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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冰嬉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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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苏骅,她疯了!】
这是所有人的心声。
她不再找食堂阿姨偷加餐,不再找教练们撒娇要减训,不再晚上熬夜玩手机,每天没日没夜地练习,如同永不停歇的机器,在冰场上滑了一圈又一圈。背带在腰腹部勒出了红斑,战绳在手指间磨出了茧子,眼镜在鼻梁处印下了痕迹。
耳边灌满了呼啸的风声,冰冷的空气拍打在脸上,段苏骅艰难地喘息着,默默从队尾滑了上来,她到底在追什么呢?
段苏骅想起了小时候看到的绿皮火车,每一次听到悠长的汽笛,在光滑笔直的铁轨上驶过,她和哥哥都会跑出家门,跟着火车一起奔跑。
绿皮火车里装满了来来往往的人,小小的窗口坐着扎着大红花的小姑娘,正在喂奶的妇女,抱着麻袋的老太太,还有黄头发蓝眼睛的外国人,车里的人笑着看他们追火车跑。
后来她的哥哥也坐上了那辆绿皮火车,坐在小小的窗口里看着段苏骅趿拉一双破旧的布鞋,膝盖磕破了,鞋子也掉了,她疼得厉害,可还是不敢停下来,只能流着泪拼命地奔跑。
火车越跑越快,比天上飞的鸟儿快,比水里游的鱼儿快,比人间吹的风儿快,它载着哥哥驶向远方,悠长的汽笛淹没她的哭声,最后变成地平线消失不见。
从那一天开始,她的哥哥再也没有回来过。
后来她也登上那辆绿皮火车,离开了家乡。
这一次窗外再也没有追着火车跑的小孩了。
破旧的布鞋变成崭新的冰鞋,笔直的铁轨变成光滑的冰面,悠长的汽笛变成短促的枪声,每当响起,她还是挥舞着臂膀,迈开了步伐。
尽管韧带拉伤,身上多了几处瘀血,一路磕磕绊绊、颤颤巍巍的。段苏骅拼命地学,拼命地练,在雨夜,在雪天,在雾里,练到可以站立滑行,练到能够旋转跳跃。
U槽上一跃而起,她跳得比天上飞的鸟儿还要高;冰面上翩翩起舞,她转得比水里游的鱼儿还要美;雪地上风驰电掣,她跑得比人间吹的风儿还要快。
时间说,那个追着火车跑的小孩长大了。
【人被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除了数学题,它做不出来就是做不出来。】
段苏骅想,人被逼疯了也做不出来物理题。
第一次站在滑雪跳台上,她就因为恐高直接吐得昏天黑地;因为速度过快导致雪车失控,她连人带车甩出了冰道,直接撞碎了一个摄像机;脚踩滑板在坡面上连续翻了好几个筋斗,吓得队医差点要报警;越野滑雪差点射伤工作人员;被执行者死死地按在冰场上挨了一锤又一锤;表演花样滑冰的过程中摔得七荤八素……
段苏骅自认为历尽了艰辛苦难,冰壶作为最安全的冰上运动,应该很快就学会。
不就是把壶扔出去,拿个拖把刷嘛!
可她低估了冰壶的难度,被称为冰上的“国际象棋”,它不仅考验参与者的体能,还要挑战运动员的脑力。这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体育项目。
“加油,加油,冲呀!”
随着女孩愈发高昂的呐喊,冰壶的速度也越来越慢,最终在圆心的前侧方停了下来。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大概是段苏骅的冰壶永远到达不了圆心。
“啊啊啊,我要疯了,就差一点点,就差那么一丢丢。为什么停下来啊!”
她气得要扳碎手里的冰刷,被范苏圆出声提醒“别冲动,这已经是第三根了,再折的话就没有多余的冰刷给你用了。”
段苏骅闻言松开了手,扑倒在冰壶面前哀嚎起来:“壶老,算我求你了,哪怕只有一次,只有一次,你给我冲进圆心啊!”
“你求它有什么用呢?它只是一只小冰壶而已。有这求饶的功夫,还不如多刷刷冰呢!”带着眼镜的男人围着段苏骅绕了一圈又一圈,毫不客气地嘲讽道。
“韬哥,你要是有时间调侃,倒是教教我怎么把冰壶扔得更远点啊!”
段苏骅几乎吼了出来,范苏圆的眼睛都瞪圆了,她不敢吭声,手里拎着冰壶,腋下夹着冰刷,迅速溜远了。
男人闻言停止绕圈,摘下眼镜踱步朝她走来,双手抓住段苏骅两边的脸颊使劲揉搓,咬牙切齿道。
“到底要我说多少次,我是凌智,不是许静韬。你眼睛长了是来干嘛?当摆设的吗?”
“猪兽,卟嫩拐窝,十泥嘛辆涨嘚太香啦!”
(住手,不能怪我,是你们俩长得太像了!)
女孩的脸被凌智当面团一样各种搓圆捏扁,段苏骅忍无可忍,张嘴咬住男人的手,死死也不肯松开。
“卧槽,松口,你属狗的吗?怎么还咬人呢!”
“泥先房兽啊!”(你先放手啊!)
凌智也不乐意了,直接薅住段苏骅的头发,两人就这样从冰场一直打到电梯。
门一开,有人走了进来,原本争执不休的两人各自弹到电梯的两侧,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段苏骅气鼓鼓地撅着小嘴,顶着鸡窝头的凌智叉腰站在一边。快到楼层的时候,两人争先恐后地挤在门口,谁也不肯让谁。
最终凌智仗着强健的体格先挤出了电梯,晚了一步的她被电梯夹住了手,那一下痛得段苏骅惨叫出声,两人都愣住了,显然没预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的手没事吧!”
“凌智,你知道我在冰球队里担任的什么吗?”
段苏骅扔掉手里的冰刷走了出来,她每靠近凌智一步,男人也跟着后退一步。
随着电梯缓缓合上,女孩开始抡起拳头,扭动头部。
凌智顿感情况不妙,拔腿就跑,逃命似的消失在拐角处。段苏骅的脑海里自动响起BGM,眼中燃起了熊熊烈焰,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在冰场上大杀四方的执行者,被她盯上的人都会变成棍棒底下滚动的冰球。
她压低重心,摆臂前进,三步并作两步,穿过走廊,来到拐角处。
只见一个戴着眼睛的男人站在范苏圆身旁,正要准备帮她拿冰壶,段苏骅大吼一声冲了上去。
“狗凌智,你这个王八蛋,吃老娘一拳吧!”
一记重拳狠狠地捶了过来,男人的头部不受控制地向后仰,眼镜都被砸飞了,鼻子里渐渐流出了血,然后缓缓倒地。周围人都吓得惊呼起来。
“许哥!”
“静韬!”
“韬哥!”
【完了,她好像揍错人了!】
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还有他无辜挨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