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当恋爱文主角啊》易诃非人

23、世界意识的真相

　　这几天耽误了太多工作，顾放匆匆喝完鱼汤就回到书房，打开电脑开始加班。

　　他早就预见到自己在剧情开始后或许不再像之前那样有充裕的时间来处理工作，所以做过预防方案，提前挑选并培养了好几位年轻的公司骨干作为各类攻坚项目的主要负责人。只要市场不出现类似于全球性经济危机的大规模动荡，他每天花费两小时左右的时间就能顺利处理好工作。
　　只是顾放没想到秘书会忽然离开，更没想到这套方案甚至没能撑到剧情开始就被迫提前启动。好在bug修修补补，这套方案也还能继续用，顶多是他每天工作的时间要再延长些。

　　心中沉甸甸地压着乱七八糟的各种思绪，顾放处理公务的速度倒是相当迅速。等到夜色再次悄无声息地爬进书房的窗棂，加密邮箱里的未读文件已经空了大半。
　　他松开鼠标，疲惫地揉了揉眼睛，正准备去给自己倒杯茶水醒醒神，门口便传来管家的声音——研发部有人刚才送来了密封装订的急件。

　　顾放接过文件袋，撕开封条，看到“P系列上市申请”一行大字写在最开头的位置。
　　P系列，引出原文开篇联姻剧情的直接导火线，原文中P系列申请上市的动荡让顾氏集团的股价直线下跌，即使是身为首富的主角攻都因为这场危机而焦头烂额。

　　顾放取出文件的动作顿住，垂眸沉思片刻，又把文件塞回去，原模原样地锁进保险柜里。

　　……

　　“我有一个朋友。”
　　第二天，刚踏进苏知节的心理咨询室，顾放开口便说。
　　“他有件事情想拜托我咨询你。”

　　苏知节推了推金丝眼镜。
　　他今天穿得相当考究，白衬衫的暗扣勾勒出腰线，在阳光下隐约能看到金色的暗纹，搭配着修长的黑色西装裤，坐在真皮扶手椅上，无形中流露出优雅从容的掌控感。

　　他明显没想到顾放走进来会直接开始提问，准备好的开场白没了用武之地，于是正准备摆造型的右手默默收回，顺手拿起桌上的钢笔，保持着微笑的表情：“愿闻其详。”

　　“他是一位白手起家的商人，管理者规模较大的公司，”顾放坐到苏知节对面，平铺直叙，“最近有个项目即将上马，可能会引起剧烈的市场波动。他原本已经有了应对方案，但现在不想用了，那他是否应该搁置这个项目呢？”

　　苏知节歪了下脑袋。他此时还没有意识到顾放想说什么，但毕竟是顾放说的话，即使是所谓朋友的困难，苏知节依旧听得相当认真：“不想用了？为什么？”

　　顾放平静地说：“因为他不再相信他的人生是固有框架下的寥寥几行文字。”

　　钢笔的笔帽掉落在地，发出一连串突兀的咔哒声。
　　苏知节愣怔片刻，然后镇定自若地清了清嗓子，如果不是手里捏着的笔管甚至都忘了放下，看起来倒还挺像那么回事儿：“作为一位心理医生，我建议你——唔，你的朋友，听从自己的内心。你，我是说你的朋友，足够优秀，比所谓剧情优秀得多。既然剧情里他能够有惊无险地度过这次危机甚至更上一层楼，实际上更出彩的他当然更没问题。”

　　顾放垂眸看着地板上滚动的笔帽，沉默一瞬：“那作为苏知节呢？”

　　苏知节放下钢笔。
　　他起身的速度很快，金丝眼镜无声地掉落在扶手椅上，而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走到顾放面前，俯下身，一手撑住他身后的椅背。

　　顾放抬眼。
　　天色明朗，他的眼底映着霞光。

　　于是苏知节低头吻上他。

　　万籁俱寂。

　　……

　　顾放配合地仰起头，攥紧苏知节的领口。
　　动作间，他们的肩膀越发贴近，最后几乎密不可分，鼻尖碰在一起，呼吸也相互交融，安心地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声。

　　或许是过去了几秒钟，又仿佛已经经历了整个漫长的世纪，苏知节终于向后退了一点，手掌还摩挲着他温热的后颈：“作为苏知节，我觉得你是完美的，你的选择也肯定是完美的，所以大概没办法给你提出任何建议了。但我愿意陪你共同承担一切可能性，无论你最后选择了什么。”

　　顾放舔了下嘴唇，哼笑：“油嘴滑舌。”

　　苏知节收回手，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冲动之下都干了什么事，脸侧浮上一层薄红。但他的心情愉快得显然已经很难再顾及到这一点不好意思的情绪了，弯着眼睛，轻轻碰了碰顾放的耳朵：“在生气？因为我之前骗了你吗？”

　　顾放双手环抱，抬头看他。

　　“我当时必须得这么说，才能把世界意识引出来，”苏知节蹲下身，半跪在地，手掌搭在顾放膝头，恳切地低声解释，“祂在你脑海中植入的剧情暗示太坚固了，只有下一剂狠药才有可能动摇。”

　　顾放讶异地扬了下眉毛：“祂真是世界意识？”

　　苏知节显然没想到顾放会问出这个问题，顿了顿，没忍住笑出声：“祂甚至连身份都没能取信于你？”

　　“祂的能力相当有限，”顾放无情指出，“况且祂对这个世界的生灵没有任何爱护之心。”
　　如果说原本还对世界意识抱有一丝幻想，在昨天跟祂的正式对话进行到大约一半的时候，顾放就已经基本上放弃了继续与世界意识合作的想法。

　　“世界意识并不是世界本身，祂只是世界在运行过程中出现的一点失误，”苏知节解释，“这个失误让世界生出了灵魂，但这灵魂又无法与世界完美匹配。所以世界意识拥有世界的部分权能，却不敢真的动用这些能力，否则就有可能被世界发现并作为运行失误的结果进行抹除。”

　　顾放总结：“所以世界意识其实就是程序错误产生的电脑病毒，可以控制电脑但是需要冒着杀毒软件发现的风险？”

　　“是这样没错，”苏知节望着顾放，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痴迷的目光，“很恰当的比喻。”

　　顾放不自在地伸手捂住苏知节的眼睛。
　　“你别闹，”他嘟囔，“先把正事说完。”

　　苏知节握住他的手，逗他：“说完正事，然后呢？”

　　顾放：“……”

　　眼见着顾放要恼羞成怒，苏知节迅速转移话题：“我刚才说到世界意识。你知道世界意识为什么一定要让你推进剧情吗？”

　　顾放顺利地被转移了注意力。他确实很关心这个问题：“为什么？”

　　“因为，祂要世界降维，”苏知节说，“只要世界从原本复杂的集合体，降维成单一的小说世界，祂就能从程序错误才出现的存在，真正转变成能够左右世界运行的世界意识。”

　　顾放没说话。

　　“这对你来说并不是个坏事，顾放，”苏知节轻声补充，“你是祂选定的主角，也就是降维后的世界中必不可少的世界支柱。这意味着——字面意义上的——世界的一切美好都聚焦于你。”

　　顾放攥紧苏知节的手，，沉默地蹙眉思考着，似乎在进行某种艰难的抉择。片刻后，他忽然抬起头，毫无预兆地凑过去咬了一口苏知节的嘴唇。
　　“刚才是不是吓坏了？担心我忽然反悔？”他狡黠地笑，“好吧，这次我也骗了你一回，这下我们扯平了。”

　　苏知节愣愣地摸了下自己的嘴唇。
　　他自认为对世界意识还算了解，却始终想不明白这个连写剧本都能整出一堆剧情bug的家伙怎么会有这样出类拔萃的眼光，能选中顾放来当世界的主角。他对顾放的爱意早就充斥了每一寸情绪，以至于多出来的部分化作了某种冲动的疯狂——疯得几乎想把爱意盛满的心脏剖出来给他看，又忍不住想把他抱在怀里，跟自己融为一体，这辈子都不分开。

　　“我当然知道当世界的主角有什么好处，不然世界意识也不会坚信我不可能跳反，”顾放勾唇，“可惜我是个恋爱脑，被坏人迷住了，只能背叛剧情。真是令人惋惜，是吧，迷人的世界破坏者先生？”

　　苏知节回神。
　　他当然知道顾放不再继续走剧情的原因并不是刚才开玩笑说的这样，但这并不妨碍他为此感到一丝欣喜。他抬头跟顾放亲了亲：“世界意识是这么形容我的？祂说我是世界破坏者？好吧，倒也不无道理。”

　　顾放扬眉看他。

　　“我之前说，当年世界因一次失误而诞生了灵魂，之后始终想要毁灭自己的灵魂，”苏知节笑了笑，“我就是世界为此采取的措施之一。”
　　因此他作为一部分世界权能的实体同样诞生了灵魂，甚至被赋予了人类的躯壳，来破坏世界意识试图完成的“世界降维”。

　　“所以，”顾放沉思，“你就是杀毒软件？”

　　苏知节观察着顾放的神色：“是这样没错。”

　　顾放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消化了一会儿，忽然兴奋起来：“那我们这算人外吗？”

　　苏知节：“……”
　　有时候，即使是他也不能理解顾放清奇的脑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