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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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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影浅惊恐得看着沉子慢慢走到她身边坐下。
对方抬头,看着她欲言又止,似是突然想起来一样说道:“抱歉,家里只有一张床。”
“我,我去睡外面!”温影浅忙不迭地手忙脚乱下床,却被沉子拉住手腕,
“外面没地方睡,很黑。”
温影浅眼睛胡乱得看着,脑子乱成一团。
手腕被松开,身后的沉子说:“睡吧,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对方的话的可信度是多少,温影浅不知道,但哪怕是99%,她也不敢冒那1%的风险。
她站在冰凉的地上站了许久,刚刚下床那会儿太过匆忙,她根本来不及找鞋子。
床上的沉子已经躺下了,身上盖了薄被。他比闭着眼睛,烛光在他脸上摇曳,浓密的眼睫毛打下一片阴影。
温影浅想了想,看眼外面的一片乌漆嘛黑,咽了咽口水还是打算到外面找个麻袋铺地上将就一下。
只是她刚动作着想找鞋,沉子的声音就响起:“就在这里睡床上,不许出去。”
语气的命令感激起温影浅的反抗欲望,她执拗着找鞋,声音小小的:“我睡外面也没事。”
“温影浅。”名字被叫,她抬头看过去,只见沉子眼睛微睁,烛光映在他的眼睛里,看着她,下一秒语气温和道:“在这里睡吧。”
吃软不吃硬,说的就是她,但她心里始终还有一些别扭的东西,僵着不愿动。
沉子:“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里面……”温影浅下意识回答。但说完她就后悔了,总觉得自己轻易就妥协了,而且虽然自己确实想睡里面,但好像外面更容易逃跑。
沉子向外面挪了些,睡到床边,给里面留了一半多的空间,再次叫她:“过来吧。”
温影浅磨磨蹭蹭得从床尾上去,小心越过沉子那笔直的修长双腿,到床里面贴着墙躺下。
鼻子间是熟悉的阳光晒过的棉被味,干燥清爽,她快速瞟了眼中间的空隙,非常大,距离沉子非常远,她轻松口气。
“盖一点吧,夜里会凉,”沉子的声音就在身边近距离响起,“等下个月村里的人去镇上,我再让他们帮带一床新被子。”
沉子把薄被向床中间的空余放了放,而后起身吹灭床头的蜡烛,不再有动静。
温影浅一直紧张着,不敢睡着,过了很久,屋内寂静无声,她才悄悄拉了些被子的边角,盖在身上。
这一夜她睡得并不踏实。
一直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偶尔困的不行睡着了,很快又会突然惊醒,警惕得看看和身边人的距离没有变化,又迷迷糊糊得睡过去。
如此反复了好几次,她也不知道自己真正睡着到底有多久,再睁开眼,窗外远处墨蓝色的天边已经微微发亮。
一夜的折腾和保持平躺让她很是疲惫,她再次闭上眼睛,这时候,身边的人有了动静。
被子被轻轻拉动了下,而后是窸窸窣窣的声音。
温影浅闭着眼睛装睡,手放在胸口,感觉到自己因为紧张而加快的心跳。
大约过了一两分钟,身下床板一轻,而后是微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是门被轻关而发出的吱扭声。
一切又归于平静。
温影浅不敢掉以轻心,仍然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直到又过了一会儿,她才小心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头微动眯缝着眼睛看向旁边。
空无一人。
屋子里还是昏暗的,只是有些蒙蒙亮,外面时不时传公鸡打鸣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凌晨长空。温影浅翻了个身,看了会儿身边的空床铺,闭上眼睛。
“……你怎么能这样!”响亮的哭喊声把温影浅从梦中拽出,她皱着眉头迷糊得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打了个哈欠。
外面的声音还在继续着,“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明亮的阳光已经爬进了屋里的地上,屋子里一片敞亮。温影浅下床站在窗户边上,好奇外面发生了什么。
院子里,五个人站着,沉子和另外四个不认识的人。
沉子旁边站了个矮矮的穿着围裙的中年妇女,对面站了三个人,那三个人像是一家三口,两个中年人,男的瘦瘦高高有点驼背,女的胖胖的看起来很壮,他们一左一右站着,在他们中间的是一个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姑娘。
温影浅眨巴了下眼睛,把自己藏在屋里,只小心探了半个头看着。
“诶呦艳子啊,你先别哭,慢点说,”中年妇女对着麻花辫姑娘好声劝着,她又回头对沉子说:“沉子,你去找仨凳子给艳子和她爹娘坐着,有啥事儿咱坐下来慢慢说。”
“还有啥好说的!”
麻花辫姑娘身边的胖女人叫道:“我们艳子以前对他多好啊,天天过来不是送这就是送那的,现在好了,人家二话不说花一万块钱买个姑娘,让我们艳子咋办!”
站沉子边上的中年妇女还想说话,被沉子伸手制止:“黄四婶,你去屋里拿些凳子,我在这。”
黄四婶犹豫得看看对面,又看看沉子,“那行,你先在这等着,我去拿了就回来。”
昨天下午她儿子王出息惹的那事儿,弄得黄四婶夜里老想起来,偏偏她还不敢跟男人王元宝说,沉子心地好,帮他们家好几次忙了,王元宝很喜欢他,要是说了,儿子的皮都得被他爹打烂一层。
今天早上起来吃过饭后,黄四婶心里还是别扭,打算再上门给沉子道个不是。只是没想到她刚到人家门口,就跟迎面走来的艳子和她爹娘撞上了。
黄四婶还乐呵得跟他们打招呼,但没想到对方三张臭脸,来势汹汹,把黄四婶弄得摸不着头脑。
直到见着他们径直走进沉子家院里,黄四婶才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她忙直起腰杆跟着走进去,毕竟,她黄四婶这个和事佬的称号,可不是白来的。
村里人都知道艳子对沉子有意思,艳子在他们村也算小有名气,她爹娘只有她一个女儿,这在他们村,是很少见的。
本来他们家还打算生的,至少再生个儿子,但艳子她娘在她两岁的时候,在那个冬天摔了一跤,后面身子再也没养好,生不了了。然后艳子就作为他们家独女,一直被她爹娘寄予厚望,把艳子养得白白胖胖,想让她嫁个家底殷实的。
——比如王出息。
可惜王出息和艳子两个人互相看不上,王出息觉得艳子不够好看,艳子嫌弃王出息天天到处玩不够稳重。他俩这样,黄四婶没啥感觉,但艳子她爹娘心里怎么想就不知道了。
黄四婶走进屋里,连忙找凳子,但也只找到两个凳子,着急之下,她直接推开里间的门,却没想到一抬头,看见个瘦瘦高高的白净可人儿。
两个人面面相觑。
黄四婶很快反应过来,脸上马上带了笑:“你是沉子昨个儿带回来的姑娘吧。”
她看了一番,继续说:“也难怪沉子喜欢你,你这小模样我见了也喜欢!”
温影浅尴尬笑笑,额,其实他不喜欢我,是我让他买我的。不过这话她当然不会说,只是站那儿尬笑。
这会儿黄四婶也忘了自己进屋的目的是啥了,笑眯着眼睛上上下下把温影浅看了一遍,心下想着难怪儿子喜欢。
见黄四婶还站着,温影浅小心问:“那个,沉子他不是要凳子吗?”
“哎呦你看我这记性,我给忘了。”黄四婶被提醒之后想起来,在里屋拿了凳子,正要出去,她转过身对温影浅说:“一块儿出去吧,艳子他们家啊,难对付,你要是出去跟沉子站一块儿,他也有底气。”
“我……”温影线勉强笑了,畏缩道:“我就不去了……”
黄四婶挑眉,但也不再说什么,拎着小板凳出去,还不往随手把门关上。
院子里的人在黄四婶走后就没再说话,只是艳子一直哭着,不停抹眼泪,哭得一抽一抽,显然是伤心极了。
沉子没有什么动作,挺直的背未曾动过一分,头微微低着,在温影浅的角度看不到他的神情。
黄四婶拎着三个凳子艰难出去,给对面三人一一摆好后又站回沉子身边。
三个人没有人坐下,艳子还在哭,艳子她爹一直沉默,艳子她娘面上比较神气,昂首挺胸。
她说:“行,现在黄四婶儿你也回来了,咱就好好说说这事儿。”
黄四婶应着:“欸欸,你说。”
艳子她娘指着沉子,看着黄四婶厉声道:“我们艳子喜欢他,这是村里都知道的事。艳子对他也好,一直过来找他,上门给他送东西。今天送几个土豆明天送几个玉米,一天到晚的,一个姑娘家,这得多喜欢才会这样,这些咱都先不说,那什么艳子送了多少东西,咱都不说,咱就说说他沉子吊着我们家艳子这么久,然后转头就花一万块钱买个人回来,什么意思啊!我们艳子掏心掏肺这么久也不见他送什么东西,真是没良心的东西!”
黄四婶连忙说:“哎艳子她娘,有话好好说,不兴骂人。”
“我骂人?”艳子她娘怒目,瞪着沉子:“我没打他就不错了!骂他几句咋了,掉几块肉啊!”
“唉你看看,这主要你说的都是些没影儿的事,沉子啥时候吊着艳子了,这,不可能吧?”黄四婶知道艳子她娘说的话有水分,但也还是和和气气说着。
“没影儿的事?”艳子她娘拽下自家闺女,“艳子,你说,你说沉子都对你做了什么!让黄四婶听听,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