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夜半饮酒不识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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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
赵焕忙碌的一天是在书房度过的，他问了问府上的丫鬟鸣玉的去向，一听鸣玉不在，顿时嘴馋想喝酒。
于是赵焕乘着鸣玉不在，去了府上的酒窖捞了一瓶酒，翻身上了屋顶，隔老远果然看见那个流氓，运起轻功过去。
方应看照常敞着个胸口卧在了屋檐喝酒，就听到到旁边的瓦砾响了一声，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浅蓝色的袍子环着条黑色的皮革腰带，然后就见他坐下来，脸上只是淡淡的笑意，月光下衬的这人格外似神仙，赵焕拿着酒瓶碰了下他的酒，就直接对嘴倒上一口，“你倒是不嫌这瓦砾膈应，回回见你都在这，怎么，这回又要看什么戏？”
“哈，景辕想看什么戏？”方应看也仰头倒酒，喝的十分豪迈，酒顺着脖子流入怀里。
“这话说的，难道我想看什么戏你都能给我变出来？”赵焕把他的问题打回去。
方应看看向这个狡猾的家伙，“你这家伙，我还不知道你，天家子弟就只想看一种戏，都是一样的。”
“就你聪明。”赵焕轻哼一声，“你呢？是不是还在装废物？”
“是啊，这也不是我想要的啊。”
方应看看着他，眼神里有着无奈，语气里有着不甘，神色间的伤感让赵焕也沉默不言，一口接一口灌着自己。
月下的京城是寂静的，伤感的，可这无垠的黑夜让这座城市成为一个巨兽，吞噬着这里的每个人，赵焕躺下抬手放在额前，身旁的方应看还是卧着喝酒，“我一直挺羡慕你的，有官家的宠爱，有出入宫的自由，掌管着皇城司，谁也不敢看不起你，还年纪轻轻就成了状元.....”
方应看的话越说越觉得自己胸口弥漫起苦涩，他只好喝下口酒，用酒的辛辣去除苦味，赵焕苦笑一声，“那要不然咱俩换换?”他闭上眼，“我还没说羡慕你呢，不用提防自己兄弟的暗算，不用处理头疼的事务，整天逍遥自在。”
“........各有各的苦啊...”方应看听罢也叹气。
“啧，好好的喝着酒呢，这么沉重！”赵焕坐起，啪的一声拍在了方应看脑袋上，瓷玉般的面容已经染上了酒的艳色。
“你这家伙！又不提前吃解酒药！”方应看顿时恼了，几次了，这家伙酒量不好，还非得喝！
“喂！”方应看掰过他的脸，就见他神情有些迷糊了。
“别碰我...”赵焕拍开他的爪子，“我要去找人...”
说罢，就见赵焕站起，几下子就落到了远处的屋顶，方应看也急忙站起去找他，就这一下，人就不见了，无奈只好去寻。
另一边
王小石坐在屋顶，听风静心回忆着白日里药铺被烧的事情，“穿这么少小心着凉，咱们现在可没钱看病，”白愁飞上来向他走近，王小石听见先是叹了口气，“大白，你说我们现在京城的生活也太难了吧，住房难，看病难，挣个钱更难，我就想着挣两个钱给你买个笔吧，都不容易。”他低下头有点被打击的感觉。
“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走水的事，你也别在意，”白愁飞端起桌上的茶，看着王小石安慰道“掌柜的应该也能挺过来。”说完就喝起茶
“不，是我连累了掌柜的，”王小石摇摇头，白愁飞一顿停下看他，王小石也盘起腿，抱臂说道“我今天就觉得不对劲，总觉得有人盯着药铺，我当时觉得我看错了，就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来，这掌柜的为人这么简单，肯定不会有人为难他。”白愁飞放下茶杯，听他认真的说。
“那就是冲着我来的。”王小石一脸认真的对着白愁飞说，眼里多了些不一样的情绪，“是六分半堂的人。”
白愁飞一听，有些气恼“又是六分半堂？”
二人都十分默契的翻了个白眼，“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我们都这副田地了，他还不肯放过我们。”
王小石一听我们，顿时担心的问他“怎么？六分半堂也为难你了？”
王小石话才说完，就感受到身后有人，他半转身，就感受到一个熟悉的气息混着酒味扑在他身上，“....阿辕？”
“谁敢为难我堂兄！怎么回事！”赵焕一手揽着王小石的脖子，一手抬起酒壶，绯红的脸颊配上天人共愤的面容如他手上的酒一般醉人。
“？”白愁飞愣住了“你是谁？”他记得自己的便宜弟弟不长这样啊，要是长这样，和他们一起出去的时候就肯定会引起一条街的人回头，这张扬恣意的面容他不认识。
“好像是阿辕，声音很像...”王小石接稳住赵焕，疑惑的看向白愁飞，“而且眼睛也很像...”他边说边端详着赵焕灰色的眼眸，里面盛着月光和水，一闪一闪的很像阿辕。
“嗯？漂亮哥哥！”赵焕见王小石看他的样子认真，一个熊扑就扑进他怀里，白愁飞顿时脸黑了，上去要拉开赵焕，这时旁边又来一个人把赵焕拉走了。
王小石看见一个带着面具的人拉走了赵焕，便问他“这位小公子叫什么名字？”
风言没理他这个问题，“多有叨扰，我就把他带走了。”说着就拉过赵焕从另一边的屋檐下去，他正好从西北回来，就听说自家主子跑没了，急急忙忙的就出来找他。
赵焕也顺从的跟着他走，还回头和王小石白愁飞拜拜手。
风言先从屋檐跃下，转身接稳醉酒的皇子，他蹲下背起皇子，一步步走回府里。
风言是他们三人中年龄最大的，他相当于是和皇子一起长大，但又大了皇子六岁，年龄最小的是皇子，鸣玉都比他大三岁，皇子的酒量就没好过，皇子一直有分寸，醉酒的次数一只手数的过来，自从学会搓药丸就没醉过了，以前鸣玉没来的时候都是他背皇子回府，后来鸣玉来了，都是吵吵闹闹间，鸣玉就主动背起皇子，或者就不让他喝酒，今天是时隔多年才又背起皇子。
风言隐藏在面具下的情绪因为皇子有了起伏，他一直想拿皇子当弟弟，但是皇子的聪颖懂事和城府让自己觉得做他哥哥给不了他什么，只能做到守护好他。
赵焕趴在他肩头睡熟了，熟悉的感觉他不设堤防，一直到晖王府被放在床榻上才迷糊的醒了一次，感受到有人给他掖好被子，朝着里面弯曲身子睡熟。
风言和鸣玉一个坐在床边，一个站在一边，沉默间，都有在心疼皇子。
“你是不是没让皇子喝酒?”风言轻轻出声转头问鸣玉，带着面具看不出是质问还是什么。
“我怎么可能会让他喝，没吃解酒药，还没带面具都跑去见他们了，要是当着他们的面，就算带了面具，又不能吃解酒药，我怎么可能让他喝酒！”鸣玉低声快速的说完，他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
“他想喝的时候就让他喝，他自己那会还有分寸，要是为了买醉喝酒，他就不会有分寸了！”
风言虽然坐着，但是人的气场都放了出来，年长者的气势都有些说教成分。
“....你的意思就是，是因为我，皇子才会喝醉的呗？”鸣玉气级说完这句话就出去了，风言望着他出去的方向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也出去了。
两个人都出去后，赵焕坐起，在床下翻找出一个瓷瓶，闻了闻就吃下一颗药丸，过了一会，酒醒了，人也清醒了，回忆起刚刚的事决定先把马甲救回来。
待他再回到那个小院的时候，就看见白愁飞一个人站在屋上望着月亮，不知道在想什么，白辕从一旁的屋檐走过去，动静明显，白愁飞转身看他走过来，和刚刚他和王小石讨论半天得那人不一样，白辕穿着浅黄色的单衣，身上也没有酒味，而且这么明显的动静和刚刚那人不一样，刚刚那人到扑在王小石身上前都没察觉到他。
白愁飞在他走过来的时候，脑子里风暴思考，把刚刚那个可能彻底排除掉了。
他走过去扶住白辕“你怎么过来了？晚上风大还跑出来干什么？”语气间多了些责怪。
白辕嘿嘿一笑，“其实我就住在这不远的客栈里，今天晚上有些睡不着，就想出来找堂兄，”
他歪头看着白愁飞，“堂兄呢？为什么不睡觉？”
“我...睡不着..就出来了。”白愁飞缓缓道。
“堂兄骗人。”白辕坐下肯定的说道，“堂兄还想明天早起出摊，肯定不会因为睡不着就出来的，哪怕睡不着也会躺在床铺上。”
白愁飞有些意外的看向白辕，后者则得意的看着他，笑起来的样子又傻又可爱。
“堂兄，你要是一直坐在外面的话，我就陪你坐着，你什么时候进去，我什么时候走。”白辕耍起了无赖，手往后一撑，似乎是要赖着。
“那你便呆着吧。”白愁飞也不管他，负手继续望月了。
“......”白辕没想到搞这招，也只好继续无赖着。
坐了一会，一阵风吹来，白辕一个哆嗦，后悔就穿个单衣出来了。
白愁飞自然注意到了，无奈低头，“给，不然回头叫我赔你看病的钱，就不划算了。”
一个白色的外袍被扔到白辕头顶，白辕闻见了一股干净，被阳光曝晒过的味道从外袍上传来。
看来即使现在落魄，白愁飞依然保留着该有的体面。
白辕乖乖披好，就看见白愁飞准备下去了，忙站起身，“堂兄，晚安。”
白愁飞听见停了一下，就继续下去了。
回到府里，赵焕将白愁飞的外袍收好，用一块布包好收了起来。
“白愁飞这人，迫切的求着功名，又贪图着和王小石安逸美好，鱼和熊掌焉能兼得...”
赵焕看着这一包衣物，摇了摇头就回床上了。
翌日
王小石拎着一篓子的石子走到河岸边的宽广处，瞧着锣便引来了百姓，“各位大哥大们，大家凑一凑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他敲着锣转溜一圈“今儿我给大家献丑了啊”他说着站进竹圈里，“我，就站在这圈里，这一个铜钱就一个石子，你们要是砸着我，铜钱归你们，要砸不中我，这铜钱就归我了，有人试试吗？”
一旁的蓝衣胖公子就率先举手“我来！”
第一颗石子飞过去，王小石一个转身就躲开了，旁边纷纷叫好，那胖公子可惜到“哎呀，就差这么一点，再来！”
至于结果，自然就是王小石都躲掉了，围观群众一个接一个的上，没有一个砸中王小石的。不一会，王小石的篓子里已经有了数十文钱。
不远处的巷子里，一辆红木金丝的马车停在那里，马车前立着四个侍卫，最左边和的则是鸣玉，风言被赵焕派出去看看周围情况了，车里坐着赵焕，赵焕感受着这从早上开始的奇怪气氛，风言像个没事人，一如既往的情绪平稳，鸣玉则一改常态的不爱说话，中间夹着个赵焕，就赵焕觉得这气氛不对，也不知道说什么，索性就不管了。
赵焕侧耳听着不远处的动静，很热闹，但是有不和谐的声音。
此时，同样不远处的茶铺里，鲁箭三将一筒羽箭放在桌面上，对着一旁的公子哥说道“去吧”
公子哥弯腰小心询问到，“那，十堂主，我刚才说的事？”
鲁箭三勾勾手，示意他靠近，“不过打死个小贩，六分半堂，帮你。”
公子哥一听，立马点头哈腰高兴的拎着一筒羽箭，“多谢十堂主，多谢十堂主，您交代的事，我立马去办。”
跟着梅十三学射箭，自然将耳力练得极佳，别的可以听不见，但这六分半堂四个字一出口就被赵焕听见了，“走，我们过去。”他抬眸立马吩咐到。
鸣玉虽然闹脾气，但还是听命令的，立马招呼着侍卫驱车过去。
“谢谢谢谢，谢谢各位啊，下次一定还来捧场啊！”王小石见好就收，向旁边的百姓拱手道谢，准备收拾收拾就走。
而那位公子哥此时强硬的从人群中过去，“让开”他气势汹汹的走到放着石子的篮子前，往正在收拾钱币的王小石篓子里扔了一把钱。
王小石抬头看向这个公子哥，旁边都是一阵议论声“这么大手笔啊。”“扔这么多钱。”
“这么大手笔啊，老板。”王小石站起。
“爷有的是钱，想玩笔大的！”那个公子哥嚣张傲慢道。
一道冷冽的声音强行打断了他，“我看还是我玩你差不多！”旁边的百姓被四个侍卫强行疏散开，一辆红色镶着金丝的马车挺住，声音便是从那上面传出来的。
王小石和旁边的百姓一样很懵的看着这辆马车，鸣玉上前掀开帘子，赵焕从马车上踩着木楼梯下来，本来打算搅局的公子哥顿时脸色白了，忙凑上去行礼，“见过三皇子殿下！您怎么到这来了。”
王小石看见上面的人时，就已经很惊讶了，这一见这公子哥这这般态度，旁边的百姓和王小石也都行礼。
“都起来吧，我正好听见这边热闹就过来看看，不过我刚才在远处看了半天，我也想试一试，但是这位公子不知可否让我先来呢？”赵焕用冷淡的语气询问着这位公子哥，虽是问句，却是威胁的语气，公子哥顿时吓得有些发抖。
“这，皇子殿下想玩，那自然是皇子殿下先来。”他颤颤巍巍的说完这一句话，抬头看了眼三皇子神色，慌忙领着一众手下让到一边去。
赵焕扫了他一眼，挥手，旁边的鸣玉就递上一个袋子。
“清场。”赵焕吩咐一声，旁边除了那个公子哥，其他百姓都被清退到十米之外，无法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我也不和这个公子哥一样，用箭玩，寻常石子太过俗套，我们就用围棋的棋子如何？”
赵焕捻起袋子中的一个白玉棋子对着阳光欣赏道。
他和阿辕的气质，语气，性格相差太大了，肯定不是他。王小石盯着这个气场强大，举手投足间就有着不一样感觉的皇子，那双同样是灰色的眼眸如乌云般厚重，连阳光都无妨照亮。
王小石收回心思，“好，那皇子殿下也是一样的玩法吗？”
赵焕收回欣赏的动作手指轻轻摩挲着棋子，“我们打个赌如何？若是我没砸中你，我便给你一两银子。”
王小石朗声接道“若是砸中呢？”
赵焕轻笑一声，手腕一抖，王小石还没看清动作，就听见脚边一声响，脚下的木板被砸出一个小洞，洞口边都是裂痕，旁边的公子哥看见，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
“若是砸中，我也给你一两银子，如何？”赵焕勾唇笑起，他又捻起一颗棋子在指尖摩挲。
“好。”王小石思考一下就眼神坚定的看向赵焕。
王小石走回了竹圈，紧张的盯着赵焕，赵焕也转身往后走了几步，转回去站定。
一旁的百姓本来窃窃私语，见二人这幅模样，也都停下讨论，屏息看着场上，不敢错过任何情况。
白愁飞躲在人群里没出面，且不说这拦着的面具侍卫看起来不好惹，再说这三皇子昨夜见过，毕竟只有昨夜一面之缘，会不会下杀手还尚未可知。
白愁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指间捏上飞刀，随时准备出手。
至于后事如何，赵焕会不会伤王小石，鲁箭三会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夜半饮酒不识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