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荣寒

4、第四章

　　人类毁了妖界，我们死了好多人，而我，也离开了这里，去了人界。

　　一个婴儿死了，我借用了他的身体
　　这孩子被唤作安左，有个很美好的家庭，有爱他的哥哥，爸爸妈妈。
　　我恨人类，但不得不说，他们的感情很微妙。
　　安家是个大户人家，同时，由一个神兽守护着。这还真奇怪，我还以为在大洪水之后，这些与神祗有关的东西都消失了。
　　可是那个神兽似乎还没有变化，除了眼中越来越无神……他长得很美，比白华还要美丽。清秀，沉稳，青目黑发。皮肤白皙如玉。每天看上去都很安详。但是，我却感觉像个傀儡。眼中没有欲望。
　　他知道我这个“安左”是个冒牌货，知道我不是人，是个妖，但是他什么也没说。他叫黑麒，惜字如金，少言寡语。
　　安家的人很奇怪，他们的血可做成血凝子。这可是个好东西。人人都想得到，可以拥有无限的生命，和无限的灵力。一开始，我也动了心。而且现在也在计划，只是这一家子人……都太厉害了。

　　然而，有一天，黑麒突然把我找到一边问我
　　“你想要我的身体么？我可以把身体给你。”
　　我晕……又是这种情况
　　“哼……真是好笑，这是第二个人问我同一个问题。”
　　“我没有开玩笑！”黑麒依旧平静
　　“你我没有什么交情，为什么给我？”
　　“你想要么？”
　　“……”
　　“不过我是有条件的。”
　　“哼……果然。”
　　“帮我找一个女人。”
　　“女人？？”我惊讶“女麒麟？”
　　“……你不用问太多，如果你继承了我的身体，一切都会清楚了。我可以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来考虑”说完，他转身就走
　　“你要死了么？”我冲着他的背影喊
　　他没有回答
　　“我认识的那个人和你说了同样的话，他叫白华，你认识他么？”
　　黑麒停住了，没有回头，平静地问
　　“他怎么样，还好么？”
　　“他死了，被人类杀死的，在妖界。”
　　黑麒的肩膀抖动了一下，沉了下头
　　“没想到，他在妖界，先走了一步……”他无法在那般平静的回答了。只是一些低语，仿佛那是很久远的故事了。

　　第二天，安家来了位很奇怪的客人，是安左的哥哥的朋友。安家的长子，大家都叫他尚龙，是个善良的人，善良的我都诧异……他有很厉害的眼力，是个很好的阴阳师，他一定知道我已经不是那个安左了，可却没有说出来。

　　尚龙是长子，每天都有很多的事情要做，父母和长辈对他有很大的期望，交友当然都是很严格的世家子弟。但对于这个朋友，却怎么也看不出他们能有什么交叉点……
　　那天，尚龙叫我在书房读书，可我偏偏那天无心看书。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在门口大声喊道
　　“尚龙，我来了哦~~”惊天动地！
　　安家住在很传统的日式庭院内，平日安静得很，哪里能受得了他那么一嗓子。就连在我隔壁的黑麒都为之一惊。匆忙的来开了门。我看到了他难张美丽的脸上出现了很难形容的表情，愤怒，惊讶，还是什么别的。
　　“天啊，到底是什么人啊，太无理了！！爷爷和爸妈会责怪哥哥的”我轻轻的笑了一下。
　　黑麒没有和我说什么，径直的向前厅跑去。
　　“拜托，你难道要去见那个客人么？”我拉住了他问道
　　“是的！好像这个人……”黑麒更加着急，但是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一起去好了~我也想看看哦~~”我天真的笑道，毕竟会好奇一点吗~
　　我做了我这么长时间的人类，有一个奇怪的毛病，自从有了身体后，就很难安定下来，没有什么事情时候也喜欢四处跑来跑去。
　　黑麒没有多说，只是默许与我同去。客人不在前厅了，听说他被尚龙神速一般的拉进了他的房间。哎，这是一定的。。。我与黑麒来到他的门口时，就传出了里边的说话声音。
　　“你就不能来的时候保持一下低调么？”这是尚龙的声音，
　　“我有好兴奋呢！！因为能来你家啊~~哈哈~~我们玩电玩好不好嘛~~”那人的声音感觉很可爱，似乎在撒娇……不过听起来也就18岁左右。
　　“打扰了”黑麒不再有平时的稳重，看来他似乎因为什么事情很想见到那么客人。可是为什么呢？黑麒拉开门后，眼前的景象令我很无语了……
　　满榻的食物四散开来，那客人把大盘大盘的水果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还有大盘大盘的点心……就算做了这么多年的人的我，都不会再那样吃东西，嘴已经塞得满满的……
　　客人不像我们穿的是长袍，而是很休闲的样式，唯一奇怪的地方就是他左手的那串念珠。别的地方怎么看都是个18岁的学生……
　　“你们来了。坐吧”尚龙笑着说
　　“谁啊？”那少年一边吃一边向我们看过来
　　“您……”黑麒好像有什么要对这少年说，可是却被他很及时的打断了。
　　“这是你家的那个神兽啊！！”他兴奋地说，然后突然窜到黑麒面前，吓了我一跳！对着黑麒的脸左戳戳，右捏捏。而黑麒呢，像被吃了豆腐的大姑娘，竟然脸红了。“不错呢~~~我真是好运气能见到这位呢！来，大家一起吃！”
　　我不知道他干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我们俩一起坐下，嗯……很勉强的找出一个地方可以坐下
　　“介绍一下，”尚龙说，“我弟弟安左，这位就是和你说起的神兽，你那时候十分想见的就是他，名字叫黑麒。”
　　“你们好啊~”这少年的嘴真是我见过的最为充分利用的，食物塞满了嘴巴。
　　“太一，我朋友”
　　“哥哥还是交友广泛啊”我寒……
　　“呵呵~还好，太一是我在……”
　　“电玩店里认识的！！”少年笑得好天真
　　“哥~~你还去那种地方啊！！！”
　　“什么事情你个都要经历一下才有意义哦~”哎……尚龙最大的武器就是那温柔的微笑。那微笑。。堪称致命……
　　“尚龙啊~你家不错吗~我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芒果了！！”
　　“你可以在我家住上一段时间啊，如果不介意的话”
　　“什么？”我大惊
　　“真的么？？”那个叫太一的和黑麒一同说
　　“是啊~”
　　“太棒了！！！！”少年感动的直流泪“我再也不用过那流浪的日子了！！55555555真是好人啊！！！”
　　“可是哥~爸妈那边……”我对他说，心中却在想，如果这个人是为了血凝子来的话，那可就危险了。
　　这么长时间，安家人对我很好，以至于我淡淡的体会到了白华说的喜欢……呵呵~真是讽刺啊。活得越来越像个人了。
　　“没关系，我去同他们说就好了，太一是特别的……~”尚龙很暧昧地说道，轻轻地挤了下眼睛。
　　“尚龙……不会你！！”黑麒突然变得很紧张
　　“是啊是啊！！”我也出现了黑线，难道这个少年是他的……
　　“别乱想了！！”
　　“尚龙你真是个好人！！”少年太一继续抹眼泪，他用拿着念珠的手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我这才注意到，那串念珠似乎与白华的那可很像……

　　之后不知尚龙怎么说的，太一被留了下来，可是他却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大部分时间都行踪不明，而且总能出现在一些不可能出现的地方，剩下的时间，可能就是和尚龙在一起。
　　黑麒给我的最后期限快到了，我在想，如果从安左的身体中离开，那么这个人就不存在了，可是，黑麒的身体那么具有吸引力。他说，如果他死了，身体与他的灵力都会消失，他希望我能用他的身体活下去，帮助他完成一个等待的夙愿。
　　那个女人，叫他等待了几千年，可依旧没有等到她的轮回。大灾难之后的时间里，在如此漫长的时间中，黑麒已经没有那个能力继续等下去了。
　　“你也是因为不适应人界的气息？和白华一样？”
　　“是的……可能他更严重一点，因为他连在天界都不能久居呢。”
　　“天界也不行？”我吃惊，那还有哪里啊，那里不是最洁净的么？
　　“幻想界比天界还要洁净，哪里是我们的家乡。”黑麒似乎又陷入了回忆，他们怎么都那么喜欢回忆。
　　我如果要了他的身体就能够继承他的记忆，能力。而在他那个更为冗长的记忆中，一定会有关于白华的吧！咱三考虑后，我决定接受他的美意，接过他的身体……

　　就在我打算去找他说明心情的那天，无意中偷听到了两个人坐在玄关的长廊上的对话。
　　“有的时候命运是无法抗拒的。”太一露出很平和的神情看着黑麒，他金色的眼睛泛着灵动。“你既然选择了，相信你也不会后悔。”
　　“谢谢您了，您也清楚，我的身体已经无法再使用过强的能力了。”
　　“说来，这一切我也有很大的责任，”太一很舒服的伸了懒腰，“如果当初我没有把三界完全的隔离，也不会造成你们不在幻想界的一部分神兽流落在这里，至少没办法回去了。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有一个更为万全的方法……不过相对的，还是会付出代价。呵呵~事物就是这样，都是平衡的。”
　　“您千万别这样说，这个世界如果没有您大概早就被夜王彻底的回归混沌了。大灾难时，您及时的制止了三界的扭曲和碰撞，不然的话，这个世界……”
　　“哈哈哈~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啦~~学生犯的错误自然要由我这个做老师的纠正和制止了。”太一依旧那么的天真的微笑，仿佛这一切之与他，都那样的平常。
　　“猊下……”黑麒很哀怨的看着他
　　“啊啊啊啊，拜托你表那样看着我啦，人家好怕啊！！”太一做出一副自己被欺负的样子，然后起身欲走“总之你放心就是了，我会帮你完成心愿的~~”
　　我看着他那个挥手的背影依旧熟悉，可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我同黑麒讲了自己的决心，他会心的笑了，于是决定在后天，也就是月圆之时把她的身体交给我，而我也过完了身为安左的最后两天。
　　那天夜晚，我和黑麒在开阔地上相见，月光零零洒洒的落在已经做好的法阵内
　　“准备好了？”他问道
　　“当然了，反倒是你。真的决定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
　　“呵呵~当然了，其实死亡对我来说已经无所为了。更何况，我的朋友们，可能都在那边等着我。”
　　“听说这个法术很危险，如果失败了，我们连都会灰飞烟灭，连灵魂都没有了。”
　　“你知道的还真多哦~害怕了么？”
　　“书上说过一点点而已，怕~那倒没有……我，相信你！”我很坚定的看着他“你不会对自己不负责的！”
　　“呵呵~聪明的人啊”黑麒露出了他最后的微笑……“那我们开始吧~”
　　之后，我和他走进了魔法阵中。黑麒念动了咒语，首先，我和他的灵在经过很艰难的过程后，摆脱了各自的身体，这个过程痛苦而漫长，仿佛撕扯般的痛，还有不停的旋转，搞得我想吐。
　　可是，接下来的一步，意外发生了，黑麒已经无法以灵体的的形势继续下去……毕竟，他已经消耗了太多的能量。我觉得这个仪式宣告了失败，我的灵魂继续被撕扯着，仿佛要彻底的破碎一般，而他哀怨的眼神，似乎也在说明这什么。

　　完了……这次真的要死了，没人可以救我们了……
　　不过就算是死了，也会有个伴侣啊~更何况，是个美人儿。
　　“抱歉……”这是我听到的黑麒的最后两个字……他的灵魂也一样，一样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可是，就在我放弃希望的时候，远处走来了一个光芒的人影，那人影的手中有一串念珠，他静静的走进，抬起挂有念珠的手对向我们。之后似乎有一股强大而温和的力量传进来一般，我的灵魂不再颤动，不再痛苦，而是变得如流水一边平静的流淌。这个大概就是灵魂的和谐。就如同在体内一般。
　　而黑麒也没有了痛苦的表情，慢慢的，他的灵魂变成了星光……在我进入黑麒身体的那一刻，我看到了那人离去的背影。
　　“太一……你到底是谁？”

　　就这样，我得到了这具身体，美丽，诱惑，具有强大力量的身体，同时，还有黑麒那美好，痛苦，撕心裂肺的回忆。在他的记忆中，我找到了好多问题的答案。
　　白华，卧于神座之下曾经与夜王一样受人朝拜的神兽，在夜王宣布册封之时，展翅飞离了神座，在众神面前，消失的无影无踪，再也没有回来。因为他知道……册封，就如同卖身的契约……
　　夜王，这个残忍诡异的君主……没人知道他的想法，他对黑麒的百般凌辱，□□和精神上的折磨……我都觉得恶心。
　　而太一，我还是不知如何形容你。那个拥有最远古记忆的人吧。总是那般逍遥自在。
　　那记忆甚至还有关于我自己的……
　　当然，最多的，还是爱，和思念。我知道了黑麒的夙愿，他爱了一万年的那个女人，竟然是夜王最恨的女儿……弥切斯。那个放荡的神祗啊……黑麒对她的爱……从来没有过回应，得到的，全是冷眼……
　　所以，当后来我看着安家被妖怪，我的同族屠杀后没有一丝动容。这就是宿命，人，妖，神，是没有区别的，他们都享受着这个权利。毁灭是无法阻挡的，当然，重生也一样。
　　然而，在我看着安家冲天的火焰时，看着安左的身体被一个男人带走，看着尚龙毫不惋惜的离开这个家改名换姓之后，却怎么也找不到这个给了我名字的太一……他静静地走了，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静静的出现……

　　当我给妖零讲完故事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我抚摸着那孩子的柔发，感叹他们的幸福~时空交错者继续。我也依旧给妖零讲着自己那零散的回忆，哄好孩子的同时大概也种淡淡的慰藉……看着熟睡的妖零，轻笑道，说不定，有一天~你也会成为我故事里的成员呢。

作者有话说

　　咳，我也有完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