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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争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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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气氛瞬间就凝结成冰。
有那么一瞬,江砚景还以为自己在看什么八点档狗血言情剧,生死恩怨的,代代相传。
可偏偏有时候,现实生活可比电视剧要精彩的多。
他眉梢敛起,有窗外风递进时,愈发卷的他眸色暗沉,“所以父亲就打算用这个借口,推了这次的见面?”
说话间,那潜在他话尾一贯的嘲讽让江老先生颇感不满。
“你什么时候说话能不这么夹枪带棒,或许我们父子还有的谈。”
江砚景笑,他拂过衣袖,“父亲也未免太高看我了,我是个什么人,你心里不清楚吗?”
“……”
正因为清楚,所以才会格外不高兴。
江维正这一辈子身居高位,周围人自然也是簇拥恭捧多年。
从潜意识里,他就认定了其他人是该臣服于他的,当然,他也始终能做到轻而易举间,就拿捏住他人命运。
可上天是不会让人一辈子都顺风顺水的,他的两个儿子,就是他人生中最令人头疼的存在。
他大儿子虽看似温文儒雅,是个商业精英,可背地里离经叛道的事儿,从未缺过席。
更别提眼前这位,一开口就能气死人。
“他父亲是他父亲,他是他,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江砚景思量着,“爷爷的过世,我们都清楚是意外,而那位主治医生也已经因为医疗事故进了监狱,父亲现在说这些,是觉得宁衍会伺机寻仇吗?”
“……”
江维正微顿,原本暗沉的面色更是裹起一层冰碴,不可言说。
江砚景看明白他父亲的意思,他缓缓起身,高大的身影在书房灯光照耀下,拉开细长的影子。
“当然,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只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原因。”
江维正没懂他什么意思,蹙眉站着时,立时就对上了儿子一双沉幽冰寒的瞳眸。
咯噔一声——
“父亲真的没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江维正被他盯的有些心虚,可沉溺商海多年的老辣经验让江维正只是脸色变了一秒。
“我有什么可瞒你的,而且按照你的性格,是该将宁衍调查的清楚之后,才跟我提这件事的。”
江砚景不语。
诚然,他确实调查过宁衍,干干净净的,看不出任何问题。
如果不是父亲提了爷爷的事,江砚景甚至都无法看出宁衍和那个被关在牢里的主治医师,是父子的关系。
这其中的纠缠,绝不简单。
“小景,一个医生而已,难道凭着江家的能力,就找不到别的人了吗?”江维正转身,声调肃沉,“并非我不相信宁衍,只是人心隔肚皮,谁会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
“您看起来,似乎很讨厌他。”
江砚景慢慢说着,不是疑问,是一句相当肯定的话。
江维正眸中不可自抑的闪过抵触情绪,他吸了口气,“对,说的没错。”
“为什么?”
这个答案,对他非常的重要。
“这和你无关。”江维正拒绝回答,冷冽的语调愈发勾动着江砚景的心。
他天生反骨,越是跟他无关的,他就越是好奇的很。
屋内气氛一阵停滞,江砚景知道今晚的谈话已经结束了,他父亲这样的态度,至少在明天之前,不会有任何改变。
不必再浪费口舌。
江砚景起身离开,只是关门之际,他回头望向父亲虽浑厚却难掩苍老的背影。
“去还是不去,父亲您自己拿决定,只是我想提醒您的,阿沅是您的亲孙子。”
“……”
下楼,刚刚走过拐角,江砚景就撞上了他母亲。
两人四目相对,后者顿时笑了起来。
“没打起来?”听着,语调中还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江砚景无奈笑笑,细长指从口袋中摸出根烟来,递给了他母亲,“葡萄味儿的,要尝尝吗?”
江母欣然接受,两人一路散步,走到了泳池边。
月光清冷,投了一池银碎在水底,粼粼间,晃得人眼睛迷离深邃,空气里,还漾开淡薄的葡萄烟味。
薄薄的烟圈升空,江母坐在旁边的长椅上,目光稍显好奇的掠过自家儿子,“怎么了这是,跟你爸吵架吵输了吗?”
“……”
江砚景半靠在长椅上,修长双腿交叠着,懒懒回道:“姆妈,您什么时候能盼我点好?”
不是打架就是吵架,他又不是狂暴战士,天天都要打打杀杀的。
江母却不以为然,她肩头一动,美丽的脸庞上看不出岁月的痕迹,“我儿的一大爱好不就是打架斗殴,我可记得你那前任对象儿,就是打架打来的。”
“?”
江砚景十分意外的听到这话。
前任对象?
好像是有这么一人,只是他实在想不起来对方长什么样儿。
再说了,他前对象多了去了。
谁知道姆妈说的哪一个。
“要不怎么说你这渣男当的也是骨骼清奇?”江母笑笑,掠过儿子的眼风也是意味深长,“你可是狠狠的坑了一把你那前对象儿呢,要不是对方脾气好,就算是拿刀捅了你,我看都不为过。”
得。
这可真是亲妈。
江砚景无奈的揉了揉头,大脑的空白让他无法对那段过往进行具象化处理,甚至还有那么一丢丢的怀疑。
偏巧他妈妈一眼看穿他,“我说的可都是真事儿,不然谁会给自己的儿子贴一个渣男标签嘛。”
“……”
行吧。
江砚景笑,他也不在乎他身上会多个标签,可是他母亲的态度,俨然是对他那个前对象很满意。
既然满意,为什么会分手?
江砚景微一敛眸,随意的从他母亲那里探听信息。
“所以您总该告诉我,我那前对象是男是女,是人还是鬼吧?”
江母早就知道他会来这一套,眼风轻轻一扫,笑着说道:“是男是女,你心里没点数?”
那看来,应该是个男的了。
很好,范围缩小。
江砚景再接再厉,“同学?同事?朋友?还是野花野草?”
江母吐出个圆圆的烟圈,十分配合的说着,“同学倒是算不上,勉强算是同城。”
说着,她就侧身凑到了江砚景的面前,柔嫩白夷给他比划着,“北城那么大,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开车都不止三个小时,好几千万的人口,偏偏就叫你们遇上了,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江砚景被她说的心动,可还没等他开口,一盆冷水就又狠狠的泼了下来。
“但是再有缘分有什么用,不还是分手了吗?”
“……”
忽的一声——
宁衍从梦里醒了过来。
他最近手术不多,下班也是准时准点,可他的阴间作息早就有了自我的运行机制,十点上床睡觉,两点必醒。
果不其然,宁衍目光扫过远处的石英钟,指针一长一短,刚刚好两点。
他眨眨眼,有些睡不着了,尤其是梦里还突然出现了江砚景那讨人厌的脸,捧着一大束的粉白玫瑰朝他跑来,非要给他单膝下跪。
要多骚包,有多骚包。
宁衍撑着头,脑补了一番那个画面,忽而低低的笑了笑。
只是笑声还未及眼底,就戛然而止。
是疯了吗?
视线恍然几秒,宁衍翻身下床,正巧此刻正在充电的手机响了起来,悠扬的铃声在静谧中轻快散开。
他们做医生的,手机常开才是正常状态。
接起,同班班长笑嘻嘻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阿衍,打扰到你了吗?”
显然是有点喝大了。
宁衍表示无事,又问了对方是有什么事,总不至于是半夜打来跟他唠闲嗑的。
“是这样的,下个星期是母校的一百二十周年校庆,你作为咱们毕业班的优秀学生代表,是不能缺席的啊,我还给你争取了个上台演讲的机会呢!”
“……”
这机会给别人行不行啊?
“就这么定了,下个星期见,你记得提前请好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