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守望》茗柠湖畔

10、第 10 章

　　“不二同学……不二同学！不二裕美同学！”
　　“啊，抱歉老师……”
　　“把这段课文读一遍。”
　　“是~秋天的风卷着翩跹的红叶，我低下头，看着万年不变的河山大川。物是人非，这样忧伤的词，本不愿意提起。不得不慨叹，时光荏苒，就这样把青丝少年脸涂抹的垂然老矣。十年后，会有谁记得我。而我不在了，又有谁记得你……”
　　“很好，请坐！要注意听课。”
　　“是，老师。”
　　坐下来，我看见桃城长出了口气。趁老师不注意向他做了个鬼脸，低头假作认真看书。

　　手冢前辈已经离开了2个月。我也从高一升到了高二。哥退出了网球社，他高三了，毕业班学生本身就是最好的理由。但我总觉得，不再打网球有更为重要的其他原因。
　　哥依旧风轻云淡的微笑，仿佛手冢前辈从未出现在生命中似的。然而每当他一个人在房间的时候，他总是仰头看天空，虽然一直微笑，而那样的微笑，总让人觉得莫名的心疼。
　　我想我是知道原因的，那天在隆的寿司店门口，两个少年连一句“再见”都没有的别离。手冢前辈离开了，没有告诉我们出发的时间，只是到了德国之后给我家打了电话。哥那个时候被英二前辈叫去开读书会。手冢前辈只是简单的问候了一下，就挂掉了。之后，他们大概都再没有联系了吧。
　　哥也是有机会去德国吧。他没有去，是因为我么？哥从来不为任何事情过于执着，而网球，大概是他投入最多心血的吧。哥就这么再也不碰网球了，即使裕太有时候说要和哥比赛，哥哥也只是微笑着，用别的什么事情岔开话题。
　　日子就这样平淡的继续着，只是，每天清晨，不再有一位沉稳的少年和我们一起上学放学。我开始并排和哥走在一起。哥有时候笑呵呵的听我讲话，有时候微笑着沉默，有时候会忽然停下脚步看向什么东西发愣，而回过神来，就微笑的说声“抱歉”。我总觉得哥哥好像丢了什么东西。我想我应该知道的，可是，答案总是模糊在记忆的某一段长长的暧昧的时间里。我大概不知道吧。

　　高二的期中考试，我的成绩依旧在前面三四十名晃悠。办公室里，老师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教训我。大概，就是为什么不再努力一点呢？在努力一点会考到前几名吧。成绩好一点，可以申请到更好的大学。读更好的大学，就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一类。我低着头乖乖的听那位已经不再年轻漂亮女人喋喋不休，心里苦笑，如果她知道，我连高三都不能读的话，会是怎么样呢？
　　“啊嘞，这下不二是第一了呢~”我听见后面高三组的一位老师说道。
　　“是呀是呀，手冢君不在了，不二可不就是第一了~”
　　“还以为不二君也要去德国呢，我当时可是相当舍不得呢~”
　　“对了，不二君为什么不去德国？多好的机会！”
　　“谁知道呢，大概不二君并不想一辈子打网球吧……”

　　哥哥的梦想是什么呢？从办公室出来，我忽然发现自己从不知道哥哥的梦想。裕太的话，大概就是超越哥哥。由美子姐姐的话，大概就是找一个理解她疼爱她的好老公过幸福的生活。那么哥哥呢？
　　小的时候，总觉得像自己这样的人不配有梦想。可是哥哥告诉我，人有梦想，活下去才会觉得快乐。我曾经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想自己的梦想，我想到了去游乐场，我想到了在初春的下午在樱花林里奔跑，我想到了好多好多我希望可以实现的愿望。然后，那天晚上，我很认真的告诉哥哥，我的梦想是，和哥哥在一起，一直一直的，快乐的生活。我记得，哥哥那个时候，笑得很开心。
　　我的梦想，小时候总觉得很遥远的梦想，现在就这样真真切切的实现了，虽然不会一直一直的继续，但我的确和哥哥生活在一起，每一天。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哥哥的微笑变得有那么一点点寂寞。我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回到单纯的温暖的日子。

　　这样的问题折磨着我，回到教室，心里总不能平静。看着老师的嘴巴一张一合，心里莫名的烦躁。举手。被准许讲话。我说不太舒服想去医务室。桃城说要陪我去（他曾答应哥哥帮忙照顾我），我摇摇头，一个人走出教室。
　　我来到了天台，哥哥和手冢前辈很喜欢这里。不过他们不许我来，因为这里风大。我却不知道为什么走到这里了。推开门，发现天台上站着一个少年。他背对着我，低头向网球场的方向望去。风吹动他的衣衫，拂动他栗色的短发，他的眼睛没有一丝笑意，满满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满满的流溢出来。那，是我唯一的哥哥，我总是微笑的漂亮的小哥哥。
　　不知多久，天上飞过了一架飞机，拖着白色的航迹云，把天空划成两半。哥哥抬头，用手挡住阳光。手在脸上护住了一块阴影，阴影中的眼睛追随着离去的飞机。然后他看到了我，脸上堆上了我熟悉的微笑。
　　“裕美，怎么到这里……”
　　“哥！”我打断了他，而看着他一如既往的微笑，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沉默了片刻，哥哥走过来，揉乱我的头发，一双眼睛满是宠溺，仿佛之前的低落只是阳光过于充足的午后的幻影。“呐，这里风很大，我们下去吧。”
　　哥没有问我这个时候为什么不在上课，我也没有问他同样的问题。我走在他右手边，沉默。

　　办公室，哥带着我走进了办公室。我听见他向老师请假，然后我回到教室，收拾东西。
　　回家的路上，我故意放慢脚步，跟在哥的身后。不一会儿，哥发现了，停下脚步，微笑着问我，“果然不舒服了么？要不要顺便去趟医院？”
　　“没有啦，我很好~”
　　“唔……”
　　哥微微皱了眉头，依旧微笑的看着我。“裕美，如果不好过的话，千万不要勉强。”
　　“哥哥也是……”话脱口而出，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哥一怔，有一点吃惊的睁开眯成月牙的眼睛，随后低下头，短发垂下来，在脸上留下了不小的一片阴影。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心里慌乱乱的。
　　“呐，裕美……”
　　“嗯？”
　　“还是并肩走比较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