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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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彤带着孩子在娘家和韩东的房子之间轮流住了一段时间，还是改变不了两头受气的局面。就在郊区买了一套七十平的小房，自己出钱出力装完后，带孩子搬了过去。
王彤叫盛宁过去玩，给她介绍说，这房子所有东西都是自己购买，连灯罩都是网上买的材料，自己一片片组装起来的。
王彤在厨房做饭，让盛宁陪韩欣瑜在小卧室玩，韩欣瑜拿着涂色的画本，用彩笔涂色，又用专用小剪刀剪花玩。韩欣瑜挺乖的，又不闹，盛宁看了一会儿就去厨房帮王彤做饭。
王彤说：你在这，能帮我看看孩子，要不我做饭都不踏实，还得时不时去看看她在干嘛，怕出岔子。
盛宁说：好在你家女孩，能乖一点。以后你和韩东就这么分居，各过各的？
王彤说：不各过各的，还能怎么样，你也知道的，我们在一起，一句好话都说不上，还不如分开，都能多活几年。
盛宁说：那这个男人还要干嘛，你要是没自立能力也就罢了，我不搓火什么，你自己能赚钱能养家，何必受这个闲气。
王彤说：为了外面有个完整的社会形象，不能让人觉得我是个婚姻失败的女人，不能让人看韩欣瑜是没有爸爸的孩子。只要我和韩东没换证，那么我就是有老公的女人，韩欣瑜就是正常家庭出身的孩子。再说了，你以为我妈真的希望我离婚啊，我要真离了，她能骂我更厉害，觉得我废物，连韩东都搞不定。
盛宁：像你这种家在本地，经济又独立的女人还这么多顾虑，我一直以为你能快意恩仇呢。
王彤说：有了孩子顾虑就多了，单亲家庭的孩子终究会被带有色眼镜看待。
盛宁问：那韩东啥想法，他倒是想没想离啊？
王彤说：你听韩东喊的欢，他更不想离，离了孩子肯定跟我，他成了离异，还得付抚养费，再怎么找对象？年轻的不会跟他，再找个离异带小孩的，他能给人家养孩子？死抠死抠的一个人。
盛宁笑了：韩东是真的不大方，也就你能忍他了。
王彤说：韩东和我说过，想把他的房子租出去，搬过来和我们娘两个一起住。
盛宁问：他的房子租出去，房租谁拿。
王彤：当然他自己拿着啊，反正不会给我的。
盛宁说：老韩真是打的好算盘，就算你不和他计较房租，但是你们能住一快去？
王彤：能住一块还好了，过来住了一个周，打了七天，自己搬走了，临走发誓，再也不到我这里来了。
盛宁：你们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上辈子也不知道你怎么祸害他了，他这辈子来讨债来了。
王彤叹口气，说：有次我带着韩欣瑜出去玩，穿的新鞋，有点磨脚，回家脱鞋时候，发现孩子脚上起了水泡。小孩倒没哭没闹，但是韩东当时就火了，直接踢了我一脚，踢在我腿上，疼了好几天。
盛宁沉默了一会儿，说：怎么让韩东比的，吴荃好像也没那么糟糕了。
王彤说：你和吴荃就是没有孩子，有孩子不会离的，为了孩子，当父母的怎么不能忍下去呢？你现在底还对他有念想没有？
盛宁坚决的回答：没有，如果说离婚可能有点冲动，但是过了这么久，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我只觉得庆幸幸亏早离了。他没给我留一点好的念想，但凡他离婚时候体面一点，也许我还会对他有点最后的好感。但是离婚时候，他是打定主意不留一点念想的，不但一毛钱没给我，把我的嫁妆都留下，还把结婚时候他妈给我的三金也要回去了。
王彤：你怎么这么听话，他要你就给。
盛宁说：这里面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之前吴荃弟弟不想在国内上班，非要出国打工，他妈妈钱不够，我拿了两万，是我妈给我的嫁妆钱，他妈前后还了一万二，到离婚时候还欠我八千。这钱他妈倒是认，他妈真是比他体面多了。其实那三金不是吴荃妈要的，他妈没有要的意思，我结婚三金不大，一共也没五六千。吴荃说，如果我不还三金，他妈欠我八千就不还了。
王彤问：还有一个原因是什么？
盛宁绷着脸，沉默了一回儿说：吴荃说，如果我不还他家的三金，他就打我，打到我还为止，你知道他干的出来。
王彤：什么玩意，亏得离了，以后我再也不提那个彪子了，亏得你没孩子，要不早被套牢了。再找可得找个脾气好的，像吴荃和韩东这种暴脾气，就不配有老婆。
盛宁说：韩东是稳定的暴脾气，吴荃是分裂型。好的时候，老婆老婆的叫着把你当宝，什么好吃的先紧着我吃，我吃完了他再吃。但是觉得哪里不称心了，会立马翻脸，破口大骂，骂完再给你道歉，说，老婆，你知道我是爱你的，就是脾气不好，我说什么你顺着我点，我以后再不骂你了。这种把戏隔三差五来一出，每次发完脾气，道歉跟的倒是一次不拉的。
王彤说：看他在人前叫你老婆挺亲热的，还觉得你们关系没糟糕到非要离婚的地步，没想到后面这么多戏码。
盛宁说：女人谁愿意把自己的糗事说给外人听。有一次，我们回娘家，吴荃吃家里腌的咸菜挺好吃，我爸妈就让我们临走带点腌萝卜，我说不用，大老远带咸菜。我爸妈非坚持要带，也就拿了。回来后，吴荃爸妈看拿出的咸菜问什么，他说盛宁爸妈家里腌的咸菜，他爸妈就说，以后不用带什么，这里又不缺，农村没有好东西。我当时就脸上挂不住了，后来我给我妈打电话说，以后什么都别了，本来我就说不要带咸菜，你们非要带，结果人家说：以后不用带，农村没有好东西。我妈说，吴荃不是挺爱吃的吗？我说，你们怎么这么认真，他说句好吃就是客套话。我妈说，好啊，我们知道了。一次，我和吴荃在吃饭，说起咸菜的事，说和我妈打电话了，说以后别带东西了，你家不稀罕。吴荃瞪眼问我，你真打了？我说，是啊，我打了。吴荃抬手打了我脸上一巴掌，破口大骂，我当时呆了一会儿，跑卫生间去哭。他追过来，指着我骂，还有脸哭，还想打我，我抱着头蹲在墙角，他没法下手，骂够了才走的。
王彤：真过分啊，就算你打电话不对，也不能动手打人啊，就这么完了？
盛宁说：后续的道歉也有啊，吴荃说我不该给我妈打电话，他爸妈不是那个意思，他妈气管不好，他爸爸血压高，都不能吃咸的，说他不该动手，以后一定会改。
王彤说：狗改不了吃屎。
盛宁说：谁说不是，保证有用，一次就够，吴荃的保证都手抄下来，都能写满一本笔记本。还有一次，吃饭时候，他在玩游戏，叫了几次不吃，我先吃了。等他吃的时候，饭菜凉了，他就摔筷子，说不吃了。我说给你热热把，往厨房走的时候，念叨了一句，叫你吃饭时候不吃，凉了还得给你热，这么麻烦。吴荃当时飞起一脚，把我踢的撞在了门框上，骂我干点活还抱怨。
王彤：后来又道歉了没？
盛宁想了一下，自己笑了：我也挺傻的，吴荃后来出去了，回来时候不知道在哪里买了一块手表，塑料的电子表，说了几句好话，我就挺高兴的带上了。现在想起来，就是小孩带的那种电子表，很便宜的，还记得是紫色，我带了好久，一直带到坏了。我真好哄啊。
王彤：你也算把吴荃坑了，他以为你还会像以前一样，等他哄哄就回头了，没想到你真不要他了。
盛宁低头说：人如果一直处在某一种限定环境中，真的会被驯服，失去判断力和决断力。但是离开后，就会如梦初醒，觉得懊恼和羞愧，恨不得和过去一刀两断，再也不想回首。
王彤说：吴荃想玩把大的彻底驯服你，没想到让你脱离他的范围后，自我意识苏醒，再也不受他的控制和哄骗。
盛宁说：那你呢，不是也被韩东左右着。
王彤说：我和你不一样，韩东对于我就是一个法律符号，我需要他来给我维持一个完整的社会形象就行。而你对吴荃有期待，希望他对你好，做个好老公，可是他没做到，所以他这个老公就没存在的意义了。
盛宁说：我一直想不通你是保守呢还是前卫呢？
王彤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其实韩东不来烦我，我和姑娘过的挺好。我对韩东没有对老公的那种期待，所以他做什么，我不生气，也不失望。还有，当男人不靠谱的时候，女人更应该互相帮助，女人之间的友谊有时候比男人的承诺更可靠。
盛宁说：嗯，好像是这个道理，所以呢，亏得我取向没问题，要不我真想跟你了。
王彤哈哈笑了，说：我的取向也没问题。
说话间，做好了饭，叫韩欣瑜吃完饭。王彤给孩子洗了澡，又把换下的衣服丢进洗衣机，说：有个孩子就得天天洗衣服，早上刚换的，晚上就脏了。
盛宁说：都说有孩子，家里几个大人看都看不过来，我看你一个人带孩子，也顾过来了。
王彤说：我累啊，你看我进门一点都没闲着，今天还你在这里帮我忙，韩欣瑜也不闹，要是孩子哭闹，乱抓乱跑的话，真得专人看着才行。
王彤安排韩欣瑜睡下，和盛宁说：我们到这边屋说说话。
王彤拿出手机，调出一段视频给盛宁看。
盛宁只看到韩东从屋外冲进来，把一个什么东西扔下，大声吼了一句，然后听到王彤的声音。原来视频是王彤坐在床上拍的，所以看不到她，但是能听到王彤的声音，听不清两个人吵了几句，韩东骂骂咧咧的走了。
盛宁问：又为什么吵架？
王彤说：你没看到他扔的什么吗？
盛宁说：看不清楚。
王彤说：他丢的菜刀。
盛宁吃了一惊：你们都恶劣到这种程度，动刀子了？
王彤说：他那种怂货，哪敢，说让我把小孩塞回肚子里去。
盛宁：真是打种机，管种不管收。
王彤 ：我就是不离婚，他就别想在外面找花头，他赚的钱，他的房子都是我孩子的。
盛宁：你何必置这个气，把自己也绑住了，他不好过，你也不好过。
王彤：我好过，不把他当回事呗，反正是孩子的亲爸，就得管孩子。
盛宁：你得把你们吵架的证据都收拾好了，真到了离婚那一步，他肯定不消停，不会协议离婚，你们一定会上法庭，这些都是他的暴力证据，让他要不到孩子。
王彤：我都收拾着呢。所以呢，男人不可靠，没那张纸，他就是个外人，不算计你，都是他厚道，把女人吃干抹净的也不是没有。但是，孩子是自己的，和你能相依为命，能给你力量和支柱，让你觉得有奔头有动力。
盛宁回头看看韩欣瑜睡觉的屋子，觉得心里有股暖洋洋的东西在流动。
没多久，盛宁老家的父亲检查出了癌症晚期，她转让了自己的小店，回家陪父亲治病。过了三个月父亲撒手人寰，母亲有些抑郁症状，整天疑神疑鬼，胡言乱语，说话颠三倒四，做事糊里糊涂。妹妹在另一个城市刚大学毕业，找了工作，顾不上，她就在家里陪了母亲一年。母亲和亲戚都让她回村子里，找个对象嫁了，还守着妈妈便于照顾，反正在市里没房没稳定工作，回来也是打工。还热心的给她介绍了相亲对象，见了几个后，盛宁简直枯了，盛宁是带点文艺气质的女子，眉目秀丽，身材纤秾合度。虽然三十多了，没有生过孩子，还有一些少女气息。其实吴荃挺喜欢盛宁的，当初刚认识时候，也是爱不释手。时间久了，暴脾气难改，又大男子主义想压制盛宁，以为盛宁一个外地女人，在这里无依无靠，还不是由着他揉搓。没想到盛宁受够了，宁可出去流浪也不受他苛责，把一个离婚做实了。
农村有什么大龄单身男呢，不是条件差的剩男，就是拖着孩子的离异男，丧偶男，样貌，条件，谈吐都一言难尽。盛宁拒绝了几次，周围人的眼光和闲话越来越多，本来就是白结了一场婚，啥也没捞到，回村就够让人笑话的了，还挑三拣四的以为自己是天仙下凡呢。盛宁受不了这种环境，等母亲状态好点，正好妹妹的工作也稳定了，就送母亲去了妹妹处暂住，自己回市里找工作。
大龄，学历也不高，找不到特别好的工作，自己租房子也是一笔支出，这边朋友建议去找管食宿的工作，这样还能节省一些费用。管食宿的不外乎餐饮和宾馆，餐饮太累，她就去找了一些宾馆的工作应聘，她没做过宾馆，市里找了几家都不成。一家位置有点偏僻的宾馆悦洋楼，因为快到郊区，招工不好招，不嫌她没有经验，留下了她。
宾馆的工作没有什么技术性，她学习能力快，很容易适应了新环境，脱离了不幸的婚姻和村里那些琐事纠缠，她好像换了一个人，神清气爽。本来就有点少女气质的她和那些年轻姑娘在一起，倒也差别不大。女孩们虽然觉得一个三十多岁，气质还不错的姐姐和她们一起住宿舍，做服务员挺奇怪，但是盛宁性格好，没有老气感，很快大家就玩到一起，没有年龄代沟。
盛宁就是在那里认识了章遥。
王彤的电话响了，她看了一下说：韩东打来的。
接了电话，那边韩东是一声怒吼，王彤下意识把电话往旁边拉开了一下，问：你又喊什么？
韩东在电话那天大声说：王彤，你为什么不给韩欣瑜配眼镜？
王彤说：她才十岁，着什么急配眼镜。
老韩还在吼：老师没和你说她现在视力不好，看不清黑板，让你给她配眼镜吗？你这个妈怎么当的，孩子都让你耽误了。
王彤平和的说：老师是和我说过，给孩子看看视力，我去测了，还不至于要配眼镜。
韩东还是不依不饶的：孩子一直跟着你，你没管好，让孩子玩ipad，玩游戏，把眼睛看坏了，现在还不给她配眼镜。
王彤说：韩东，这些年我一个人又工作又带孩子，你除了有张找事的破嘴，你什么时候管过她，现在还来怨我没把孩子看好。那以后大闺女你管，行吧？现在我看小闺女也挺累的，正好我们一个人看一个孩子，谁也别挑谁的茬。
韩东又吼了一句：你就不是个称职的母亲。然后挂了电话。
这时，里屋睡觉的小闺女醒了，开始哼哼唧唧，王彤进卧室，把孩子抱起来，换了尿布，嘴里奥奥的哄着孩子。
盛宁说：你真是精神意志顽强，这种情况下不但和老韩过了十多年，还生了二胎。
王彤说：反正我们一直分居，互不干涉呗。
盛宁：一直分居还有了二胎，你们才是剪不断理还乱。
王彤笑着说：谁家还不过年吃顿饺子了。
盛宁：偶尔吃顿饺子能怀上，你还四十多高龄，生育能力不是一般强悍。
王彤说：这次真是伤不起，我剖腹产，大出血，整个人都昏厥过去了，还是医生给我输血才活过来，那时候真是觉得特别害怕，恐惧，就怕我两个孩子成了孤儿。
盛宁：你现在不又生龙活虎的了？以前你和韩东的关系，总问我怎么办，我让你快刀斩乱麻，你不肯，我说那就干脆生个二胎，绝了想离婚又犹豫不定的心。你还真生出二胎了，现在可是你们真焊死在一块，再也不分开。
王彤说：现在一人一个孩子，平均了，不是有一种说法吗，有的离婚夫妻争孩子，一个孩子不好分，就再生一个，这样一人一个，不用争了。
盛宁笑了说：你不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真是好主意。
这时候，外面有人敲门，还有女人的大声呼喊，叫王彤的名字，让她赶紧开门，王彤无奈的说：我妈来了，每次她一来，就在门外大喊大叫，整个楼层都知道她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