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境者》朝姬

9、第九章

　　场上还有七个人，阿兰、小襄、雅雅、张谨行、盛煜、林绵川和阮湛。郑萍儿是早已死去的“鬼”，小离不知道是人是鬼。
　　郑萍儿站起身，摔断的右腿的白骨不自然弯折，她空洞洞的的眼眶，看不出注视着什么，说：“我好恨。为什么你们所有人要这么对我！”
　　她僵直的挥了挥右手，脸上露出了甚至有些温柔的神情：“各位老师好！我生在小乡镇，从小热爱跳舞。镇上有一家舞室，我边跟着学边打工抵学费。老板娘怕我人走光后练舞费电，每次她走了都关上电闸，锁起来，留给我一个手电筒。我再拖地，擦镜子。其实我最喜欢那段时间，黑黑的，没人看得清我，没人会说我。对着大大的镜子，我总会幻想自己，正穿了水钻流苏纱裙——出去比赛大城市里姑娘穿过的那种。镜子里的人很模糊，月光却很亮，从小窗户透过来，我看着镜子纠正自己的体态舞姿。跳到很晚很晚，累的跳不动，瘫在地板上，用水冲冲头发再骑自行车回家。所以请评委老师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努力的！”
　　“不要装作露出可怜我的姿态。”郑萍儿语气冰冷：“大家都嘲笑我说我土、嫌我穷。只有小离是真正的朋友。“雅雅”算什么朋友？装着善良、哭泣时候安慰我，给我夹菜我都诚惶诚恐、感激涕零，我以为她对我好，听到她说最讨厌我的时候我像雷劈中了。“许姐”，呵，仗着年龄大要我尊敬她，欺负我我都忍了，可是换来的是什么？她私下变本加厉折磨我、但凡不顺心就躲在角落打骂、威胁。”
　　“我一个人在练习室没日没夜的练习，我以为会有好结果。“工作人员大刘”强迫我，“阿兰”装作没看见快步走开，我当时绝望，爆发力气挣开“大刘”，精神恍惚被谁推了，对了，是谁？是“俊俊”，我和他无冤无仇，他却是因为嫉妒我的分数高就下此狠手！“节目组”怕损坏节目荣誉，连“工作人员大刘”猥亵我、“俊俊”推我害我的录像都故意损毁了，他们根本没想为我伸张冤屈。”郑萍儿压低嗓子，发出不可承受的嘶吼， “我唯一的希望就是跳舞了。”她字字泣血：“是你们，是你们所有人，害我至此，我好恨啊！我恨！”
　　居然是这样。原来一切是这样。
　　小离的声音崩的紧紧的：“他们都该死！”
　　主持人出现了，她打破了场内的凝滞：“呵呵呵，看来大家齐聚一堂已经做好准备了。为了更有悬念，接下来就让我来宣布没能成团的选手。。”
　　阿兰快被郑萍儿吓死，她闻言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疯狂大喊：“快、快宣布，要结束了是吗？求求你了，别让我死在这里。”
　　怎么会？还没有进行第二次公演？郑萍儿冷漠的说：“阿兰，给我偿命！”主持人无奈的耸耸肩说：“很遗憾，选手阿兰淘汰哦。”
　　阿兰崩溃大哭。主持人不为所动，继续说：“下一位，是我们一直看好的选手”主持人：“是小襄选手。”
　　小襄无法置信，她失声尖叫：“怎么会！我的分数很高！要淘汰怎么会到我身上！你们弄错了！弄错了！我也没做对不起郑萍儿的事情！”
　　雅雅的手指攥紧了，突然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隐秘的笑。
　　主持人语气带着一丝作弄，缓缓开口：“本来节目不会这么早结束，可是你，你把自己的十分全给雅雅了，结局必然淘汰。”
　　小襄“啊！”的大叫，说：“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然后回想起，主持人已经提示了：让彼此都能留下好印象，获得高分数，才能顺利成团。
　　原来竟然是这样！
　　那10%的分数，是选手互相评价的分数，她亲口把自己的十分给了雅雅，雅雅安全了，她自己却失败，等待她的只有死亡！
　　小襄猛然转身，眼角睁的几乎崩裂，眼里一片血红，她扑向雅雅：“贱人！你早就知道这十分是不是，你猜到了？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拿我的分数！”
　　雅雅此时卸去了所有的伪装，她轻松躲开小襄的攻击，小襄失力，狼狈的摔倒在地。雅雅眼带嫌恶：“蠢货！至于为什么害你嘛……”她面上一片天真之色，惊呼：“你难道不知道吗？世界上所有仇怨总得有一个人掀起，你走的好好的，我就不可以把你踢落泥潭吗？更何况，现在我们走的是独木桥诶，你还挡了我的路。竞争手段而已，技不如人，总得死的。”
　　雅雅果然聪明，她是一条美丽的毒蛇，舌灿莲花的牙齿会喷出致命的毒液，取人性命。
　　小离打断主持人，说：“不要念了，让他们离开这个“境”里吧。萍儿，你已经死了，我会一直陪着你。不想你再一遍遍的经历这些事，放过他们，也放过自己吧。”主持人于是住口，看向她们俩。
　　郑萍儿幽幽问：“你说的是真的吗？”小离说：“我当年，没能保护好你，一直心里有愧，留在这里陪着你也很好，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郑萍儿说：“真好啊，都结束了。”小离以为她同意了自己的要求，眼中温柔不变，准备坦然赴死。
　　一切都结束了。
　　“境”开始崩塌，世界像是很多块画面拼凑出来的，一块块变的透明。“境”的约束不复存在，张谨行心中酸痛，说：“希望你来生不必受到这些苦痛。谢谢你，放过我们。”郑萍儿眼眶中空空的，视线仿佛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像是在回复张谨行，又像是怀念什么，说：“你们给过我的一点善意，我都记得。我好累啊……”
　　郑萍儿坐在轮椅上的身影逐渐模糊，小离站在她身边眼神平静。她突然伸手把小离推出去，说：“如果你说你不愿意留下，我会强迫你留下的。可是，你说你要留下，我怎么忍心看你随着我一起消失。离开这里，忘了我，回到你的生活。”然后郑萍儿冲雅雅伸出手，雅雅眼神变得惊恐不已、眼珠子上下乱颤，嘴巴呜呜的着急却发不出声音，却被不可抗力捆着一步一步走回郑萍儿身边。
　　小离奋力挣扎，想跑回郑萍儿身边，她大喊着什么，泪水模糊整张脸。张谨行匆忙一瞥，看出她的口型，是“我爱你。”
　　来不及细想。瞬间张谨行和林绵川，阮湛和盛煜，回到了原本的世界。
　　水杯上的水雾飘起来，时钟恢复到滴答走着，光和影子相伴而生，，仿佛天人永隔的恋人，今天阳光正好，微风和煦。
　　张谨行和林绵川指尖依然触摸着墙壁，光洁无瑕，一切都只是错觉。两人一时无话，但是对方的表情告诉他们，刚刚的经历无法解释。
　　张谨行掏出手机说：“试试能不能把这些事情发布到网络上，如果不行那就是……”张谨行在微博编辑了他们的经历“字数限制150字”张谨行删去几个字，按下“发布”，微博的发布圆圈转转悠悠，显示发送成功。张谨行微博时常分享一些生活日常，朋友们也都互相关注，静待几分钟，打开内容，没人评论点赞，浏览数也只有自己发布时的“1”。张谨行心下沉了沉，随便到几个阅读量大的营销号下评论说“我这里有最新电影资源，点进主页第一条即可获取”。果然很快叮咚出现几条评论，张谨行的手微微汗湿，点开底下的评论却是“搞什么啊，又是骗关注的。”“哪有资源，可以私发吗，你这微博是乱码。”“……无语，乱码来骗关注真的无耻。”张谨行关上手机，放进兜里。
　　两人接连尝试了几个社交平台，或者发给亲友这些经历过的内容，接受者都满头雾水，因为看到的只是一串乱码。张谨行打电话给家里人：“妈妈，我要和你说件事。”张谨行开口。
　　电话那头，张妈妈：“喂？小谨呀，什么事情？怎么不说话，喂……？！老张你来看看，小谨打电话来，但是都是盲音，是不是我这手机坏了，快点过来！”张爸爸接过电话：“小谨？喂喂，能听到吗？……确实都是杂音，明天去手机店休息下，换我的电话打给小谨看看什么事。”张爸爸和张妈妈交谈完便把电话挂断了。林绵川叫来保姆阿姨，和她说在“境”内发生的事情。保姆阿姨一脸茫然说：“绵川呀，阿姨听不懂外语咧，你说的这是什么呀？”
　　林绵川和张谨行不约而同目光沉静的看着那片白墙。张谨行说：“看来是“规则”让别人都无法知道“境”内发生的事情。”林绵川说：“南柯一梦居然真的存在。我们像是到了……平行时空。当我们在“境”中，这个世界的时间静止了。”张谨行说：“是的，我们和其他参与者并不全是来自同一个时空，比如郑萍儿的选修节目是四五年前举办的。而且许姐、俊俊等人不认得阮湛……”
　　阮湛！
　　两人猛然记起阮湛，对视一眼。盛煜和阮湛也是一同进入“境”内，他们四个至少都在同一个世界线上，要和阮湛还有盛煜汇合，才能进一步了解真相！
　　另一边，盛煜和阮湛也得到了相似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