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没男人了，不能没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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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是个很能撑的人，父亲以前经常带我跑步，他说爆发力不好没关系，你还有耐力，坚持住，能够持之以恒也是很好很好的。
之前宋若黎一家人从人性上带给我的冲击虽然很大，但生活总是不会因为你的心情而减少一点事情的，为了活下去，为了保护好弟弟、还能见到父母，我不得不一刻不停的思考与应对，而现在，我回到了乡里自己的房间，才恍然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我从来没有设想过我的未来没有宋若黎，或者说我从十三年前与他在一起开始，我们就一直在设想两人的未来。可是这一切就是这么的突然，突然到仿佛意外砸下来的广告牌一样，把我对未来的规划和拍西瓜一样轰炸的一点不剩，满地狼藉。我还记得小时候注册□□号时的密保问题，选的是你最想要的职业是什么，我写的宋夫人，他写的何先生.....
所以都是假的吗？我不信
也许那时的爱是真的，而今的绝情也是真的，只是我被对他的爱蒙蔽了双眼，甚至没有发现，我和他之间，有一些底线本就是那么不同的......
我从来没觉得枕头那么薄，薄到都吸不下我的泪水，我也从来没觉得不出声的哭那么难，然而我不敢，正房住着父母，我怕被他们听见，哭着哭着睡着了，似乎是灵魂和本体记忆慢慢在融合，我醒来后想起来一些这边的经历和事情，其实大致都和那边一样，不同的是我的职业成了绣娘，除了个别人，其他都能基本对应上。
日昶并没有比我早到家多久，也只半个时辰而已，他还没来得及和父母说那些事情，故而他们只知道宋家不打算结亲了而我被人带走了而已，父亲觉得气闷，打算转日去县郡找宋家要个说法，叮嘱我今日好好休息，明日他和母亲去，让我安心在家。
我很早便醒了，早起提井水敷了眼睛，做了早饭，父母吃完安抚我后，便出发了，我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背影。我很是乖巧，从小连家长会都没有让他们去开过，每个学期还都拿奖状回家，而今却要他们去为我上门讨说法.....我有一丝愧疚，可是那一刻我也真的没有别的依仗和办法了。
日头过的很快，我浑浑噩噩的坐在门口的石头台阶上，日昶中午喊了一回饿，我做了饭，他吃了便又去和村里孩子们玩了，我继续发呆着——若不是呼吸是本能，我恐怕也会忘记的，我不觉得饿，不觉得渴，只希望父母回来时，能和我说宋家知道错了，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日晞”我抬头，看见母亲的脸，“日晞，算了吧。”母亲说了一句，拍拍我进屋了。
“以后你和宋若黎的事情，我们也不馋和了。”父亲对我说了这样一句。我不明就里。
只觉得这件事难道就这样结束吗？
这十三年，难道就这样结束吗？
其实那一刻，我是有一点点失落的，我以为.....
直到很久之后，我才从另一个世界知道那天在宋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和父母说“爹爹、阿娘，没事的，正好之前咱们也一直觉得他们家耽误我，现在好了，我重新相看，明年就可出嫁呢。”
母亲说“好，那阿娘明天就给你相看起来，我家日晞这样好，何必愁嫁呢？”
我点点头，去了厨房做晚饭，陪着父母弟弟吃完晚饭，收拾屋舍，待他们都睡下后，继续开始哭......我需要代谢掉这件事，可是我不想让他们担心，只能等他们睡下后继续开始哭。
不行，这样迟早要发现，我明日回绣衙吧。日昶和我说，我之前为了去见宋家族长，告了月余的假，而今还在假里，明日我便回去吧，也好离家人远一点，别被他们发现了担心。再说，也许只有钱靠得住，我没了爱情，事业还不抓紧一点么，起码有些银子傍身。
第二日早饭时，我和父母讲了今日打算回到绣衙，销假。父母许是觉得我忙一些也好，点点头同意了。我搭乘乡里去县郡的牛车进了城。
快到绣衙门口了，我的心口开始疼，正有些不解，突然想起在这个空间里，宋家是在绣衙旁边的，我努力攥着拳头，目不斜视的路过了挂着宋字灯笼的朱红大门，并在心里祈求不要打开，不要让我看到他们家的人.....幸而我是多虑的，我听到路对面卖糖饼的阿婆在和一个嫂子讲宋家搬去京城的事情......这倒是和那边的世界对上了，我小小的舒了半口气，心口却还是疼的要命。
绣衙是个和衙门很像的地方，不过只是房子像，里面是个很复杂的机构，一个掌绣女官，两个辅绣女使，九个官绣女，我就是官绣女。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何况这里全是女人，县郡的绣衙有12位绣娘，为首的是一个名叫雪梅刚刚升为掌绣的女官，长得和我在那边的上司一模一样......我微微想了想绣花的事情，似乎是有一些肢体记忆的，不过可以看出这位领导很是不待见我的，大我近二十岁，辅绣女使仿佛和她的丫鬟一样，一个打着扇子，一个端着水果，女官端着茶杯，拨弄了一下盖子，并未抬眼。
“呦，不是要做高门妇了吗？怎么回来了？”
“女官，事已忙闭，特来销假。”我认真的行礼，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讽刺。
“女官问你话呢，聋了不成？竟然敢不答。”旁边那个端着水果的穿着杏色衣服的辅绣女使冲我嚷嚷起来，我能大概有一点本体印象，她叫做燕雪，另一个打扇子的唤做茹梅，和那边的世界对的上。我依旧没吭声——没想到两边都这样，谁哄得高兴，拍马屁响亮些，她便更喜欢谁，我最是不愿违心说话，所以从不奉承，但又实在能力尚可，故而经常为他人做嫁衣，替别人背黑锅，看来这边又是一模一样了。
“罢了，都是姐妹，不要为难日晞，去忙吧。对了，下月初十，刘员外生辰就到了，他家临时定了一架屏风，日晞你手艺好，赶一赶做出来吧。”掌绣女官不咸不淡的说到。
今日是初三，我在心里默默算了下，根据本体记忆，往常一架屏风至少需要两个月的时间，而今一个月就要，摆明了喊我加班的节奏。我还在思忖如何开口宽限些日子，旁边一个圆圆的可爱的绣娘出声了“一个月怎够！你这也太欺负人了。”我微微迟疑，而后对应起，她是月牙，我在那边也有这个好友的，我们一直号称要纠正公司的不良风气，哈哈，因而很是收到“打压”。
“是吗？那你和她一起做好了，月牙，不过你别忘了月底交你手里的猫蝶双面绣小格。”女官雪梅说了一句，甩袖子起来走了，茹梅和燕雪也跟着她一起走了，路过我们时还哼了一声。哈哈，还真是一模一样，我腹诽着。
他们走后，周围其他人起来拉着我说话——雪梅不让他们和我熟络，不过我为人和善，又都是睡大通铺的，不熟又能不熟到哪里呢。大家问候并安慰了我，我和他们一个个抱了一下，感觉到了一丝温暖，而后大家就开始各忙各的，毕竟晚上熄灯后还有很多时间我们可以一起说话。
我拉着月牙去了她的绣架旁，看她的双面绣，猫蝶又音耄耋，故而寓意也是长寿，估计也是哪家做寿用的吧。我坐下一看，只是刚刚起了头而已，“月牙，你又偷懒了啊？”
“哪有啊，我本来双面绣就不好，不大精的，她为了为难我才故意给我这个的，日晞你帮我做一下嘛，你帮我做双面绣，我帮你先做屏风的线稿，好吗？后面和你一起绣屏风，这样我们两个都不会挨骂的。”
月牙摇着我的手臂，可可爱爱的笑着，她与我一样，家境一般，来这里挣了银子补贴家用，还能学点手艺，说出去也算女子中的佼佼者，更好找婆家。我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有理，便点头答应了。随即坐在月牙的绣架前面开始做，她真的只起了个头，不过与我而言却是方便的，我的针法和他们的不太一样，是阿娘的外婆教我的——我还记得那个慈祥美丽的老人，是的，她很美丽，虽然当时已经九十多岁了，但仍然看得出她的大眼睛双眼皮、樱桃小嘴、瓜子脸，岁月似乎真的是格外优待美人，在那个世界，她也给我绣过花的，在我小学的时候，她在我的一个衣角上，绣了一朵很漂亮的兰花，还有两只蝴蝶——故而刚起头不会限制住我的针法。
我微微闭了闭眼，想好了小猫和蝴蝶的神态位置，便开始动手，这个小格尺寸并不大，只是双面绣费神，尤其是猫的毛，最外面的一圈绒毛需要把丝线劈成十六股才能绣出蓬松感，年纪稍大或者起步晚的绣娘手指已经做过活儿，粗糙了，摸不得这样细的丝线，会刮起毛，我从小便做秀活儿，六岁进了绣衙便一直养着手，没有做过粗活，所以这双面绣的小兽也算是我拿手的一种。月牙看我开始绣了，就蹦蹦跳跳的去那边起屏风的绣架去了，还把刘员外家选好的图样子打了线稿，然后就开始帮我绣屏风了。
绣衙是有“宿舍”的，在绣房的一侧，大通铺，雪梅有自己的小院子，是单间，在她隔壁是一间双人房，住着茹梅和燕雪，伙房则在远一些的地方，为了避免绣品失火，那间屋子和旁边的膳房特特是离绣房最远的。茅房也是，在另一端远远的，晚上起夜很是不方便，外面漆黑一片，怪可怕，我们常常三三两两结伴而去。
待到日头渐西，我们理好针线，检查了烛火便去了膳房用膳，承包膳房的是雪梅家的亲戚，
一对夫妻带着儿子儿媳，唤做甬叔甬婶儿，儿子唤做顺子，媳妇唤做珍娘，四个人真是精明到一起去了，谁也不放心谁，贪了我们银子不说，四个人还时常内部闹些矛盾，成了我们的笑话。不过雪梅也不在乎，毕竟这钱的大头还是进了她口袋。
雪梅他们三人是不和我们一起吃的，每日按他们三个的意思做了送去小院，我们吃大锅饭，每人一碗菜一碗饭一碗汤。这银子很有得油水，我们的衣服每季两身，用餐银子每月每人四两，衣服是收了尺寸上面高一级的绣衙做了发下来的，雪梅他们捞不着，用餐银子则都被她拢了去，给这做饭的亲戚，一开始的时候还是一桌子菜，大家端着饭夹着吃，后来雪梅单独吃了，他们就越发克扣，成了大锅饭菜，按例是每个月月底拨下个月的贴补银子，月底刚得了银子的时候，他们做的还稍微见点荤腥，待到每月下半旬他们将银子花了或者存了，我们便只有青菜豆腐吃，绣衙的姐妹们都是敢怒不敢言。
今晚的饭是羊杂豆腐白菜，这个菜他们很是愿意做，因为做了就不用做汤了，而且羊杂很是便宜，稍微像点样的人家是不吃羊杂的。“顺子，你们这菜越发偷懒了，好歹买点羊肉啊，羊杂怎么吃，明日秀活儿全是膻味儿怎么弄！”一个年岁长一些的绣娘姐姐说到，她叫媚兰，是除了女官这里年岁最大、时间最长的绣娘，因为家里钱紧，不得送礼，所以没有被提拔为女使，她有夫君和一双儿女，就住在离绣衙三条街外的河边，只是绣衙有规矩，每季有十天假，在完成大活儿后或者额外的上级绣衙统一发榜拔得头筹，才能再有额外的假期。她便只能每季回家十天，若是女使，则每季有十五天假，女官每季二十天假。
“媚兰姐姐，您说的有理，下次给大家做白菜豆腐汤吧，不放羊杂了！”顺子叼着一根草靠着伙房的墙阴阳怪气的回着话，几个姐妹一听气不过，立马要上去理论，这是听到珍娘的声音先响了起来“顺子，娘说让洗碗，你不洗碗又干嘛呢？我这挺着大肚子，难不成我洗吗？”随即看到珍娘扶着腰从墙后面转过来，看到顺子和绣娘们站的不远，她立马变了脸色“好啊，我就知道你又在这看他们！你觉得他们长得好，你娶她们啊，谁看的上你啊，你也不照照你自己，配和人家说话不配！我在这给你怀着孩子，你在那边看绣娘们，你有良心吗！......”顺子一听媳妇要开始闹了，扶着她又送回了他们居住的后院，在伙房后面，一番安抚自不必说。
他们都走了，我们几个也只得吃这些了，只希望下次可别再这样做了，膻味儿最是难去，明日又要换了衣服才行了。
正吃着，门房苦婆婆进来了，颤颤巍巍的，她是个流浪的婆子，一年冬天大雪倒在绣衙门口，赶上我休假回来，就把她扶了进来，给了热水热汤人才缓过来，而后我便央求雪梅让她住在门房，反正也不要工钱，无非跟着吃口饭而已。苦婆婆年纪大了，眼神不好，在屋里瞅了一圈，然后对着我说，“日晞啊，外面有人找你......”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没男人了，不能没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