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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这是一个冒牌的宇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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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灯,闭户,把走廊里的拖鞋声隔绝。
让我一个人待在屋里,和我自己巨大的平静待在一起。
这是一个冒牌的宇宙。”
——佩索阿
“快点快点,五点四十了!老班快到教室了!”
宿舍里去洗漱拿东西走的乱成一团,待到同学们先后跑出宿舍门,白隅才拿起英语3500的单词册跟出去。
走出宿舍一阵风吹来,她迷迷糊糊揉了下眼,看到云还在天上昏昏沉沉地躺着,下意识觉得大概是它们也没睡醒。
还没意识到就要迟到,前面跑着的汪月大喊一声:“白隅快跑两步,可别因为换了宿舍就迟到了。”
“可是我好困。”
二人紧赶慢赶前脚刚到教室,就发现班主任老张在后门拦迟到的人,后来的同学只得被封禁在门口背书,看着教室里的人泪眼惺忪,更有甚者想悄悄溜进教室,被老张及时发现一记眼神瞪了回去。
“还好还好,嘿嘿。”汪月拍拍胸口,露出劫后余生侥幸的喜悦。
“嘿嘿。”白隅对照着桌面上的背诵安排依次拿出语文政治和历史资料。
三十多分钟重复繁琐的背诵课业逐渐变得枯燥起来,唯有碰上不太理解的知识点翻书阅读时才会多清醒一会儿。眼看周围人都在哈欠声的夹缝中喘息,汪月在个人安排清单上随手打了个勾,转过头来问她:“今天晚上你跟我一起睡吧。”
“!这么热的天你确定吗”白隅头上的泡泡瞬间被赶走不少,颇为震惊。
身后读书声中夹杂着沉沉的脚步声。
“你不是害怕我们宿舍斜对面那个空房间吗?”见季风咳嗽一声提醒,她扭回头大声朗读。
“空房间有什么好怕的。”季风不解。
“正是因为空的才害怕啊!”二人躲在书后面看着老张走远,悄悄异口同声道。
学校突然给高二年级换了宿舍,女生宿舍分在五号楼三层。起初她们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但渐渐都开始在意斜对面的那个空房间,只有几张空床板被锁在空荡荡的屋子。
白隅的床铺在紧挨宿舍门的左侧上铺,门正上方的玻璃窗即便是被报纸粘住也隐隐能看到外面。
让本就吓人的房间更显阴森。
“反正也快放假了,不睡白不睡。”汪月看她每天睡眠状态实在不好,只得劝她。
“哦你俩最好别这么撑着书,老张上次在办公室说这样很明显,不注意到都难。”季风接了一句。
“谢谢提醒,学习是第一要义。”
“谢谢提醒,我爱学习。”白隅接着投身到伟大的学业革命中,边对着资料背考点边翻书查漏补缺。
老张在抓到好几个在课桌上疯狂点头的学生后忍无可忍,踩着下课铃开启日常教育工作:“虽然快放假了,但你们已经快高三了啊,该好好学习的好好学习,不要等考试再后悔,早读还能睡着,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
“第一节数学,可得好好听。”汪月边收拾书边在书桌的便签纸上写待做计划。
白隅信誓旦旦道:“那肯定。”
数学作为无数学生的噩梦是有道理的,白隅犹记小学时考试还能在数学上掰回一局,现在就只能望“数”兴叹。
上课数十分钟后,白隅昏昏欲睡,正在脑海中扑腾挣扎,试图跳出睡意的掌控,然而始终无力,意识一阵清晰一阵模糊,眼前仿佛有什么若隐若现,思绪在空中飘着,怎么也无法抓住。
在用余光看到斜右侧的汪月已然睡着时,白隅突觉课前盟誓被背叛,毅然决然拍了拍她“好好听课。”
汪月迷迷糊糊看了周围一眼,心下愧疚。继续听老师讲课却已经听不懂了,心下感慨“从善如登,从恶如崩”,只要一开始走神这节课就完了。
整个课堂七倒八散睡成一片,好不容易待她进入状态跟老师同一频率,积极回答问题来向老师证明自己还没睡着时,突然疑惑白隅怎么没了动静。
“?你把我叫醒了自己偷偷睡!”
“我也不想的,太困了。”白隅屈服道。
正巧这时下课铃声响起,白隅如同获得命运的准许,顿时顾不得狡辩什么,埋头就睡。
“白隅语文老师找你,可能要布置作业了。”同学走过来敲敲正在睡觉的白隅的桌子。
“嘿嘿,快乐吗。”季风欠扁地抛出一句话。
“嘿嘿,快乐吗。”汪月也从课桌上支起胳膊幸灾乐祸。
“太快乐了,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待回教室在黑板上写好语文暑假作业,白隅考虑回桌子上睡回笼觉,学习需要良好的状态和精力,当下的情况显然不满足这一点。
正想着,手下的动作却没停,打开平板看到头像已被更改。
“快放假啦!快!乐!!”
快乐的情绪太容易感染他人,隔着屏幕传来的喜悦让白隅不禁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嗯!假期快乐!”
……
难得的假期让一直挣扎在同学关系和学习深海中的学生得以喘息,不用过早起昏昏沉沉的一天让白隅满意不少。
她感觉大多时候的自己都像是在一片海里,有时候她的心情取决于海中的波涛汹涌,有时候又想不顾海水的冲击,自己出来蹦跶着吐口气。
按这种形容来的话,朋友或许是为数不多能与她一起透气的人。
白隅晃晃悠悠,吃完早饭又回到床上躺着,手上动作却不停敲着键盘:“你快生日啦,今年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呀!”
对面回复得很快:“你看着送,今年还没什么想入的新坑。”
正说着手机来了一条消息:“查盏邀请您加入群聊--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
“?”开展什么业务呢这是。
白隅打开群相关信息,人数不多十来个,包括查盏在内还有高一时关系很好的前桌,打开成员详情映入眼帘的是三个差不多的动漫头像,很显眼。
“群主是我们班的一个女生,人特别好!里面的人也都是之前的一些同学,相处得很好就一起建了这个群。”
学生时期的感情说纯粹也纯粹,但也充满占有欲和排他性,团体与团体之间的关系都是非常微妙的,表面看似友好易接近,如果你试图破洞而入,给自己带来的只会有苦恼和麻烦。
她的手一搭一搭敲着键盘想拒绝的措辞,手已经准备好了,就差脑子下达许可的命令。
或许是看出白隅有些犹豫,查盏又说:“不要害怕认识新朋友啦,不用有顾虑大家都很好的!如果是出于其他一些考虑觉得不方便拒绝也是完全没问题的,不要有心理负担就好!”
查盏的话打破了仅余的心理防线,性格相似的人相处是会避免很多矛盾点的,白隅和查盏太熟悉了,性格又十分相似,如同照镜子一般,她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会因为什么难过,省去了很多言语去解释某种行为。
“我来啦!”白隅的手指欣然点下同意入群的那片区域,想着如果真的无法融入就不说话好了,就把它当作曾经加过的n个石沉海底不再显示聊天信息的群一样。
“欢迎新人!”
“欢迎!”
手机滴答声接连不断,还有一个个的表情包
上面写着“前排出售瓜子爆米花薯片”,白隅笑了一声,回了几句话便放下了手机。拿出放假前写的假期学习安排。
白隅看了一眼想改一改不合理的地方,一时不知如何下手,她审视着这些写满日程的纸,给查盏发消息:“救命放假前怎么那么有信心,从早上六点到晚上十点,安排得那叫一个满。”
“哈哈哈哈你也写了!假期计划在写完的那一刻就不属于我了,基本不会看了。”查盏兴致勃勃,显然假期生活非常快乐。
“我刚刚甚至翻到初三写的信。”白隅笑了笑。
“是那种写给自己未来某一阶段的信嘛!我也写过…”
二人聊得热火朝天,以至于白隅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计划作业,待反应过来时飞快跟查盏说了声,赶紧去背今天的单词。
是怎么把时间过得意外无聊又全然没有新鲜感的。合上单词书的瞬间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个念头。
学习完后白隅躺在床上抬头看着天花板,窗外逐渐昏沉无声,四周被黑暗裹挟着,空洞且安静。
虽然这是初高中生的常态,但未免会觉得过于沉闷,别人的高中生涯也是这样的吗?
问题太多不知道从何处着手去想,她放弃了思索,随手翻开手边的诗集,看到一首觉得特别贴近当下的诗:
“关灯,闭户,把走廊里的拖鞋声隔绝。
让我一个人待在屋里,和我自己巨大的平静待在一起。
这是一个冒牌的宇宙。”
这是一个冒牌的宇宙
仅我一人构成的宇宙。
白隅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