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庭之星》时令绛冰

4、第 4 章

　　在哪？
　　洛庭夕在卷子掉下来的位置寻找了半天，却怎么也找不到。
　　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伞上，碰到面料后迫不及待地反弹出来，细小的水珠溅得四起，再不痛不痒地打到她的衣袖上。
　　洛庭夕眨了眨眼睛。
　　在朦朦胧胧的雨中，她看见一楼的空调机上，那张白花花的卷子正随风晃动，摇摇欲坠。
　　华路高中十分喜欢铺一些绿草坪和花坛，教学楼的周围都围上了一圈，显得分外文雅。但一到下雨天就会很麻烦，泥土湿润又粘腻，就像小型的沼泽。
　　但现在的洛庭夕，必须得穿过这个“沼泽”，才能拿到卷子。
　　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踏上一步，然后艰难地向前走着。
　　雨后的土地不但湿，而且很滑，洛庭夕感觉每走一步都十分困难。
　　眼看着那张卷子就要被猛烈的风刮进焦黑的泥土里，洛庭夕加快了步伐，却不料一只脚被松软的泥潭咬住了，整个人的重心却一直往前，啪得一下，她脸朝下着地，摔了个狗啃泥。
　　“嗯...”洛庭夕吃痛，折腾了好久才挣扎着站起来，脸上尽是泥巴，厚实的留海也凌乱不堪，染上了新鲜的土棕色，洗的白净的校服也一块黑一块湿的，整个人显得十分狼狈。
　　而这种情况下，老天爷也一直不放过她，雨点毫不留情地逮住机会打在她身上，浇湿了她的头发，衣服，鞋子，冰凉地粘腻在她的皮肤上，使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地上有个小水坑，被激起层层涟漪，洛庭夕静静地看着水坑里宛若乞丐的自己，眼神灰暗，没有什么反应。
　　良久，她轻轻笑了两声，就像刺骨雪夜的一把锃亮的刀，悲凉又无奈，把漫漫夜晚当做黄昏黎明。
　　她现在这个样子，真丑，真难看，怎么会有人喜欢她呢？
　　她微微仰头，想起少年意气风发的样子，忽然感觉眼眶酸胀不已。
　　为什么，人和人的差距可以这么大。

　　幸好，最后洛庭夕没出什么岔子，顺利地取下皱巴巴的卷子，惨不忍睹的分数映入她的眼帘。洛庭夕小心地将卷子展开，已经湿得差不多了。
　　她叹了口气，随后连跨带跳地跑了两层楼，朝严罗一办公室走去。
　　一进办公室，所有老师的目光都朝她聚集。

　　洛庭夕顿了一下，躲闪地迎着那些探寻的目光，声音细细小小道：“严老师让我用她的吹风机吹一吹试卷和衣服，我...不小心弄湿了。”
　　班主任朱晓丽老师是个温柔的年轻老师，她敏锐地察觉到了洛庭夕情绪的低落，便抿了口茶，缕了一下茶色的裙摆，朝不知所措的洛庭夕招手：“洛庭夕，过来。”
　　洛庭夕有点局促不安地捂着脸，缓缓挪过去，只露出一双闪烁着惶恐忐忑的大眼睛。
　　朱晓丽扬起善意的微笑，整理着她凌乱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别怕，没关系的。不过呀，现在是上课时间，可以告诉老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洛庭夕犹豫片刻，手紧紧捏着衣角回答：“我...卷子不小心从楼上掉下来了，因为要整理错题，所以我下来捡。”
　　朱晓丽收起笑容，真挚的眼神越发幽深：“但是现在在下雨，是你自愿这么做的吗？”
　　“嗯，我自愿的。”洛庭夕有点不习惯地躲掉她的视线。
　　“卷子怎么掉下去的？”朱晓丽并没有放弃询问。
　　“就是说，就算风再大，卷子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掉下去呢？”物理老师余温插嘴道，他是个温润的男老师，带着黑框眼镜，学生平时都很喜欢他。
　　洛庭夕抬眼，神色淡淡：“我在窗边时，甩了一下卷子，但是窗子没关，再加上风太大，我不小心把它甩下去了。”
　　朱晓丽又想问什么，却被余温制止了：“朱老师，先让学生吹干净衣服再问，不然会着凉的。”
　　朱晓丽点了点头，有点尴尬地望向洛庭夕：“同学，你先吹一下吧。”
　　洛庭夕应了一声，找到严罗一的桌子，果真看到了一个吹风机，还插在插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