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阿水》唐仕女

10、第 10 章

　　阿水站在镜子前，简直都不敢呼吸。

　　她美美地转了几圈。

　　不由感叹，这好衣裳果然就是好啊，一穿上，衬得她整个人都贵气许多，都像个千金大小姐了!

　　她有些神气地掀开帘子,却撞上了同样掀帘而出的石清晏。

　　她不由捂住了嘴巴。

　　同样是绯色的衣料，精密的绣工萦绕其上，上头绣的是，明月照松山，团云绕仙鹤。

　　掌柜的笑眯眯地在一旁看着，心里却是暗暗自得，他的眼光果然毒辣，这位公子容色姝丽，气质出尘，连男子一向是不敢沾染的晓春之色，也能衬得他是肤白如玉，艳若桃李，真真好似仙人临凡。

　　阿水一激动，一下子蹦到石清晏的面前，惊叹道：

　　“哇！”

　　“三少爷，你怎么也去试衣服啦！你穿上这衣服这么好看！你怎么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啊？”

　　掌柜听见了，也附和道：

　　“是啊是啊，果真如我所料，这套衣服穿在公子和小姐身上，可真真是一对璧人啊。”

　　石清晏看看阿水，又看了看自己的衣裳，不知想到了什么，眉眼间竟含起了淡淡的笑意。

　　阿水听不懂璧人是什么意思，但也能从掌柜的神情中猜出这一定是夸他们俩的话，于是点点头道：“是啊是啊，真是一对璧人啊。”

　　石清晏闻言却是面上浮上了一层薄粉，背转过身去，转动轮椅，低声道：“不知羞！”

　　阿水不知他为何这样，只好提起裙摆勉强追上去，一面担心踩到自己的裙摆，一面追喊着：“哎！三少爷，你等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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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齐齐出了门外，阿水不由看着自己手上拎着的大包小包的赠礼，不由眉眼弯弯，笑眯眯道：“人人都说狗仗人势，我今天是不是也仗了仗三少爷的势啦！”

　　她可是知道，刚刚三少爷那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已经救了华锦阁一次了！

　　要不然，她哪能买到这么好的衣裳，还有这么多这么多礼品的馈赠！

　　石清晏听着这话，却是略过了她语气中的小恭维，道：

　　“哪有人说自己是狗的？”

　　“我没有啊？”

　　“你有。”

　　“我没有！”

　　“我看，我以后就叫你阿狗好了！”

　　“不许不许！”

　　阿水连忙去捂住他的嘴，石清晏左右躲闪，被阿水弄得左支右绌，也不由也和她一起打闹起来。

　　两人的动作极大，连石清晏帏帽上的面纱随着动作微微震荡起。

　　对面二楼的雅间上，一华服男子正嫌这酒席无趣，拧眉看向窗外，却忽地停住了酒杯。

　　那周围陪笑的众人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席间猛地一片寂静。

　　片刻后，有人才惊诧道：“这不是……三……三少爷么？”

　　随即又一声怒骂跟了出来：“你这眼瞎的，三少爷不是在你跟前坐着么？”

　　那人脸立即一白，随即反应过来说错了话，连忙自己掌嘴道：“小人该打，小人眼拙，三少爷，小人敬您一杯。”

　　那华服少年却是不作声，也不举杯应答，只是皮笑肉不笑的缓缓将目光移到一旁的一位褐衣少年身上，忽然道：“藏峰兄，这座上有人说他眼拙，那你说说看，刚刚那个人，是谁？”

　　那褐衣少年闻言，却是波澜不惊，举起一杯酒敬道：“无论那人是谁，眼下在着金陵城中，谁人不知，这鼎鼎有名的三少爷，是您，范三少爷。”

　　范文翰闻言嘴角微挑，遂举起酒杯，饮下了那杯酒，只是目光依旧落在楼下那对调笑的人儿身上，眉宇之间，依旧隐隐露出一丝狠戾之色。

　　——

　　阿水和石清宴一路打闹着来到城郊溪边。

　　只觉一股清凉之息扑面而来，耳边尽是鸟鸣声声，水声潺潺。

　　溪边人影重重，笑语欢言，远处青山翠浓，一道溪流如同玉带一般缓缓流深。

　　清溪镇之所以名为清溪，传说中是因为此处山林丰茂，却独独缺少水源，远古村民们向天神日夜祈求，一日山中忽现一泉眼，终日连绵不息，汇成一道清溪，如同彩带一般环绕小镇，常年清澈，终日奔流。

　　故而每年三月初三，上巳佳节，清溪镇上的人都要将来到溪水边上，春水濯洗，祓禊祈福。

　　孟大夫之所以要石清宴多出来走动走动，除去一方面是要他转换心情，舒肝缓情，另一方面，清溪镇里的上巳佳景，即使是金陵城来的贵公子，怕是也值得一观。

　　溪边草地上有孩童放纸鸢，稚言嘻嘻，岸边桃李竟相争艳，花香袭人，日光熹微，草木茂盛，蝴蝶翩飞从间，少年少女共聚溪边，共享佳节。

　　石清晏一眼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幅春日盛景。

　　他已经多年不曾见过这样的春日。

　　一股生发之息忽地从他的心间迸发，让他顿觉心神舒宁。

　　阿水也沉醉在这春日丽景中，两人齐齐缓步嵌入这绿意之中。

　　只是阿水不知何故，走着走着渐渐觉得这背后有些发寒。

　　她正要回头，忽然一双大手就搭上了她的肩膀。

　　她吓了一大跳，一回头，原来是茂材，不由松了一口气。

　　“阿水！三少爷！你们可叫我好找…… ”

　　茂材气喘吁吁，汗珠挂在脸颊上，语气中不乏幽怨。

　　只是气还未喘匀，忽地又看见两人皆是同色华服，一看就是价值不菲，不由瞪大了双眼，指着二人愤愤道：

　　“你你……你们竟然已经买好了衣裳！还不带上我！”

　　阿水和石清宴闻言顿时汗颜，面上皆是一阵心虚。

　　茂材气得都要当场昏过去。

　　天知道，他当时听见三少爷要给他买新衣的时候有多高兴。

　　他身上的这衣裳虽已是家中最新的了，年年上巳节只拿出来穿这一次，可也已经穿了好几年了！好不容易能有机会能买新衣服，结果……

　　茂材越想越懊恼，眼泪都要在眼眶打转了。

　　阿水偷偷拿眼瞥了茂材一眼，心里懊悔不及，挠了挠头，想了一会，突然精神一振，拍了拍茂材的肩道：

　　“哎呀！好茂材，好茂材，不要生气了嘛！待会我给你买十个兰花草环好不好？”

　　“十个兰草花环哦！”

　　阿水特意拉长声音强调道。

　　茂材耳朵立即竖了起来。

　　十个兰草花环哎！

　　这可是他心心念念想收到的兰草花环哎！

　　茂材的心不由动摇起来。

　　这兰花草环是清溪镇上巳节特有的风俗，起初是镇上村民上巳节用来祭祀溪母娘娘的，只是到了后来，民风渐开，不知怎的，就演变成了若是女子在这天遇上心仪男子，便可结此环相赠。

　　因此，在清溪镇上，谁若是在上巳节这天收到的兰草花环越多，谁可就是整个清溪镇最受欢迎的男子！那可都是能在清溪镇里面扬眉吐气一年的！

　　十个兰草花环！那拿回村子里去，岂不是要羡慕死旁人！

　　茂材这样想着，心情顿时愉快了许多，顿觉有没有新衣服穿都不重要了，只是面上还是一副生气的模样，硬邦邦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这还能有假！你和三少爷就在这等着，我现在就去给你买！”

　　阿水一拍胸脯，立马兴致冲冲地跑了出去。

　　只是她一连跑了好几个小铺子，都扑了个空。

　　往年门可罗雀的花环铺子，今日各个竟然都挂上了“已售罄”的牌子了。

　　阿水小小的脑袋里面充满了大大的疑问？

　　奇怪？

　　清溪镇已经好几年没出现这样的情况了哎！现在兰草花环买不着，那答应茂材的事情怎么办？

　　就在阿水犯难的时候，忽然远处一阵热闹哄哄。

　　她抬起头一看，眼睛立即亮了起来！

　　——

　　石清宴和茂材二人在树荫下等了有好一会儿，也不见阿水来，不免有些着急。

　　茂材心里直犯嘀咕，想着，这往年处处都能买着兰草花环，也不至于这么费时啊？

　　难道阿水是诓他的？想趁此机会，偷偷跑去玩？！

　　决对不许！

　　茂材越想越生气，于是像石清宴提议道：

　　“三少爷，要不我们还是去找找阿水吧，卖兰草花环岛的铺子就在前面呢。”

　　石清宴正有此意，便淡淡点了点头。

　　两人往前慢慢走着，忽然，茂材的脚步一顿！

　　只见远处溪水边上，人声鼎沸处，一藏蓝色的身形被鹤立其间。

　　茂材霎时目瞪口呆，震惊道：

　　“他怎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