”祁叶尘打断他,随即看向千绪,只手握上她的肩,定定瞧着她,道:“快些回去,好好休息。”
千绪瞧一眼肩膀的温热,那力道是个提醒,她配合道:“好。”
千绪不知祁叶尘身边竟一直有护卫,在她离开时愣是突然冒出来,道是护她离开。她虽满腔疑惑,却明白现下该离开,没走几步便听身后一声呼唤。
“阿绪!”
她一怔,转身见祁叶尘大跨步走来,疑惑道:“怎么了?”
祁叶尘身形修长,此时微低下身来与她视线相平,“等我。”
“什么?”她疑惑
“等我——娶你。”他双眸灼灼。
这话太猝不及防,千绪傻了傻,却还记得点头,心想:我是在等你娶我呢。
至于,为何堂堂安济王会娶她这个不甚起眼又不相熟识的女子呢?她轻易将这句不甚重要的疑问给咽下了。
殿内,灯火通明,女子芳容娇艳,虽面无表情,素手却因紧握而发抖。看到来人的瞬间,强忍住没起身。
“不知乐仪公主召见所为何事?”祁叶尘径直踏进殿内,身姿挺拔非凡。言“召见”是因他这王毕竟是外姓,公主却是亲公主,循着名义也算合理,但他其实大可不来,便明摆着是刻意疏远了。
“安济王可真是难请呐。”乐仪冷笑。
“近来朝中事务繁忙,确然难得空闲。”
乐仪素手紧握,道:“所以,你陪那千绪游园,可算渎职?”顿了顿,终是没忍住质问道:“你果真去了千府提亲?堂堂安济王娶亲,文武百官竟丝毫未闻,你可真是谦虚啊!”
“没想到公主对我的婚事如此上心。”
“祁叶尘!”乐仪拍案而起,道:“你明知父皇有意赐婚你我。”
“是么?”
乐仪双眸逼视他,愣是逼出些氤氲水汽,
她二人自小相识,她一直以为自己会嫁给祁叶尘,甚至在父皇说先探探祁叶尘的心思好为他们赐婚时,她虽也欢喜却不甚情愿,因为她想等祁叶尘主动提亲,却不料祁叶尘竟婉拒了父皇!听闻此事时,她还曾气得几天不见祁叶尘。
她知道祁叶尘身旁有诸多爱慕者,却也看得出祁叶尘对她们无意。他待人有礼却疏离,并无倾心者,她甚至特意派人去查过,知晓他‘洁身自好’才放了心。却不想如今一朝蹦出个千绪来,在她打听到千绪除了貌美无一美名,甚至坊间暗传她丧门星时,她一度怀疑眼线们弄错了。
后来她忍不住找祁叶尘质问,得到的却是他的默认,后来更是一度躲着自己,再后来她便听闻祁叶尘去了千府提亲。天知道她那日气得差点将房子拆了,如今想想仍然气得发抖。乐仪双眸通红,逼视着他,道:“你躲我一时,可躲得了一世?我若将此事告知父皇,你可知会有何下场!”
“不知。”祁叶尘淡淡道,“但我想,国君会乐见成人之美。”正因知躲不了,他今日才会进宫。连日来他闭门不出并非怕,只是不想横生枝节,而今日他料到千绪会进宫,也知晓乐仪不会善罢甘休,他不得不来。
“成人之美?”乐仪气笑了,颇有些凄惨的意味,道:“你可敢跟我打赌?”
“不敢。”
“你!”乐仪气得双眸通红,大喊道:“我堂堂公主哪一点配不上你!她有什么好?她一个丧门星……”
祁叶尘双眸一沉,冷冷道:“公主此言,仪礼何在?”
“你!”
剑拔弩张间,侍卫禀告:“公主,然空大师来了。”
乐仪一怔,不得不暂缓声色,道:“请他进来。”
然空大师是太后请进宫的高僧,修为莫测,一般人无缘得见,全因着她受宠央求了太后,这才有此机缘。
一袭绯色袈裟的然空踏进殿来,年岁三旬许,颇为大方沉静。然空走近来,单手合于身前,道一声:“公主。”言罢却是打量起一旁的祁叶尘。
一侧婢女上前,道:“公主近来多梦,夜半惊醒,还请大师……”
高僧便是高僧,此时愣是无视公主、侍卫等人,径直走向祁叶尘,开口便道:“你可愿皈依?”
众人傻了:高僧果然不同寻常,刚见面就劝人皈依。
倒是祁叶尘一贯镇定,淡淡道一句:“不愿。”
然空笑了,道:“为情所困你可愿?”
“大师怕不是来同我讲禅?”祁叶尘始终神情冷淡,似乎丝毫未觉然空唐突。
“那倒不必,你并非不懂,只是一时迷了心智。”
祁叶尘轻笑,道:“高僧难得,便因凡人多被迷了心智,我也并无意跳脱。”
“你果然通透。”然空似乎颇感欣慰,垂眸思索道:“你想娶一位姑娘,是不是?”
祁叶尘眼神示意他继续,然空也不恼,道:“那姑娘……”微蹙了蹙眉,瞬间恢复神色,道:“你二人并无姻缘。”
那边乐仪本是急了,听闻此话显然乐了。
“本王敬你是高僧才许你言语两句,莫胡言乱语找不自在。”祁叶尘声音极冷。对待旁人,他一贯冷漠得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