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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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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少尧晚上换了班,直奔店里。最近店里生意好,新老板徐风打算把俱乐部那一套业务都开展起来,黑丝小姐姐们都在忙,没人在前厅晃悠。
时少尧上了二楼,徐风正在办公室里呢,好像专门等着他似的。
时少尧敲了敲门框,“徐老板。”
徐风转过头来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徐风看他的目光有些阴沉沉的。办公室里一股隔夜的烟头味。
“进来。”徐风沉声说,“这么巧啊。你小子平时从来都不主动找我。”
时少尧拉开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下,“要钱的时候,自然是要积极一些。”
徐风半撩起眼皮打量着他,“大老板给了你那么多报酬,你还稀罕这一点小钱?”
时少尧毫不避讳地看回去,“徐老板,我不知道你怎么听说的,不过大老板只许诺我了二十万,带小孩儿家教的报酬。多么?对我来说是挺多了,不过还是不够。”
徐风哼了一声,也不知道信没信。
时少尧摆了摆手,“您别这样看着我。我昨天刚被金哥找了麻烦,您要再教训我,我明儿就得旷工了。”
徐风凶狠的表情稍微收敛了些,“金茂……呵呵,他能蹦跶的时日也不多了。”
徐风抽出账本,慢悠悠地翻着,“也不是我要克扣你这点钱。这个月你在店里时间少了,有事儿还要专门喊我来应付。我这个工资该怎么发啊?”
时少尧勾着嘴角,“徐老板说这话就不厚道了。哪天晚上我没来店里了?本来我就是负责夜班的,要是以后没工资我就不来了,您试试晚上还能不能睡得好觉?”
徐风冷漠地看他一样,意思是你还没到能威胁我的时候。他不说话的时候着实阴沉。
时少尧坐着等他开口。徐风把一本账本翻到了头,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你是萧江人?父母都没了?”
时少尧不明所以地皱着眉头,“徐老板还要跟我唠这个家常?”
徐风上下仔细打量他,好像用目光在他脸上摸了一遍似的。时少尧恶心得往后靠了靠。
徐风移开目光,“没什么,就是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觉得有些……面善。”
时少尧总觉得面善两个字是他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似的。
徐风不再继续进行这个话题,站起来绕到他身后,把办公室门给关上了。
“我有个活,”徐风踱回来,“就一天晚上,得找个人干。你也知道,我现在能用的人不多。干好了,不仅工资给你,还有额外的十万,从我个人账上走。”
时少尧拧着眉看他 。
徐风呵呵笑了,“你就是要赚钱,不是么。”
时少尧扭开头,“算了,我这个人胆子小。”
徐风撑着桌子,“别这么快就拒绝啊。想想你那个小情人,是不是胆子就大了点?上次我还撞见你们两个……啧,拉拉扯扯,纠缠不清呢。”
时少尧腾地站起来,撞到了身后的椅子。
徐风一动没动。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时少尧,好像一头猛兽打量着垂死挣扎的猎物。
“你可以试试。”时少尧咬着牙说,“你敢碰他一下,我们就来比比是你先弄死我,还是我先弄死你。”
徐风看着他,半晌嗤笑了一声,“还挺凶的么。”
他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来。时少尧站着没动。
徐风好以整暇地看着他,“小孩子家家,别整天放狠话,先看看自己有几根葱。”
“工、资。”时少尧冷冷地说。
徐风好像放弃了似的,挂着一丝笑在手机上操作了一会儿,跟他说,“工资已经打到你账上了。”
他慢悠悠地把手机放在桌上,两手交叠,那是一个胸有成竹的谈判姿势。
“你以后会答应我的。”徐风说。
时少尧粗鲁地把椅子扶起来,下了楼。
大刘在前台看监控。时少尧问,“二疤人呢?”
大刘说,“二疤今天跟我调班了,休息。”
时少尧扯过排班表一看,欢子今天也不在。想起来这小子之前怂恿二疤,时少尧暗自盘算,得找个错处把欢子打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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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疤举着啤酒,已经有五分醉了,“今天既然是火、哥请客,那我就不客气了!”
包厢里音乐声震耳欲聋,几个小弟对着话筒正在嘶吼。二疤唱歌虽然不结巴,但他跑调。他窝在沙发里,看着走来走去的漂亮小姐姐,嘬着自己手里的酒。
欢子又凑了过来,在他旁边坐下,举起酒杯跟他碰了碰,“兄弟,最近店里忙,今晚咱俩可得好好玩玩。”
二疤看着欢子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根就要递过来,半醉的脑子迟钝地转了转,“时哥不让我抽、那个了。”
欢子大笑起来,“他就是个老古董!他自己没尝过,就不让别人抽了?”
二疤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欢子凑近了,“你没看他最近总是捧本书,说话都文绉绉了?你还觉得他跟你是一路人?人家那是找到出路了!咱们没文化的呢,就只能走咱们的路。”
二疤被勾起了好奇心,坐直了点,“咱们能走啥路?”
欢子手一挥,“咱走的路,就得敢拼,做真男人,不能瞻前顾后的。烟不会伤身?酒不会伤身?可咱不怕!咱们抽这个,就是要告诉他们,咱够男人,够兄弟!”
二疤嘟囔着,“可是……”
欢子夹着烟卷,给他一指,“你看看,看看,哪个没在抽的。你时哥不来玩,没见过这种场面,所以才会大惊小怪。”
二疤抬头环顾一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之间,男男女女交换着气味怪异的烟卷,烟雾一直蔓延到二疤鼻端,勾得他起了一丝瘾。有人坐在角落里,把小纸包捧到鼻端,挣命般一口气吸得干干净净,倒在沙发上,脸上浮现出诡异的满足。更多的是已经彻底忘记了尘世忧愁的人,在一场人造的极乐中舞蹈,摆动着自己的身躯。
欢子把烟递到他手边,“是兄弟就来一根!这么假清高,你不累么?”
可能是这种古怪的气息过于诱人,二疤又想起来上次那种飘飘然的感觉。他哦了一声,神使鬼差地接过来,吸了一口,吐出来一些浓稠的烟雾来。
欢子一拍他肩膀,“这才是我兄弟!”说罢朝楼上的贵宾席看了一眼,好像想邀功似的。
可是楼上的人并没有看见这场小喽啰之间的龌龊,因为其中一人正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放在桌上推给了对面梳着油头的小眼睛男人。
金茂粗短的手指灵巧地打开了小包。他伸出两根手指,搓了搓包里少量的粉末,又用手蘸了一点,放到鼻端嗅了嗅。
“好货啊。”金茂说,“周老板这是要下血本了?”
对面人不出声地笑了笑,给他比了个手势,“金老板有诚意,我跟您摊牌了。现在我有这个数。”
金茂笑呵呵地站起来,揽着男人邀请他去别处另谈。身后站着的保镖们鱼贯而出。
可是这一场狂欢却还没有结束。每一个身在其中的人,都有一种它仿佛永远不会结束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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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城失眠有几天了。听着刘一斌隐隐约约的游戏声,睁着眼睛躺到早上,然后生无可恋地去上课。
韩文琳早已满血复活,原来的蓝毛底下长出了一截黑发,她又跑去新染了个紫色。
“看!”她给张城炫耀,把头发在阳光下抖来抖去的,“就是这种紫中带粉,粉中带蓝的效果。看到没有?”
张城只觉得眼晕。
“我又谈了个女朋友,”韩文琳掏出手机来给他看照片,“是个小妖精,看我们俩染的情侣发型!”
“挺……好看。”张城昧着良心夸奖。
“你怎么这么丧?”韩文琳插着手看他的黑眼圈,“你就应该去找个男朋友,分分钟包治百病。”
张城,“……”提起男朋友,他更丧了。
张城转移话题,“你家里还好吧?你弟怎么样了?”
韩文琳冷笑三声,“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只有要钱的时候死缠烂打。上周才给他寄了两千,这周又说自己手机坏了,再让我给他两千。”
张城问,“那你干嘛还给他钱啊。”
他还记得韩文琳说的,给了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韩文琳伸了个懒腰,“哎,他毕竟是我弟,从小给他换尿布换大的。再说我要不给,他又要找我妈撒气。”
张城在课上差点睡着,幸好韩文琳闲得无聊,把他笔记本抢过去给他记了个彩虹色的笔记。
下了课,张城去实验室。他心不在焉地看着老鼠啃饲料,心里还想着时少尧颊边滑下去的那一滴眼泪。
张城洗了手,行尸走肉般把他的配剂拿出来,还差点在学妹的凳子上把自己绊了一跤。
学妹看到他毫无光泽的脸色,惊恐地问他怎么了。
张城老实承认,“被拒绝了。”
学妹听到别人的感情生活,来了兴趣,“你仔细说说 !”
张城费力地想了想,把困扰他多日的纠结总结了一下,“他好像觉得我太天真了,一厢情愿,还自来熟。”
学妹皱起了脸,“啊?他太没眼光了。”
张城说,“可是我们俩前一天晚上刚睡了一觉,他第二天早上就拒绝我了。你说这个有没有关系?”
学妹的双眼慢慢瞪大了。
学妹断然总结,“那肯定是你的错!你怎么他了?”
张城揪着头发想了半天,“……我没怎么啊!我挺温柔的。”
学妹摇着头,义正词严地教育他,“你不能这样避重就轻,逃避责任!”
张城半懂不懂地说,“……哦。”
张城又问,“可是他拒绝我的时候好像还挺难过的,是不是他还有点喜欢我?”
学妹稍微脑补了一翻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忧虑地摇了摇头,“可能他只是在伤感自己浪费在你身上的青春吧。”
张城在绝望中把实验组的溶剂全滴到了对比组的试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