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把劲敌当妹撩》东风打耳

2、你师父不要你了

　　02

　　余夺只看出这人破防了，没懂为什么，头一歪，吊儿郎当：“有啊，可太有了。”

　　管他为什么，唱反调就对了。

　　“你……”江竞快速瞥了眼余夺的手机。

　　“你，你什么。”余夺对这人是讨厌，但不至于百般刁难，低头调了下手机侧面的静音键，以为他介意这个，心想未免对声音太敏感了，冲江竞一扬下巴，“你上过医院了吗？”

　　“……”
　　江竞的喉结异常艰涩地动了动，最后眉心一拧，扭头转了回去。

　　余夺莫名其妙。

　　手机震着掌心，江竞拿起来查看。

　　周明熠跟他隔了条过道，给他发消息。

　　【明明：为啥，我想不通】

　　【vie：不知道】

　　【明明：还没问呢就不知道，吃炮仗了？我就想问你为啥总爱跟他较劲】

　　江竞暂时不想聊余夺，关于他的一切都不想，反扣手机，结果下一条消息又来了。

　　【明明：你是不是喜欢他】

　　“……”
　　江竞一脸无语，他能回什么？

　　爱过？

　　得了吧，性别都不对，怎么喜欢。

　　周明熠半天没收到回复，看向一旁，江竞已经闭上眼睡觉了。

　　就见江竞脑袋靠着椅背，一条手臂搭在眼皮上方，腕上缠了圈沉香手串，珠子乌黑，突显了冷白皮的优势。他大半张脸被手臂挡着，唇角抿出一道执拗的线条。

　　周明熠有些自讨没趣，不过也能理解，江竞恐同，挺严重的，被同性恋碰一下，皮肤都会起红疹的那种，因此这类玩笑有些开不起。

　　驾校的车包接送，来的时候是挨个接的，回去的时候也得挨个送。

　　江竞一路上蒙着眼假寐，直到余夺下车，才将脑袋滚向一边，虚睁开眼。

　　余夺个子高，单肩挎着书包，外套要掉不掉地系在腰间，风灌进后衣领，把宽大的白T吹得鼓鼓囊囊，但透过肩部的薄肌线条和勒得细窄的腰，看得出他整个人的骨架匀亭秀气，此时正迈开长腿，走向路边一家纹身店。

　　那家店的店面极窄，青天白日，里头却一片暗，只有一盏盏样式各异的台灯亮着光。

　　江竞的视线不动声色，扫过余夺的耳后。脖颈。小臂。腕骨。

　　暴露在衣服外的皮肤很干净，看不出纹身痕迹。

　　……一个男生，白得有点过分了。

　　但就算余夺有纹身也不奇怪，很符合他给人的反骨仔印象，就像他打了一串洞的耳朵，阳光一扫，半边耳廓几乎透明。

　　江竞无意识地揉捏左耳垂，看得幻痛了：“男生打耳洞什么情况，你会打吗，反正我不会。”

　　周明熠朝外面瞄了眼就了然于心，收起手机，抱起双臂搁在扶手上，身体前倾，一副要好好跟他唠唠的架式，“这事吧，有三种可能。”说着伸出一根手指，压低声音，“可能是gay。”

　　江竞呼吸停半拍，抬眼。

　　周明熠伸出第二根手指：“可能是双性恋。”

　　江竞似乎察觉了什么时，周明熠已经伸出第三根手指：“可能是直男。”

　　江竞默了下：“说点我不知道的。”

　　周明熠皮一下很开心，龇着个大白牙在笑：“我说竞神，这都2025年了，不会还有人觉得男生打耳洞就是同性恋吧？我刚在微信上跟你闹着玩呢，你别瞎琢磨了，就算哪天你弯了，余夺也弯不了。”

　　江竞不咸不淡扫他一眼，偏头，恰好见玻璃门在余夺身后阖上，留下一道纤长背影，问：“他……人怎么样？”

　　“学习好，长得帅，做事够低调。”周明熠不带犹豫地伸出三根手指头，总结，“妥妥的高冷男神一枚。”

　　江竞：“谁家高冷男神上网装萌妹啊。”

　　周明熠没听清：“啥？”

　　江竞摇头，不愿多说，他想了一路没想明白，余夺为什么要在游戏里扮女生。

　　【小鱼仔：你今晚几点上线】

　　这是半小时前的消息，江竞一直没回。

　　——要不，你找别人当师父吧。

　　江竞看着刚敲下的一行字，光标在句末闪烁。

　　他也想把事情摊开来找余夺对质，免得心里憋气，但一想到差点在游戏里撩了劲敌，羞耻感就排山倒海般涌来。

　　这事算他完美人生里为数不多的黑料，肯定不能自爆。

　　指尖悬在发送键上方，正要落下，一条艾特全体成员的群消息弹了出来。

　　帮会群里来了个新人。

　　【茴香子：这是我徒弟，大家多照顾下】

　　大家排着队发欢迎的表情包。

　　帮主单独艾特江竞，问你徒弟在哪儿？

　　江竞掐灭屏幕，倒回椅背上，重新拿手臂挡着眼。

　　烦得一批。

　　*

　　傍晚，收工时间。

　　余夺准时拉灭操作台的灯。

　　店长阿金骑着滑轮椅划过来：“晚上聚餐吃火锅，你也来。”

　　“有事，去不了。”余夺头也不抬，“啪、啪”两声扯掉双手的黑色丁·腈手套，弯身去够地上的书包，动作间，露出腰侧一小片皮肤。

　　紧韧，平滑，白皙无暇。

　　阿金凑近细看，眼里没有色欲，全是对创作的渴望，一手搭上少年的白腰：“给你在这儿纹条蛇，性感到爆。”

　　余夺被摸得一激灵，蹿起身，拽着衣摆往下扯：“别搞，纹身考不了公。”

　　有点萎了的阿金：“……”

　　台子上的手机亮了，只一下，余夺就眼疾手快捞起来，脱了一半的外套还挂在手肘上。

　　阿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放弃，脚下一撑划走了。

　　余夺看到通知栏显示长江不尽的消息，一秒不耽搁地点开。

　　【长江不尽：近期都不在线，找了个朋友带你，记得加好友】

　　前台传来窃窃细语。

　　“他不去，你别想了，这种级别的帅哥不可能没女朋友的。”

　　“还用说吗，我都见过好几次了，他对着手机笑得超级心动，绝对热恋期。”

　　“他女朋友长什么样啊，我承认我有点嫉妒了……”

　　余夺回了个“好”，放下手机，抬头就和前台一个女生对上视线。

　　女生迅速别开脸，聚在她周围的人也不约而同散去。

　　余夺这才知道，他们刚才在说他。

　　可张思淼不是他女朋友。

　　至少目前还不是。

　　余夺接触这款叫《宗门》的MMO仙侠网游，完全是因为张思淼。

　　但张思淼喜欢江竞。

　　因为这层关系，三模之前余夺就知道江竞这人的存在。

　　听说江竞家世好，学习好，长得好，是如假包换的高富帅，余夺心说我差哪儿了。他当时多少有点不服，直到后来篮球赛场上见到江竞本人，余夺也是服了。

　　张思淼怎么会喜欢这种装货？

　　不理解归不理解，张思淼一喊他打游戏，他还是屁颠屁颠去了，但又觉得这样很没逼格，跟个舔狗似的，就不想让人知道，于是创建了女号，角色形象特意选了个矮冬瓜，游戏名也取得相当小家败气，叫小鱼仔。马甲捂得很严实。

　　阵营战那天，余夺一头扎进红名堆，也分不清哪个是张思淼，甚至不确定她在不在场，直到一个叫长江不尽的和尚出来说，刚离开了会儿，我喊来的人。

　　余夺这才确定自己要找的人。

　　……

　　师父不在，余夺也用不着别人带，他眼下就想搞一把像样的橙武。

　　迟早的事，师门PK要用。

　　回去的地铁上，他自己搜游戏论坛，用一万二的价格谈了个团包魂石。

　　魂石就是打造橙武的材料，只有高级本才会爆出，而且十分看脸，有的人脸黑，几个赛季都摸不着一块，余夺雇一个团帮他刷，效率能高点。

　　九点开团，余夺早几分钟登上游戏，习惯性第一时间打开好友列表。

　　长江不尽的名字显示灰色。

　　余夺觉得没劲地往座椅里一瘫，手搭在鼠标上，点开游戏相册，里面有张截屏。

　　就见皓月当空，樱花沿着河岸盛放，在空中如雪般飘落。水面浮着岸边倒影，一个和尚身披锦襕袈裟，与穿着粉色门派校服的萝莉比肩而立，两人一高一矮，仰头赏月。

　　昨晚长江不尽找了个安静的地图带他挂机，余夺趁机刷科目一，几百道题，刷得有些烦了，抬头就见到这副景。

　　那一刻，他忽然懂了千里共婵娟的浪漫。

　　余夺看着当时鬼使神差按下的截屏，突然往前坐直，在桌上扒拉了一支笔，翻开速写本，眼睛抬起看电脑，又低下，笔尖沙沙，不一会儿，纸上就有了概括成型的草图。

　　等他再抬眼，一条系统提示横在屏幕中央。

　　玩家[天佑吃不饱]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余夺认出这个游戏名，是长江不尽找来带他的人，于是点击接受。

　　下一秒。

　　[私聊]天佑吃不饱：你师父不要你了，以后你就是我徒弟。

　　*

　　——她叫我滚。

　　张思淼发消息给江竞告状。

　　她答应帮江竞带几天徒弟，也是想探探他徒弟的底，毕竟游戏里，师徒恋太常见了。

　　她怀疑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小鱼仔是余夺的一位朋友。

　　张思淼和余夺不熟。

　　高二那年，班里组织去婺源写生，和市三中的艺术班撞到一块儿，余夺就在队伍里，又高又冷，帅得很拔群。

　　张思淼忘了怎么跟他加上的好友，她一向按颜值给男生备注，从“丑”，“普”到“帅”，而“帅”又按程度分“小帅”，“中帅”，“超帅”什么的。余夺的备注是“超超超超超超超超帅”，另一个帅得如此超标的还是江竞，两人的备注都是长长一串，在列表里紧挨着不分上下。

　　高考结束那天下午，张思淼本想约江竞参加晚上的阵营战，通知完集合时间和地点，才发现消息发错了人。她发给了余夺。

　　好在余夺回复说他不玩这游戏，但他有一个朋友玩，晚上会去帮忙。张思淼为了避免尴尬，没解释自己喊错了人，大大方方说了声行，重新去约江竞。

　　等她把所有亲友都喊齐了，自己却临时有事，缺席了阵营战。

　　听江竞说，徒弟就是那天收的。

　　张思淼等到九点，也不见有人来加她好友，还得亲自去找人，她联系上小鱼仔，见是个萝莉，没忍住调戏一下，还来不及问你认不认识余夺，对面直接回了一个滚，把她拉黑了。

　　“？”

　　江竞一直没回消息，张思淼可能有点脾气，直接关了电脑。

　　结果她这一撂挑子，出事了。

　　当天晚些时候，一条喇叭引爆世界频道。

　　[喇叭]小鱼仔：帮会琼浆仙，黑了魂石就秒退的俩畜生人在哪儿？

　　琼浆仙是本服排名前五的大帮，有头有脸，这会儿被一个小号指名道姓地骂，而且还是黑魂石这么严重的指控，大家纷纷询问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