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客之城》大灰吱

24、不算白来

　　什么，小姐，你用一块银币买的廉价手串，换了人家的十个金币。”

　　我赶忙捂住咋咋呼呼的叶娜的嘴，“声音小点，再小点。”

　　“小姐，你真是个赚钱鬼才。”

　　“你从哪知道鬼才这个词的?”我一脸黑人问号。

　　“不是你说鬼才这个词是夸人聪明伶俐吗？我这是在夸你啊小姐。”她天真的神色让我不忍心告诉她事实的真相。

　　“先不说这个了，这两天在帕塔拉城你有什么打算吗？”我问叶娜道。

　　她努力思考了一番：“小姐，我们好不容易能在一个城中多待几天，当然要好好去看看这个城市的风土人情啊。”

　　“所以你是想到城中到处逛吗？”我悠悠的说道，

　　“知我者，小姐也。”猜中了她的心思，她一蹦三尺高。

　　但我可没那个心情，每天高强度的奔波和担惊受怕，让我这段时间每天都疲惫不堪，几乎是沾到枕头就睡着了；再者说，走过这么多的波斯城市，每个城市不是商业就是商业，只有大马士革以西地区两河流域附近看见过成片成片的小麦田，但也仅限于此，广阔的中亚地区连一小块的农田都少见，帕塔拉城附近也有小规模的种植园，但比起两河流域，还是差的远。

　　如果不让波斯人做生意的话，就凭他们的这种自然地理条件，早就饿死不少人。

　　“那你去找笈多，让他陪你或者找个人陪你。”正说着，我已经脱下我的靴子，躺在了床上。

　　“说起笈多这个人，我有个发现。”她神神秘秘的凑到了我跟前。

　　“嗯，你说。”

　　“我觉得他看你的眼神有点儿不可捉摸。”

　　“诶，不可捉摸？”我半撑着起身，“具体怎么个不可捉摸法？”

　　“就是有些想靠近，但是又害怕吓到你。”

　　“嗨”我拍了拍柔软的床铺，“诶，这不就是典型的想报恩的人看见恩人之后的反应吗？没什么奇怪的。”

　　“我觉得好像不太像。”她说，“总之，小姐，你还是多长个心眼吧，我觉得他不简单。凭他说出少爷失踪的这件事。”

　　“嗨，他都给我解释了。没什么的，他就是作为一个商人有些敏锐的嗅觉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早点儿休息吧，明儿你还要去外面逛呢。”我对叶娜的话不以为意，并催促她早点休息。

　　翌日在睡梦中，我听见叶娜轻手轻脚的打开门走了出去，看来是和笈多他们商量好了。

　　我美美的睡了个觉，一觉醒来发现已经过了午时。穿戴整齐后，我拉开了窗户上的窗帘，温暖的阳光洒进了屋内。

　　几分钟后，咚咚的敲门声传来。

　　打开门，笈多端着菜和汤站在门口。

　　“你怎么上来啦？”他突然站在我的门口，让我有些不太适应。

　　“叶娜和加拉瓦他们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我想着这会儿你应该起床了。我把饭菜给你端上来。”

　　毕竟是一起待在塞琉古府里三个月的人，我的作息时间都被他拿捏的死死的。
　　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你还记得我平时在家里起床时间啊。”

　　“嗯，记得很清楚。”他把饭菜端到房内的桌子上放下，“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

　　“不瞒你说，我昨天找了个人打听我哥哥的下落。两日之后就会有结果。”早就饿了的我拿起饼子就咬了一口。

　　“那正好三天之后我们也就出发了。我可以陪你一起去打探消息。”

　　“不用了，有我自己就成。”我拒绝了他。

　　他有些委屈的说道：“我知道，我自己帮不上你。但是这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别拒绝我了吧。”

　　我看他扑闪着小鹿般的眼睛，实在是不忍再次拒绝他。

　　“好，那你就大后天陪我一起去趟城南吧。”

　　得到我的允许之后，他笑的十分灿烂。

　　接下来几天，由于我对他一贯的纵容，他有些得寸进尺。例如每次吃饭都来敲我的门，邀请我一起下去吃；加拉瓦他们从集市上带来的东西，总是第一时间挑一些带给我；会让在驿馆后门的孔雀给我开屏，允许我摸一摸它们的头等等。

　　搞得我有些受宠若惊，我再三强调，不用这么对我。可他每次听完我这样说，脸就拉三尺长。到后来我也懒得管他了。

　　三日的时间一转瞬就过了。我和高迪里约好在城南铁匠铺见面。

　　难得今天早上我没有睡懒觉，早早的起了床。简单收拾了一下，带着叶娜，叫上季多，从驿馆出来，直奔城南铁匠铺。

　　或许是去的太早，铁匠铺还没有开门。我上前敲了敲门，但无人应答。

　　我们一直等啊，等到快午时了。叶娜都劝我说别等了，高迪里就是个骗子。只有笈多一直在跟我说，让我再等等。

　　就在我们快要放弃的时候，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穿着红色长衫的高迪里走了出来。

　　“久等了，各位。临时有些事来晚了，抱歉。”他对着我们行了一礼，做了个请的手势。

　　看他态度还算诚恳，我们就打消了抱怨他的念头。

　　他迎着我们走了进去，转过身将铁匠铺的门关了上去。

　　“高迪里先生，有什么话你就说吧。”见他关上门的动作一气呵成，我预料到可能会有比较重要的消息。

　　“先坐，不急。”没想到他依旧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先生，我家少爷到底怎么样了？”叶娜率先忍不住发问。

　　“哎，这位姑娘先别急，喝完这杯酒，听我娓娓道来。”高迪里指了指桌上放的酒杯和酒壶，端起酒壶，在三个酒杯里添了些酒，“请。”

　　他端在了我面前。

　　“我先来。”叶娜抢先一步，拿起桌上的酒杯就喝了下去。

　　“姑娘是女中豪杰呀！”高迪里赞赏的看着叶娜。

　　在一旁的笈多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见状我也拿起桌上的酒杯，从杯口抿了抿，再大口地喝下去。

　　酒水的辛辣一路从我的喉咙烧到了我的胃里：“现在可以说了吧?”我强忍着喉咙的不适对高迪里说。

　　“好呀，诸位这么真诚的态度实在是令我感动。那我就勉强将我这几日打探到的消息告诉诸位吧。”

　　我们都屏息凝神，看他能说出什么样的消息。

　　“首先你们向东的这个方向就是错误的。”此话一出我们都有些惊讶。

　　“是马其顿的消息说哥哥往东走了啊！就连迦太基那边也说他是向东逃窜的。”坚持的消息源被打破，我有些不敢相信。

　　高迪里拿起他手边的酒杯，喝了一口继续道：“不错，起初确实是往东走了。但后来的事嘛，你们就不知道了吧。”

　　又开始卖起了关子，笈多是似是无奈地提醒他道：“请你继续说下去，先生。”
　　他放下酒杯，抬眼撇了撇嘴：“我只是口干而已，你们还不让我喝口水啦。”

　　终是不耐烦笈多一个眼刀飞过去，高迪里咽了咽口水，有些害怕的继续道：“有话好好说啊，有话好好说啊，不要动武。”

　　“既然害怕，那你就继续说下去。”我接上了话头。

　　“安条克从哈兰城出来之后，先去了加摩西亚，就是那个哈兰东北的城市，把伤养的差不多了之后，就又转到东南帕塔拉，不知道从哪儿认识了个婆罗门，那婆罗门给他提供了好些上等的武器。不瞒你们说啊，你们确实是来迟了，要是再早上个十天半个月的肯定能遇见的。”

　　“然后呢?”叶娜问道。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呀。他就拿着这些武器去尼尼微附近的阿尔比勒城等着你们的王上给他发号施令啊。”他挑了挑眉毛，“你们赶路的途中都不打听一下消息吗？安条克早就找到啦。”

　　他欠揍的表情，我现在想到都恨的牙痒痒。

　　我抄起一旁支窗帘的棍子就要打向高迪里。几多及时的拉住了我。

　　“说好不动手的呢？”高迪里吓到从凳子上蹦了起来。

　　“你个奸商，你还我钱。”说到钱的事情，我就不能淡定下来。

　　“当初都说好的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你这叫言而无信。”提起那五个金币，高迪里似乎还有些委屈。

　　“你看看你带来的什么消息，就这消息我再在城中住上个两三天就能得到。你这算什么打探消息的大本营啊？”

　　“不许你侮辱我的专业水平。”

　　“就侮辱了就怎么样？消息探听水平就是差、就是垃圾。你早点儿关门回家养老去吧你。”

　　“我，我，我才20岁，我养什么老我?”

　　眼看我和高迪里差点打起来，笈多一个熊抱就把我抱出了铁匠铺，大步一迈就走了五六十米。

　　“笈多，你放我下来，我要今天好像要好好跟他说道说道。”在他怀中挣扎不停，却没发现他的脸“嗖”地一下，红了起来。

　　见我逐渐冷静了下来，他停下脚步，将我放在一个小巷口上的台阶上，让我能和他平视：“好了，劳迪丝，既然已经打听到了安条克的下落，那我们明天就出发吧。”

　　“唉，我真是白来了一趟呀，又花钱又费力气的，还吃力不讨好，回去我的父亲和母亲定要把我的屁股打开花。”我向他抱怨道。

　　“不算白来。”他紧紧的盯着我的双目，缓缓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