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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再相逢 ...


  •   (内容纯属虚构,并无原型)
      边境-竹骨关

      灼热的风裹挟着沙土直往人面门上拍,一呼一吸之间仿佛夹杂着细小的砂砾不休的摩擦着血肉。
      哪怕在建宁倒春寒的日子里,竹骨关依旧热浪滚滚,像是深埋在地下的火焰一刻不停的炙烤着大地。

      百年前这里曾是各国商贸往来的必经之路,那时的人们从未见过遮天蔽日到让人不辨昼夜的风沙。
      现如今敢停留在这里的只有经验老道的商队和驻扎在此各自为营的繁杂势力。

      这些繁杂的实力大多都汇集了众多的修行者。
      在这片大陆多数人都可以通过联结天地灵气来沟通天地进行修行。朝堂,商贾,江湖,山野都涌现着他们的身影。
      修行之人大多只是拥有比常人更加强健的体魄,武功更强。
      但同样汲取了天地灵气却因怨念而生的纷扰始终搅动着这片土地上的风云。当然能察觉到怨念的只有极极极少部分的人。
      哪怕是皇室的藏书里也很难找寻出相关的蛛丝马迹。

      黎殷两国边境的竹骨关是有名的纷争之地。
      去年北边的盐国攻入了黎国腹地,向南逃难的黎国旧民一股脑的涌入到这里。
      这些流民在战火纷飞的乱世,苟且偷生尚且难以保全性命,更不用提体面尊严的活在这黄沙遮天的贫瘠土地上,往往来到此地的人们大都就近投了附近流窜的沙匪。

      住在这周边的百姓眼瞧着数着天盼着的收成,变成了沙匪脚下沙土一样的轻贱的战利品。
      而后周边的百姓不堪其纷扰被逼成了新的沙匪,周而复始不断循环往复,陷入了杀戮和新生的轮回。

      这一切的原由都是由于战火连绵不休,这战火总有一天要把一切都烧空,最后那些人又能得到什么呢?没了人的土地抢来有什么意义,用来歌颂那些自娱自乐的所谓的胜利?
      还是用来换取蒙住双眼的群众的一腔热血,再以他们的一腔热血跳动的心脏,去换取一个曙光?
      再去浇灌新生种子,去催发他们身上对恨意的无穷潜力?
      说到底战争不是民众的游戏,有人却煽动着不安焦灼的民众,被训练着不停撕咬,蒙着眼睛厮杀,只为了所谓的流芳百世,功名利禄而活。
      他们高高的俯视下面的生灵,敌国的万千尸骨和鲜血遍地的土地是否只是他们所谓的功绩。而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他们眼里是否只如同一团团会跳动的血肉,只有嘬干嚼尽直至榨干了最后一滴养分才能让他们吐出口中残余的骨头。

      ————
      远处城中茶馆里说书人正讲的是唾沫横飞,口干舌燥:“要说这近年来这最嚣张的就要数盐国的军队,仗着这两年的商贸往来频繁攒下了些钱财,自以为打下了黎国腹地就是有能力和我们殷国相较了。殊不知萤火之光,如何与皎月之辉相比。
      连年朝贡愈加敷衍。而咱两国上面那位都憋着一股子劲想压对方一头,直至去年盐国来的黄口小儿竟敢在殿前大放厥词说西北的铁骑终将踏过竹骨关,简直是不要脸至极。
      老皇帝气的是脸红脖子粗。御前就斩了来使,放下豪言‘胆敢踏过雁门关者,生啖其肉!’……”

      底下的看客抓着一把瓜子,一边磕一边笑嘻嘻朝着说书先生说:“切,你这老头每次说的跟真的似的,这天高皇帝远的,你怎就知道这皇帝老儿气的脸红脖子粗。”

      坐席角落的斗笠底下影影绰绰闪动着银白色的波光。在这么炎热的地界捂着么严实,活像个怪人。
      此人现正用手指夹着小巧的茶杯慢悠悠的打转。
      饶有兴致的看着那边酒意上头,满脸通红。一只脚踩着条凳,一边往地上吐瓜子壳衣襟大开的男人。

      旁边的友人,肉手照着那个正吐瓜子的看客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说:“去去去,你懂什么,不这么说谁来听书?别打扰先生说书。再说了你没听说隔壁的小皇帝被北边那群野人打到拖家带口往南边逃了。
      盐国这两年不可谓不是风光占尽,嚣张些也是有的。
      上回那刚从西北那边做生意回来的老李上回还跟我说呢,盐国那位半道杀出来的凶神打仗真是猛啊,黎国自从萧家人都死绝了以后再没能和北边掰掰腕子的人了。
      如今盐国那群家伙还得了黎国能在山林之间穿梭自如,如履平原的战马,不知道咱这还能安稳多久。”

      那吐瓜子的看客倒是没什么所谓的说:“管他呢,今朝有酒今朝醉,当兵的杀过来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跑就是了。
      说起来要是能搞到一匹那战马,咱就是下辈子,啊不下下辈子都不愁吃穿了,谁还待在这个破地方。呸,只会叫我到处干活的秃驴。
      说起来真是见了鬼了,前段时间我好像看见那个什么劳什子的朱顶红花纹样的马蹄铁印了,也不知道……”

      那醉醺醺的嗑瓜子看客还没来得及往下幻想,只见寒光挟着破竹之势的气流跟他打了个照面。
      那醉汉使劲眨巴了几下眼睛,才发现角落里的怪人不知道何时站到了他的身前,那刺眼的寒光正是刚才还在怪人腰间挂着的佩剑,正架在他的脖子旁边,轻微的刺痛使他一下子酒意全无,寒意遍生。
      风吹翻了那个怪人的斗笠,午后的光折射在银白面具之上,晃了那醉汉的眼睛。醉汉才看清了这怪人的面具,银色的波光在面具上流淌,凶恶的纹样像是讨命的恶鬼。
      那醉汉只觉得胃里一阵痉挛,刚吃下的酒肉翻涌着滚到了嗓子眼。

      周围的人也看到了那银白色的面具,一下子还在看戏人,都坐直了身体,更有甚者已经悄悄起身向外面走去。
      只听面具底下却是十分清脆年轻的女声:“你说你见过?在哪?”

      那醉汉感觉剑刃又近了一分,吓得嘴唇和腿肚子都在打颤。
      涕泗横流的用发抖的声音说:“大…嗝…大人,您…有话好说。我瞎说八道的,您…您放了我吧。”

      那醉汉突然感到一阵钝痛,脖颈好像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在向下流淌。
      “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想好了再开口。”
      “我我说,在城南郊区那边,大人我就只知道这么多了。”

      银面具怪人收了剑,就走了。

      醉汉失了力气从条凳摔了下去,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旁边的友人忙去扶。友人嘴里还在嘀咕:“怎么这地方也能碰到他们啊,真是晦气。”

      醉汉的耳边嗡嗡作响,周遭什么也听不太清。
      谁能想到在这边陲小城,也能碰到这大名鼎鼎的“逐乱使”。谁不知道这群灾星到哪哪出乱子,还是早点跑吧,这地方也不安生了。

      ……………

      在竹骨关的另一边满身血污的少年踉跄着躲进了间破屋里。
      这里原是早年间往来商队为了方便落脚所搭建的临时驿站。
      连年的战火吓跑了大半的商队,原本门庭若市的驿站变得门可罗雀。门框都摇摇欲坠,窗户上稀稀拉拉的挂着泛黄的窗纸,屋顶青瓦甚至都被风吹走了大半,漏出被白蚁蛀食过后呲着毛刺的房梁。

      少年抱着剑蜷缩在角落里,浸泡在汗水和血渍的碎发粘腻在一起,遮挡住了少年的脸颊和干涩发白的嘴唇。
      新旧伤痕交错着在少年身上排列。草草包扎过的伤口倒还好,有些新的刀口几乎见了骨,皮肉都卷了边的往外翻。哪怕小心翼翼合上边的伤口,里面也隐隐透出化脓后的淡黄色。

      …………

      林诗酒骑着马在城郊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黎国战马特有的朱顶红马蹄铁的印记,眼见着就要下雨了。突然看到远处的孤零零立在那里的小茅草屋。
      周边并没有活物的痕迹,但是狂跳的心脏像是早已指明方向的罗盘,叫嚣着拉着她往那边去。

      林诗酒紧了紧脑后挂着的银白色獬豸面具的绳结,握住腰间的剑炳,下马向小屋方向走去。
      还没进去就听到沙哑的呢喃,但是在荒漠周边游荡了这些时日,连带着少年的嗓音都变得呕哑起来,让人难以分辨零星冒出来的话语。

      林诗酒擦亮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果然在角落发现里蜷缩着的人影。
      整个人不停的打寒颤,衣衫破旧褴褛,却能依稀分辨出来身上衣物带有着的纹样,估摸着是扮成商人混过沿途的层层关卡的。

      林诗酒拿剑鞘戳了戳那人,结果那人活像碰瓷一样顺着墙壁就滑了下去。林诗酒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在人接触到地上之前给人捞了起来。
      林诗酒见这人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脸,轻摇着他的肩膀说:“醒醒,喂,能听到吗?“
      林诗酒将发着微光的火折子贴近那人的脸颊,从下往上看去他的衣服上有着斑斑点点的暗红色血迹,身上裸露出来的皮肤上满是伤痕,一看就是长期打斗所致。
      只是可惜了,这家伙满脸的污泥,让她看不出别的什么来。

      想来他流亡到边境的情报应当是无误,就是现在这张脸实在让她无法确认这人的身份。

      林诗酒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那少年突然抬手一把将剑鞘握住,正好一下子打灭了火折子里忽明忽暗的火光。
      那少年半睁开眼睛,眼神虽然依旧很飘忽,但是能明显感觉的到比刚才要清醒一些。
      不过几息的时间,林诗酒立刻察觉到屋外不远处多了许多道呼吸声,隐隐约约能听到利刃离鞘的嗡鸣声。少年见了她的面具也不惊慌,只抬手示意她噤声,而另一只手搭在了剑柄上。

      林诗酒观察了一下他的伤势,现在让他去打架跟抢了瘸子的拐杖逼着人去犁地的区别不大。遂将他往外拔剑的手又推了回去。
      “哟,好大的阵仗。”
      林诗酒话音刚落,破空而去的银针就已经带着一阵阵的异香奔着对方天门穴去了。
      而那少年听着这声音却愣了很久,呆呆的看向她。
      对面有几人来不及反应,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只听见咚一声重响就没了气息。

      与此同时本就破败矮小的木门被拦腰砍成了两半,蒙面的黑衣人从窄小的门口鱼贯而入,领头的黑衣人看见银白色的獬豸面具先是一惊,随后出手更加阴毒。
      林诗酒一边抵挡对面的攻势,另一边快速的向四周抖落了一圈淡紫色的粉末,一股子腥臭味充斥着整个草屋。
      那少年迅速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对面虽然也察觉到了,却不知怎的即使捂住了口鼻也中了招。不断有黑衣人捂头倒在地上打滚,像是进入了某种梦魇,嘴里不断的发出凄厉的哀嚎。
      “你用毒,卑鄙!”
      林诗酒走到为首的黑衣人面前,只见他虽然状况也不太好,但是在其他人里面还算清醒。
      林诗酒蹲下与黑衣人齐平,看着他说:“你要杀我还管我用招下不下三滥?有下辈子的话,多长点心吧。”

      林诗酒起身拍了拍身上因奔波和打斗沾染上的灰尘,随着晃动剑上挂着的铃铛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林诗酒转头看向了在角落的少年。
      即使昏迷受伤时疼到蜷缩成一坨。在清醒状态下的少年,依旧以剑为拐杖强行撑着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硬生生扳直了自己的脊背,状似不经意的抬手抚过了鬓边的碎发,掩饰心下的慌乱。强撑着向林诗酒行了谢礼。

      林诗酒想上前扶一把,刚抬脚却在余光中看到了黑色的阴影,是了,她现在脸上还带着面具。
      少年看着她想伸出来又缩回去的手,心中的疑问更深了,却还是不肯直面现实。
      “喂,你怎么样,还能自己走不。”
      “我自己可以,不劳您……”
      却听见身后“彭”的一声,那少年应声倒地。

      “喂,你醒醒。”
      林诗酒眼看人是叫不醒了,骑过来的马也因为刚才的打斗被吓到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所幸此地离城中并不遥远,约摸着背着他应该能在天黑之前回去。
      漫天的黄沙让人分不清方向,林诗酒掏出怀中的司南勉强分辨出来东西以后,就把外袍的下摆撕成几块细长的破布条子,将人背起来固定住,随手找了个棍子撑着人往城内走。
      所幸林诗酒常年被刺杀惯了,练的身子骨也比一般人强壮些,才能背的动那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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