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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红海黑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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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海的质感变了,变得黏腻,发稠,而且,它似乎变得更深了。
巫姑毕竟是巫姑,只见蓝海中立刻掀起了巨潮,将巫姑托至浪顶,与红海中的黑潮对峙。
阿渚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巫姑当然可以全身而退,但是黑潮正在积蓄力量,如果她离开,红海就会吞向蓝海。
她的衣裙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的,竟然在蓝海之中,慢慢又被浸染成了淡蓝色。
“潮生祭失败了。”
耳边传来一声长叹,是阿流的声音。
“你,不去帮她吗?”阿渚斟酌着用词,缓缓开口。她一直以为阿流就是一个和她一样的章事,但是如今阿流展现出的对潮生祭的了解已经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了。
“不,”阿流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但是没有人能帮巫姑,能对抗红海的,也只有巫姑。”
“现在我们都很危险对吗?”阿渚问道。
“是的,要是巫姑没有守住,我们都会死。”阿流轻声道。
“为什么会失败?”阿渚不解地开口,“明明一切都很顺利。”
“我也不知道,潮生祭不应该会发生这样的事……”阿流摇了摇头,“等等,除非……”
“除非什么?”
阿流斩钉截铁地开口:“除非巫姑被人算计了。”
阿渚忽然想起来,新任巫姑上位不过四年,似乎是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子。
“那我们现在只能看着?”
“只能看着。”
“巫姑会失败吗?”阿渚没头没脑问了这么一句。
“不会。”阿流已经彻底平静下来,冷静地注视着海面上发生的一切。
果然,那边的战局已经逆转。红海虽然仍在不甘地挣扎,试图向蓝海冲去,但却被巫姑的蓝潮以更强硬的态势压了回来。如果阿渚能在战斗现场,就会看到,蓝红分界线甚至都在隐隐朝着红海方向移动。
红海被打得丢盔弃甲,彻底平静了下来,似乎在畏惧巫姑的力量。
风平浪静。
巫姑收了手,继续向岸边走去。
从红海到海岸的路,她瑀瑀独行。
“看吧,巫姑赢了。”阿流也不禁露出了宽心的笑容,但却掩不住眼底的忧虑之色,“但是潮生祭出了这种事,巫姑的声望恐怕会受损。”
“因为她这么强,所以别人才会这么大胆放心地算计她吗?”阿渚喃喃道。
“什么?”山风愈发烈了,阿流一时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阿渚想,只是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海上的那个影子,很强大,很孤单,很可怜。
“没什么,我们快走吧,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阿渚只是这么说道。
水居城的派系纷争早已不是一日两日,但是没人会想到,在这个章务司和巡捕司都会选择合作的节日里,居然真的有人动了巫姑舞的歪脑筋。潮生祭上的事传遍七城,巫姑动了大怒,下令要彻查各司各部。
如今潮生祭虽然已经结束,但是节日留下的烂摊子还得有人去收拾,阿渚甚至在节日后被迫加起了班,反而比节日前的准备时间更忙碌了。
“下辈子,下辈子我绝对不会再进章务司了。”阿渚趴在办公桌上,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巫姑下令封锁水居城全境,别说去玉城了,如今的水居城只能进不能出,围得如铁桶一般,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这么多外城人呆在水居城,吃喝拉撒怎么办?衣食住行怎么办?章务司总理民生,自然一切与民有关的问题都要受理。
只能等风头过了再去阿琢提到的地方了。
城主府地下密室内。
身穿白裙的巫姑坐在水镜面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水镜中六个光点围成一圈,在询问巫姑有关水居城的事。
“巫姑,你那边没事吧。”略显苍老的声音说道。
“哎呀呀,小巫姑怎么遇上了这样的大麻烦?”这声音有些轻佻,语气中含着戏谑之意。
“水居城要翻天了?”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巫姑需要支援吗?”年轻的少女声音传来。
“水居城可还好?”温和的男声从水镜中传出。
……
巫姑素净的脸上依旧没有过多表情,待水镜中的声音终于停下,等待她这个正主说些什么时,巫姑却笑了:“多谢诸位关心水居城了,自家院落需得好生洒扫后才能见客,不劳诸位烦心。”
言毕,水镜在巫姑面前碎去,化作清水落入池中。
几日后。
“惊天大新闻!”阿流神神秘秘地凑到了阿渚面前。
“章务司高层落马?”阿渚却没有感到吃惊。
“是啊,连二把手清溟都没了,我早就听说他不安好心以权谋私,没想到真就说倒台就倒台了。”阿流深以为然。
虽然清溟的倒台,背后还扯出一系列派系党争问题。
清溟对“十巫”担任城主一位及其选拔方式颇感不服,多有微词,再加上巫姑年轻,在就任前曾是蓝海上一名默默无闻的捕鱼女。清溟因此对这位空降的“皇族”更是充满厌恶之感,他的家族在水居城也算是盘踞了几百年的大族了,就算权势滔天,却从来无法干涉巫姑的选拔与上任。清溟自诩“贵族”,本以为能让巫姑出丑,没想到最后自己成为了自己的掘墓人。
清溟曾多次在公开场合说出“牝鸡司晨”、“资历决定地位”等言论,可惜他位高权重,大部分时候,媒体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男的是怎么爬上去的啊?这么蠢。”阿流啧啧称奇,“哇,你快看看他说的话,难道他是爸爸生的,天生没有妈妈?”
“噗!”阿渚差点一口水喷出去。
“我给你念念这条啊,‘清溟的母亲重男轻女,不惜牺牲自己学识才能更高的长女,来为小儿子铺路’。天呐,家门不幸啊!”阿流感叹道。
“怎么说呢,新闻还是看看就算了,要是落败者是巫姑,报纸上说出的话可不会更好听。”阿渚把水咽了下去。
“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巫姑才不会败!”阿流不满。
从那天潮生祭,阿渚就能看出来,阿流对巫姑有一种近乎盲目的崇拜。于是她赶紧为自己的话打马虎眼:“好好好,巫姑不会败。巫姑那可是经天纬地的大妖怪,区区小清溟,怎敢敌日月之辉。”
“这才对嘛!”阿流又喜笑颜开。
怎么说呢?阿流这人,当你觉得她要支棱起来的时候,她总会不留痕迹地给你来一手装傻。虽然与她共事了半年,但阿渚还是觉得自己看不透她。
“对了,阿流,如果现在要去玉城的话,该怎么办呢?”
“玉城,你为什么要去那里?”阿流十分不解。也是,阿渚并未向身边同事透露过有关阿琢的事。
“呃,我去见一个朋友。”阿渚有点心虚。
“玉城现在可不好去啊,就算水居城解封了,玉城都不一定能进得去。”阿流左右打量了一圈,才悄悄附到阿渚耳边道:“据说是玉城城主出事了。”
“巫罗?”
就像水居城的城主是巫姑,玉城的城主乃是十巫之一的巫罗,阿琢提起过,玉城的子民十分爱戴他,尊称他为“玺先生。”在阿琢的话中,玺先生手眼通天,无所不能,是一位深不可测的大妖。
什么意思?谁家城里还没有个大妖了?
当时的阿渚还开玩笑地问道:“那巫姑和巫罗打起来,哪个会赢?”
“当然是巫罗!”阿琢飞快地发过来一条信息。
阿渚不服,紧接着抛出一大串自己的观点。
两个人你来我往,不一会儿聊天记录变成了99+。
抛开巫姑跟巫罗打起来这个完全没有任何道理的假设不谈,她们两人的讨论还是很愉快的。
“对啊,”阿流点了点头,“你听过类似的消息吧,巫罗遇刺,最起码也是受了重伤,闭门不见客,目前还生死未知。”
玉城的消息封锁得很严格,上面的人或许知道一些,但是阿渚这种小老百姓接触到的都是一些博眼球的媒体,今天一篇《速报!玉城巫罗平安无事》的新闻,后天一篇《巫罗死后,玉城的未来走向何方?》的报道。经过媒体的加工后,巫罗已经在棺材里仰卧起坐过很多次了。
真的是重伤吗?阿渚还是表示怀疑,目前的信息太少,得不出什么有效结论。
“要是巫罗一直没有公开露面,恐怕玉城还会这么封下去。”阿流说道。
阿渚叹了一口气:“那就是没有办法去了啊。”阿琢,就算我想去,但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不,还有一种办法。”阿流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什么?”
阿流趴在她的肩上,靠近她的耳朵,轻声说道:“你只需……”
震惊!水居城的公务员竟做出这种事!
阿渚听完当真是目瞪口呆。
“你,你难道是什么□□公主?”阿渚呆呆地说道。
“别这么夸我,虽然我只是个良民,但也会不好意思的。”阿流故作娇羞。
这方法已经是在违法边缘试探了啊!
要是说她们那天违禁上山只能算在法律的孔子里游走,那么阿流如今给出的建议已经是在违法的边缘反复试探了。
她说:“你可以先去地城,地城一向混乱,最适合浑水摸鱼,那里会有很多去玉城的门路。”
这是偷渡吧,绝对是吧!
阿渚迅速与她拉开距离:“不要!我从小可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学生,遵纪守法,爱岗敬业,不做任何违法违规的事情……”
“你这么说,我也没办法了。除非你是水居城派到玉城使者,再加上巫姑的信物,或许还能试一试。”阿流耸了耸肩,无奈道。
“那能伪造使者身份和信物吗?”
刚才那个说自己遵纪守法的人呢?阿流一时被呛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