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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   豪华的马车缓缓驶入城内,惊醒城中栖息的乌鸦,这是血族主城,战乱发生前,这里还是一片繁华喧闹之景,如今却显得荒凉无比。
      当然,仅限外围,当马车随温暖的风到了城中心,是与外面截然相反的热闹与喧哗,人群中时不时传出来的笑声仿若从未经历过战争。
      安霁丽娅原本百无聊赖地敲着桌子,这是她为了方便处理政务放的,不过似乎没有派上什么用场。
      车外嘈杂的声音传入她耳中,她掀开一边的帘子,阳光洒在她身上,为她金色的发丝添了些许朦胧感。“陛下?”是达罗·安雷尔,是她的心腹,追随她已七年之久。
      他带来的大片阳光让安霁丽娅晃了晃神,年轻的骑士正关心着她,贴切地说“陛下,你还好吗?”
      “挺好。”安霁丽娅的声音很轻。
      骑士淡淡笑了笑,说:“要到了,陛下快准备准备吧。”
      说完,达罗放下了帘子,到前面驾车去了。
      安霁丽娅随意拨了几下头发,没多久,马车停了。
      安霁丽娅在达罗的搀扶下踩着另一位骑士的脊背走下马车。在王宫门口等待的新任血王萨修斯将手放在胸前稍稍行了个礼,安霁丽娅则只是点点头以示回礼。
      萨修斯领着安霁丽娅到了会厅,洁白的墙壁上挂着数不清的金饰,年轻的血王看似随意地拉开一把椅子,安霁丽娅的眼睛淡淡扫过窗边,窗户正对着萨修斯给她拉开的椅子。
      “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个窗户。”
      窗户不算大,但安装得这么低属实蹊跷,窗外是郁郁葱葱的大树,这时候应当是秋天,想必是人类法师的能力让它们四季如春。
      萨修斯笑了笑,说:“不过是觉得原来的样子让人喘不过气而已。”
      “干的不错。”安霁丽娅低着头,神色讳莫如深。
      萨修斯大方地笑了笑:“谢谢。”
      “那么,步入正题。”安霁丽娅捋了捋额前的碎发,接着说:“如今,您才刚刚登基,局势不稳,但最重要的事不是整顿贵族,毕竟他们现在无力与您对抗,所以我们需要稳固民心,上任王的暴政早已引起民众的不满……”
      昏暗的巷子里,几名壮汉对一个看上去约莫十五岁的少年拳脚相向,一个贵族在一旁拍手叫好,又或许是不够尽兴,他冲上前,一把抓住少年的头发,扯着往墙上砸,那少年面无表情,鲜血按钮他的额头上流下,贵族把他扔在地上,他也只是轻蔑地看着贵族,高傲至极,仿佛他看的不过是一只哈巴狗,只知道仗着主人的势力做坏事。
      狗仗人势。
      少年的眼神惹怒了年轻贵族,那贵族清秀的脸扭曲的令人作呕,他声嘶力竭地大骂:
      “丰莫,你以为你现在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靠着落魄的旧贵族存活的废物王子罢了!”
      年轻贵族突然反应过来,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难看,恶心的笑容。将丰莫提起来,说:
      “哦!这个国家已经不属于你了。再过不久,那该死的老贵族没命了,那时你的一切就真的不复存在了!”他将丰莫甩在地上,咒骂着离开了。
      丰莫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对远去的身影视若无睹。
      少年的虹膜是红的,就连瞳孔都泛着红,渗人的红,如同溅在腐朽的十字架上的新鲜血液,绽放出绚丽糜烂的死亡之花。他朝巷子的另一边走去,瘦削的身影摇摇晃晃,却又无比坚定。
      丰莫·伊伽洛,血族王子,当然,是前任血族王子。三个月前,多方贵族起兵造反,本就颓废的王室无力招架,上任血王亲自出征,死于叛军之手。萨修斯凭空出现,以不知名的军队在八个势力的战争取胜,登基为王。丰莫受母亲的保护逃过一劫,而他的哥哥——伊斯·伊伽洛不知所踪,生死不明。丰莫被以前的好友收留,但好友的父亲是前血王一派,受到打压,最后堕落至贫民窟,但好在那位老贵族有些威望,先前也十分清廉正直,深受平民尊敬。从未出现在民众面前的丰莫就这么过了三个月,在那位彼特·埃斯特伽少爷欺压下,顶着老贵族养子的名号。
      这或许是一个剑与魔法的世界,但可惜的是,这里有主宰万物的神明,更可惜的是,神明并非万能的,毕竟也有过降世神明被杀死或囚禁的先例。
      现在着重谈谈安霁丽娅,她是人类的女王,曾经是。现在呢?是降世神明,拥有无上神力,却自愿将其封印,只为引导万物的神明。每个神明都有自己负责管辖的种族。而安霁丽娅选择了人类,是这一次所降临的六位神明之一,残存神力不祥。主张法制和公正。
      无人知晓,她曾经做过人类。
      如今的她,如今的安霁丽娅,依旧是王,依旧在为初心奋斗。
      法律与公正,是她的代名词。
      但没人知道,她为什么会对公正如此执着,也没有人会在意这个问题。
      不少反抗她的人总说她是“独裁者”,但她从未对此进行过辩解。
      今天的血族所侍奉的神明,也就是现在所降临在血族的神明:“安互”,对血族的事从不过问,甚至放任血族内战不管。
      这种做法,实在令人匪夷所思。毕竟在先前,很少有神这样做。
      谈话的结束伴随着远处树林的响动,已是黄昏。安霁丽娅站起身,看了看萨修斯的手腕,萨修斯的手指很长,也很细,指腹处泛着淡淡的粉红,与其他血族病态的白有些不一样。
      这一瞬,安霁丽娅看透了面前这位王所竭力隐藏的东西。
      “既然已经拿到了那东西,您就已经是王了,拥有至高无上的的血脉,这血中蕴含着无比强大的力量,足以摧毁神明,所以,好自为之……”安霁丽娅顿了顿,看了看依旧笑着的萨修斯,温柔如水地说:
      “好好干。”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丰莫回到了那位老贵族给他安排的屋子,是一间看起来还算坚固的木屋,坐落在湖边。
      兴许是年久失修,一有大风吹过,就哐当哐当的响,不过似乎没人知道,也没人关心,究竟是房子的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丰莫用房子边的湖水洗干净脸上的脏污。
      屋子虽然老旧,但也收拾得十分整洁。
      里面没有什么家具,只有两张简单的床,一个大水桶和锅。
      其中一张床上睡着一个女孩,她的发丝与其他血族不同,是金色的,象征着天使的,尊贵的金。
      她柔软的发丝在床上披散开来,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处,小巧的鼻头衬得她有些乖巧可爱。一名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坐在她床边,担忧的看着她。
      那女孩漆黑柔顺的发丝披在身后。“艾薇。”丰莫出声叫她,她回过头。
      艾薇·微塔,萨修斯宠臣“木烈·微塔”的女儿,在丰莫被赶出王宫后,为丰莫提供了诸多帮助。
      丰莫将右手半握成拳,轻轻咳嗽了两声,锁着眉头看向床上的女孩:“二雅怎么样了?”
      艾薇叹了口气:“还是不见好转。”艾薇转头看向丰莫,瞥见他脸上的上,女孩皱起了眉头,眉眼中好像满是担心。
      “他们又来找你麻烦了?”艾薇说。
      丰莫毫不在意地挥挥手,轻快地说:“没事儿。”
      艾薇笑了笑,她又回头看了看二雅,又将视线转回丰莫身上,说:“我先走了。”
      丰莫愣愣地眨了眨眼,“啊……”丰莫说,“那你去吧。”
      艾薇好像很着急,她提着裙摆大步离开。
      “艾薇。”丰莫突然出声呼唤她,她不明所以地回头。
      丰莫挠了挠头,脸颊泛着红:“没事,你走吧。”
      “嗯。”黄昏的光晕洒在她离开的身影上的显得忧愁,遥远。丰莫总觉得,这一别,像是永别。
      风拂过,吹起她的发丝,她飘逸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而轻轻晃动。
      丰莫看着她的身影,心头的不安愈加强烈,直到女孩的身影消失,丰莫也没有收回视线。
      安霁丽娅来时,正与艾薇擦肩而过,清澈的湖水泛着微光,她们的发丝扬起,目不斜视,最后两人渐行渐远,她们的表情很平静,夕阳西下,光辉照耀在她们身上,向后飘扬的裙摆暧昧地重叠在一起,阳光应当是温暖的,但艾薇靠近安霁丽娅的那一瞬,竟然感到了刺骨的寒冷。
      安霁丽娅并不在意艾薇,在她眼中她不过是与她相背而行的尘埃。
      她们交叠的裙摆和发丝,仿佛无声的向对方宣战。
      安霁丽娅身边的艾伦皱着眉,有些担心地说:“新任血王真的可以吗?毕竟他现在连政治都需要辅佐……”没了下文。
      安霁丽娅的眼眸漫不经心地顺着河流向丰莫的所在地看去“我曾经在遥远的东方听到过一个词汇。”她眯了眯眼,目光柔和,有些怀念地看着远方,山的另一边。
      “大智若愚。”
      这个时候,是秋天,有一些还没有完全凋谢的树稀稀疏疏地分布在山丘上,昭示着自己顽强的生命力。
      “此时的他们,应该还在睡梦中,祝愿他们做个好梦。”安霁丽娅的目光悠长。
      “呵”艾伦突然从嘴边泄出一声轻笑,安霁丽娅将目光放在他身上,歪了歪头,说:“怎么了吗?”
      艾伦也学着安霁丽娅的样子歪了歪头,浅紫色的眼眸里盛满温柔的笑意,就连语言中,也带了一丝带笑的颤音:“您不管做什么,都和大家很不一样。”
      说着,他突然有些感慨地看向安霁丽娅刚刚看的山丘,是东方:“我也很想去那遥远的东方看看。”
      远处小小的屋子里,丰莫走了出来,艾伦停住脚步,语气中带了些惋惜道:“又得告别了呢。”语罢,他眨了眨右眼。周围突然泛起了一层奶白色的烟雾,倏地,他消失在原地。
      安霁丽娅并没有为他而停留,反而继续往前走。
      什么也无法阻挡她的前行。
      晃动的裙摆伴随着高跟鞋踏地发出的声响,远方的夕阳依旧在下沉,风好像止住了,它们静静看着白色的神明朝着未来走去,一步一步……
      安霁丽娅抬起的脚跨过门槛,尚未触碰到地面,喉咙就已经抵上了一柄匕首,锋利冰凉的刀尖靠在她脖子上,但对方并没有下杀手,而是歪着刀以示警告。
      安霁丽娅掀起眼皮,平静的看着匕首的主人。
      丰莫正冷冷地看着她,带有威胁意味的开口:“你是谁?来做什么?”
      寒冷的刀身抵着安霁丽娅,她非但没有任何惊慌,甚至还轻轻笑了笑,她细长的眼尾随着她的笑也变得柔和了起来,她说:“你见过死人吗?”
      安霁丽娅的语气带了几分调笑意味。
      “当然。”丰莫冷眼看着她,收紧了握着刀柄的手。
      “你杀过人吗?”这句话如同锐利的宝剑,带着讽刺和戏谑,这是丰莫迄今为止听过最令人恼火的嘲笑,完胜那些贵妇的尖酸刻薄。
      丰莫沉默了。安霁丽娅讥笑一声,淡淡看着他,说:“让我过去。”带着独属于上位者的命令的口吻。
      激得丰莫的逆反心理上来,他没有任何动作。
      安霁丽娅说:“我能救她。”
      她的声音平静而缓慢。
      丰莫动摇了。
      他心里明白二雅并不是普通的生病,而是受到了可怕的黑魔法的侵蚀,早已经危在旦夕了,如果不及时医治,真的会迎来死神。
      但丰莫并不能确定来者是敌是友。
      ……姑且相信她吧。丰莫这么想着,心下一横,放下了匕首,并示意安霁丽娅过去。
      安霁丽娅走到床边,轻轻俯下身,将手掌覆在二雅的额头上,白色的光自掌心散出,安霁丽娅趁着施法的时间抬头看了看丰莫。
      “你母亲……”安霁丽娅顿住了,似乎是叹了一口气,又忽然开口,说:“她在等你。”
      安霁丽娅的眼神晦暗难明。
      丰莫向后退了一步,一脸戒备:“什么意思?你想做什么?”
      她在等自己什么的话,丰莫自然是不信的。
      他亲眼见证母亲死在自己面前,他至今都记得母亲的鲜血喷洒在自己身上的温度,在昏暗的月光下,母亲将自己死死护住,那红色的鲜血,炙热又冰冷。
      他也尝试过带着母亲的尸体一起走,但赶来的侍卫却不顾他的请求将他拉走,他去找过母亲的尸体,但回到那个地方时,除了一滩血迹,一无所有。
      施法结束,安霁丽娅收回手,她变出一个椅子坐在上面,翘着二郎腿,葱白的手抵住脸,说:“我想要你,也需要你。”
      丰莫沉默着等待着下文。
      “我想要一个公正的世界,就像那遥远的东方一样,有一套严明公正的法律并普及所有种族。”
      “够了。”丰莫冷硬地打断她的话,“如果这些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那这个世界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安霁丽娅没有理会,继续说下去“我需要先了解一下各种族之间的矛盾和种族内部核心思想,正好,我缺一个旅友。至于为什么找上你,王子殿下,你清楚你的价值。”
      丰莫将匕首收入刀鞘中,说:“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呢?我们之间又会有什么关系呢?”他笑了笑,妖冶的脸平添几分魅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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