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抵万千星河》菊小橘

5、我们两不相欠了

　　《你抵万千星河》
　　2022/2.23

　　晋江文学城/.

　　菊小橘/.

　　甜品店不远处有一条很少人知道也很少人会走进去的巷子，巷子一年四季都是阴暗潮湿的，这一点也说不上是为什么。

　　街边很多的人路过这条巷子，不是看到野猫野狗就是看到阴暗潮湿的巷子里地面上的几谭红色血迹。

　　两三天过后巷子就会有股很浓的血腥味，过路的人看都不敢往里看一眼，直接戴上口罩或者捂着鼻子跑走了。
　　甚至是野猫野狗跑进去都会马上疾如风地逃窜。

　　过路的人和那些野猫野狗内心只有过分的恐惧。

　　但奇怪的也是第一天血腥味浓重的巷子，第二天就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这种状况持续了整整三年。

　　离开榕树的不远处，少年抱着少女进了这条巷子。

　　巷子依旧是阴暗潮湿还能闻到很淡的血腥味，没什么变化。地面潮湿肮脏，灰黑色墙砖上用着红色油漆写着“KO”两个红色大字母。

　　这里就像恐怖到极致的深渊，黑到极致摸不着道，充满了猛兽撕咬的血腥味和让人惊悚的红字。

　　这种没人不敢来，不像人来的地方在少年眼里天天能看到，在少年心里是个藏了很久没多少人知道秘密。

　　周围漆黑一片，黑到几乎看不见摸不着路，前几天下过雨，这里还伴着雨水为干透的味道，伴着很淡的血腥味道。

　　此时的少年满脸满心里的好心情全都做了遭，少年眉心收紧，沉重的声音在这条巷子里瞬间放大:“三年了一点也没变，雨水的味道都盖不住这讨厌的血腥味。”
　　“真没想到我这么肮脏的人，居然也会怕这里的肮脏和血腥味。”

　　最后伴来的是少年嘲讽似的冷笑声，他不愿在这条让他极为不舒服、极为讨厌的巷子待太久。

　　他讨厌血腥味，血腥味让他恶心、不舒服。

　　他手里还抱着中暑晕过去的董已思，她需要他的帮助。

　　穿过这条巷子便是极为熟悉的付瑾38路的第二个岔路口，熟悉的他家的别墅。

　　空气变得逐渐清新起来，是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正午十分刚过不久空气清新到悦人心恬的味道。

　　他脸上、嘴角上再次勾勒了抹笑。

　　双眸始终是那样的深邃、柔情，似非似笑。

　　进了别墅，家里面空无一人。

　　一楼客厅干净到特别，透亮到稀奇。厨房的碗筷被洗得干干净净，地板、墙壁、天花板甚至是每一个小小的角落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就像是海螺姑娘来过了一样。
　　“陈阿姨来过?这么干净。”

　　说完。他开了一楼客厅的空调，把董已思放到了沙发上，然后把甜品放到冰箱之后就翻箱倒柜的拿出了袋冰袋敷在了她的头上。

　　他给她准备了杯水放在到了沙发前的桌子上，想着等她醒过来时再给她喝。

　　之后许曳就坐到了另一张沙发上玩起了手机，眼睛时不时的瞄过躺在沙发上的董已思。

　　等她醒过来时也不知过了多久。

　　董已思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从耳根至脸蛋的通红早已不见了踪影，感觉到额头有些重量她伸过手去摸了摸，是袋冰袋。

　　拿过那袋冰袋放到旁边，她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扶着沙发艰难地起了个身。

　　晃了晃头，她试图让自己清醒清醒。“我这是在哪里?”，低哑柔和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客厅安静到能听见空调运转声。

　　闻言。许曳没有过多的反应，关掉手机放在一边便看向她，很耐心地回答她的话:“这是我家。你中暑了。”
　　“这里是你家?”

　　“嗯。怎么?”

　　她四处张望:“没怎么就挺大，挺干净的。”

　　说完。董已思看了眼放在旁边的冰袋，她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许曳家里了。

　　她记得自己从甜品店出来提着两袋特沉特重的袋子要回家，可是这么热的天气她实在是太热太累，后来……

　　后来一阵风往她这边吹，露出了大半截腿，她觉得超尴尬又丢人。

　　后来的后来她脸红得跟个猴子屁股一样，脑子迷迷糊糊的，迷迷糊糊中她叫了他的名字，叫他别走，回来救她。

　　现在想起来她觉得当时她那个样子被他看到好丢人，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去对他说声谢谢。

　　昂头看着天花板吐了好大一口气，她思绪到现在还是混乱的。

　　不一会儿，许曳看向放在桌子上的那杯水，细声细语地说着:“桌上有水，你口渴吗？”

　　思绪被打乱，董已思还来不及反应脑子瞬间没了意识，下一秒，她立马点头应了。

　　刚醒来，或许她真的渴了。

　　呆呆傻傻的，又爱哭，要不是我没走停下来等你，你指定是没救了，许曳此时的心里是这么想的。

　　说起来他真的见她哭过不下三次了，而且好几次都是他给弄哭的。

　　校徽护身符事件，他看到她在走廊尽头里哭；矿泉水瓶坠楼事件，她当众校服被淋湿了躲在女厕所里哭，他听见了；日记隐私事件，他当全班同学的面念完了她的整本日记招同学嘲笑，她暗地里哭被他看到了。

　　一次他看到她哭着从一条没人会走的巷子里出来；又一次，他看到她在学校街边哭着找什么东西。

　　每次她毫不掩饰的哭都被他撞到了，每次她一哭就好像世界末日来了，他心里就像一阵冷风吹过，吹得心里不舒服，而每次他只能看着她哭。

　　他知道，自己是帮不了她的。

　　因为他也是让她哭过几次的罪人，她或许不需要自己的同情心，亦或许她看到他会哭得更厉害。

　　从小学到高中许曳就对班上的同学都没什么印象，甚至不记得班上同学的名字，但每次看到董已思哭，自己对她的印象就会加深一次。

　　开学第一天许曳对她就没什么印象，渐渐地就对她有了很深的印象了，知道她叫“董已思”，小名叫“董小平”这是他给她取的。

　　他知道她在班上是班花，在学校很出名，在年级成绩是数一数二的；在付瑾五中是个出类拔萃的优等生，每天班级的窗户、走廊、门口都会围有很多来看她的人。
　　他每次睡觉都有被烦到，每次都是憋着脾气从一堆人的中间穿过，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他有时候觉得这么优秀的女生家庭条件肯定很好，家里人肯定特别宠她，怎么会这么爱哭呢。

　　怎么每次她哭得毫不掩饰都会被他看到呢。

　　是娇生惯养来的，被父母逼着学习的，还是天生就性子软爱哭?

　　有时候这个解不出来的问题在他脑子里想了很久。

　　挂在墙上的钟在滴滴答答地走着，放在客厅角落里的空调声在不停地运转着。

　　时间也渐渐来到了下午14:30分。

　　一口气喝完了这杯水她被呛到了，急忙拍了拍胸口。许曳在另一头有事没事的看着她喝，像是被她这举止给逗笑了:“你慢点喝会死啊？没人跟你抢，我又不渴。”
　　闻言。董已思瞥了他一眼，把杯子放回桌子上然后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这是怎么了，居然在跟一个自作多情的人说话。”

　　话音刚落的0.01秒，许曳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她接二连三的几句话给噎了回去。“我刚醒你不让我安心，我也不想和你斗。”

　　她看着他，温声说着:“一星期的不言不语，你习惯了吧?”
　　“我只希望我们能回到正常的同学关系，仅此而已。”
　　“你，意下如何?”

　　许曳没说话，没有丝毫反应，一直呆呆地看着她。

　　她避开了他的视线，眼神飘忽不定，心里暗骂自己刚刚怎么说出了这些话。

　　这星期，我们一直不言不语，我这是向他妥协了?

　　客厅气氛沉默片刻，许曳撇过头眼角开始下垂，莫名地撇嘴轻笑了声。

　　含着莫名其妙和不知名的笑声，董已思看在了眼里。她憋着不爽的情绪，起身走向前问他:“很好笑吗?我认真的。”
　　许曳摇头否认，表情认真地看向她:“没意见，我也是认真的。”

　　还没等董已思来得及开口，他接着刚刚说的话:“你想要保持什么样的同学关系?”

　　她被他这句话给逗笑了，同学关系就同学关系，还分什么样的同学关系?

　　要说同学关系，他们之前本来就是同学关系，只是那种爱斗嘴、爱打闹、爱开玩笑，话又特别多的同学关系而已。

　　什么遇到学习上的困难，我请教你，你来教我，这一点根本没有。

　　她到现在还记得他是怎么让她哭，怎么捉弄她，怎么开她玩笑的，那样的日子下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说是高一时期的阴影也不是，说是高一被欺凌也可以是，但这些在她眼里早已化为了浮云。

　　因为她根本不在意。

　　她渴望的是那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同学关系，可以有问题随时请教，可以一起复习功课，可以一起聊天、娱乐……

　　但要跟眼前的这个看不透的少年成为心目中的那种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同学关系，这好像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至少到目前为止她是这么想的。

　　她真的很想把这份渴望说出来，但她能想到的是他会选择拒绝，因为他会觉得无趣。

　　在他眼里可能觉得什么都是无趣的，无趣到找她来玩乐。
　　即便是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份渴望说出来。
　　很长的思想斗争。最后，她做好了要被拒绝的心里准备，直接了当地说了出来:“普通的同学关系，仅此而已。”
　　“嗯。”他语气开始变得冷淡很弱，弱到几乎在这个安静到能听见空调运转声的客厅里都听不见。

　　他好像很失望她的回答，但脸上没表现出什么表情，双眸变得更幽黑没了温柔。

　　董已思没在意他的反应，接着心里一直想涌出来的话，语气温和得过分:“学习上的困难一起帮助。”

　　“一起聊天娱乐。”

　　“就像跟班上同学一样，我想要的只有这样。”

　　“嗯。”他起身，走到另一头的沙发那她的书包面前，一双干净温柔的桃花眼盯着挂在书包拉链上的白色小熊，若有所思。

　　额前撕碎的发丝被他左右摊开，露出半截光洁的额头。幽黑深邃的双眸印着那白色书包和个有着故事的白色小熊挂件，黑白鲜明成了对比。

　　白色书包和白色小熊挂件，仿佛在他眼中是上辈子开了光一样。
　　他现在的心情也不知道该是什么样的。

　　好一会儿，他弯腰拎起她的书包走到她身后认真地给她背上。
　　他说:“时间不早了，你走吧。”

　　刚刚许曳再给董已思背书包的那刻，董已思貌似有些没反应过来，现在她终于知道许曳的意思了，“哦”。

　　“下次拿不了那么多就别逞强，要不是我，你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许曳离她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低着头看着比她矮半个身子的董已思，像是在唠叨小孩一样的唠叨她。
　　“我已经欠你人情了，我不想再欠你人情，更何况我自己能行只是天太热了而已。”

　　“借口。”

　　话刚落。董已思转身，仰头朝比她高半个身子的许曳表情认真地说道:“不是借口，我真的不想欠你人情。”
　　许曳跟她对视，她眼里印着那个身材高大、长相精致的少年，他眼里印着那个身子娇小、长相乖巧的少女。
　　两人视线保持在半空中，他低着头跟她对视，她昂着头跟他对视。

　　十几秒钟。

　　“嗯。”

　　许曳从裤带里掏出帮董已思付的甜品剩下的那192块，然后没等董已思反应就塞进她衣袋里。

　　想伸手进衣袋掏出那192块的董已思被许曳抓住了她细小白嫩的手腕，他语气坚定的说道:“我不会要回的，你不欠我了。”

　　她试图想松开他的手，可他抓得很紧，凭她的这点力气根本松开不了。

　　董已思:“你放开手，我手腕疼。”

　　说松开就松开，许曳松开了她的手，表情变得几分冷淡，双眸变得几分暗沉，没了之前的那几份光:“你收下吧，想买什么东西都可以。”

　　“我们两不相欠了。”

　　被许曳抓红的手腕有几丝疼痛，现在好像不只是手腕疼痛了。
　　她揉揉被他抓红的手腕，退后了几步，跟他有了点距离，迷人的杏眼没了温柔和笑意:“好啊，我收下。”
　　“我们两不相欠了。”

　　董已思话音落下，直至整个客厅都没了回声，他昂头把手插进头发里看着天花板，修长有线条的手臂挡住了他的半张脸，看不见他的表情。

　　从头至尾的散发出暗黑色的光，让人好生压抑。

　　是形容中的那只黑天鹅吧。

　　可是冥冥中他说了句:“你走吧，出门右拐出去你就知道怎么回家了。”

　　“别走这栋别墅旁的那条小巷。”

　　她疑惑，不明白他说的话:“什么小巷?里面很恐怖吗？”
　　“像你们女生看恐怖片的那种恐怖。”

　　她点头示意懂了:“哦，那你走过吗？”

　　许曳放下手，额前细碎的发丝又重新盖住了他光洁的额头至颀长的剑眉，看着她说:“你觉得呢?”

　　“如果你没走过肯定也不会告诉我这些了。”

　　“嗯，你说得对。”

　　她吐了口气，扭头看向被关上的门:“那我走了。”
　　他说:“走吧。”

　　董已思转过身面向着门，眼神看向许曳这边，柔声地说道:“但是在走之前我还是想跟你说声‘谢谢’。”
　　“谢谢你救了我，告诉我这些。”

　　她顿了下，“我们两不相欠了。”

　　就这样，话音刚落的下一秒她脚跟抬起，头也不回地一步一步地迈出去了。

　　扎着过肩的高马尾，随她走路带风的飘了起来。

　　只有过分的凄凉的感觉。

　　别墅大门重重地被推开，然后重重关上，他还来得及扭头看她离去的娇小的背影，她人就不见了踪影。

　　他冷笑一声。

　　冷笑声在客厅里回荡不断。

　　此时此刻，他放在沙发上的手机的手机提示声响了，上面显示的是一个备注叫“池狗”的微信好友发来了一条信息。

　　微信上显示着——老大，那个小学妹会成为你的恋爱对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