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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半路遇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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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第三日。这一晚我睡得并不好。
翻来覆去,心里满满的都是对北遥疆土的不舍。这一别,再回来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此刻,我真的希望自己不是北遥公主。我宁愿不享荣华富贵,我宁愿自己是北遥街头的乞丐。
天微微发亮,柳眠就进来找我了。此时我正趴在窗上,仰着头看着在风中摇晃的铃铛。
“公主,该启程了”。
南岭会不会有山?上山的路上会不会有北遥那种娇艳欲滴的花?阶梯上会有绿油油的苔藓吗?下过雨的天会是灰蒙蒙的吗?山顶会有寺庙吗?寺庙里的佛像会显灵吗?或者,南岭会有清月湖吗?里面会有活泼的鱼儿游来游去吗?城墙是高高的吗?那里有闹市吗?会有我爱喝的桂花酒酿吗?
其实,我想说的是,南岭会有快乐吗。
我抬头对上了柳眠满是不舍的眼神。是啊,他们也同我一样要远离北遥,去异国他乡。
“走吧”,我起身将铃铛摘下,放进了那个箱子里。
今日,我穿了一身紫色。那是母亲为我量身定制的。我从不曾穿过,因为不喜欢。
柳眠馋着我走出晴雪阁。踏出那一步的时候,晴雪阁好像伸出了双手,从背后拉扯着我。我的步子停住,再不能向前。轻轻吹过来的风从我耳旁吹过去,像是在对我诉说什么。风中有怨念,有不舍,有挽留,有眼泪。它们在空中纠缠着吹过。
我回过头,还是那一副景象。棕褐色的墙砖围着我的晴雪阁。曾经我以为我将会永远驻留在这一片小小的方地,心有不甘。总是想同柳眠飞檐走壁逃出去。而如今,它却成了我不舍的源头之一。回头的那一刹那,温热的泪从眼尾滑落,滴在我的手背。
瞬间冰凉。
我擦了擦泪,说了再见。
等我走到宫门时,一群人站在那里等着我。父亲同母亲相互依偎着站在最前。而他们的身后,是那后宫佳丽。里面也有不少和亲嫁过来的。我看着他们,仿佛看见了未来的自己。我也会同他们一样,整日待在宫中,得不到皇上恩宠,亦不会有孩子的孤独终老。
父亲母亲见我走过去,忧愁的脸上浮现了僵硬的笑。
“悠然,照顾好自己”。
我点了点头,看着他们。“你们也要保重身体。如果,如果可以我回来看你们”。虽然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如果。
他们忍着眼泪向我点了点头。而我也再没有说什么,坐上了马车。一众侍卫骑着马跟在马车后,还拉着一个个箱子。他们说那是聘礼。
我记得父亲将北遥国最有价值的一些东西都装进了那一个个箱子。他说,想用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换来他们哪怕一点点的好。
马车向前走着,我离他们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我终是踏上了去往南岭国的道路。
我坐在车上,终于忍不住掀开帘子向后看了看。母亲哭倒在了父亲的怀里。我隐隐约约看见了两位哥哥站在他们的身旁。大哥带着一脸的笑向我挥着手。而二哥吊儿郎当的站着,都不向我挥手,却对我大喊,“照顾好自己!”。
一滴滴的泪夺眶而出,模糊了眼前的景象。
而那一瞬间,我好像看见了某一个身影站在远远地角落,神色黯淡的目送着我。我想了又想,这世上应该没有别人会来送我,应是眼花了。
我重新坐回马车,靠在柳眠的肩上流泪。
柳眠拍了拍我的后背,轻声安慰我。
“柳眠,千百年来,和亲公主没有一人幸福过。”
柳眠低头看了看我,她皱了皱眉没说话。她好像也默认了这句话,所以没办法安慰我。
片刻后,她对我开口,“公主,在这北遥除了家人,你可曾有不舍之人?”
我疑惑的抬头看了看柳眠。她却一脸认真的看着我等待我的回应。我想了又想,想了又想,“没有”。
柳眠嗯了一声,继续不说话了。我看着她,她好像很失落的样子。可俯瞰这宽广无垠的北遥国,除了父亲母亲,大哥二哥,柳眠北刀,还有什么人值得我不舍?
换句话说,还有谁爱我?
没有了。
我看着柳眠再次说了句,“没有”。可等我重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撕扯一般,让我疼的说不出话。就好像有人捧了一把冰凉的雪捂住了我滚烫的心脏。
那一刹那,血液逆流,心脏暂停。
可就在这时,马车上下翻腾,车内的我们坐都坐不稳。车外是人们互相厮打的声音。柳眠叫我坐在车内不要动,她出去探探情况。
我摁住极速跳动的心脏,小心翼翼的掀开了车帘。
树林里,树木高耸的几乎看不见天。马车同身后的箱子东倒西歪。那些矫健的马匹因为被箭射中而同背上的侍卫一起倒在地上。一些蒙着脸,穿着黑衣的人冲出来与他们厮杀。那些侍卫与柳眠一起围着箱子,围着我。而北刀只身一人冲出前去同他们一帮人抵抗。我惧怕的连指尖都是颤抖的。我将帘子放下去,缩在角落抱紧自己。
我想着,恐怕今日我就要在这里丧命了。可与其在异国他乡郁郁寡欢而死,在北遥的土地死去会比较好点吧。可如果我死了,那南岭世子是不是还会再派人攻打北遥?那北遥该如何?
在惧怕的时间,许多问题都在我脑海一一划过。我也不知过了多久。在我闭着眼缩在角落的那一刻,有一只冰冷的手触上了我的手腕。
我猛地一抬头,才发现是柳眠。
“公主别怕”。
等我查看才发现,没有人受伤。除了北刀。
他的脸上被划了好几道,伤口渗着鲜红的血,肆虐的流在他的脸上。尽管柳眠没说,但我知道她该有多心疼。
我拿出那一罐止血药递给了柳眠。
“你可曾得罪过什么人?”。看这形式,很显然,那帮人是对着北刀而来。
北刀摇了摇头,又愣了愣说,“或许有”。
“你得罪了什么人?”
“我也不记得了”,他轻描淡写的说着。北刀向来话少且冷漠。可他善良正直。以前帮助平民百姓与那些土匪作对是常事。想到这里,我也没有过多的问下去。
去往南岭的路途遥远,况且如今中途出了这一档子事,我便提出今晚在附近住进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