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第五回。彩蜂异彩云,失之焦心。(下) ...


  •   天色昏昏暗下,两人四肢绑缚蒙眼堵口,多人抬着来到一处山洞,周围三面环山,洞高七丈有余,洞内寨楼高筑,两排木屋伸入洞内,灯火通明深不见底。
      木扎角楼里响一声牛角号,寨中人统统跑出来,大人举火把小孩提纸灯,夹道围观议论纷纷。
      木篱中篝火旁,放下二位便跑来一位姑娘,不过将笄之年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白狐见到小姑娘,跳下族人手窜入她怀中,撒娇一会又显生气。卿晓看不到周围,听到人多即刻开口:“我没有偷白狐,你们误会了。”
      小姑娘当然信她,走过去刚要答话,小白狐跳下来又窜她怀里,俯首贴耳摇尾乞怜。
      寨中人见了惊诧不已,小姑娘忙用土家话说道:“快帮她解开,领去狐主房中。”人群中走出两位大汉,解开绳套,扶起卿晓去往主楼。
      卿晓心里害怕叫了声名元,名元回了声姗姗挣扎起身,三两人又把他按下。过底层到上层,小姑娘请进屋关上门,伸手礼让坐火旁,再去里间搀出一位古稀老人。
      老奶奶满脸刺青,依旧藏不住慈祥面容,到对过盘膝坐下,端详一会卿晓,喜眉笑眼说一大段奇怪的话。
      即便听不懂,卿晓还是不失礼貌点点头,不会土家话也羞于张口问。小姑娘看出她的心思,坐到这边来笑盈盈翻译道:“大姐姐别怕,我家老祖说您是玉叶金柯,雪妞平常不亲近俗人,能认可您说明您非同寻常。”
      夸赞的话卿晓平常也没少听,这里人生不熟,对于奉承慌口说不敢当。
      小姑娘看她还是紧张,挨近身挽住手臂说:“我竟忘了给姐姐介绍,这里是棋喜洞,我们是七洞之一的草田族人,今天族中的灵狐跑了,幸好被你找到。”
      卿晓猜得没错,带她俩来就是白狐的事,宽心释怀笑脸说道:“小白狐太可爱,它见我一点也不认生。既是族中灵兽没丢,那就放我们走吧。”
      小姑娘再凑近些,忽闪着大眼望着她说:“大姐姐不用担心,我们非但没恶意,还想多留你们几日以作感谢。若不是你把灵狐找来,我们部落必会大难临头。”
      “大难临头?为什么?”
      “姐姐有所不知,我们棋喜洞和杞忧洞是中原最北的部落,两族时代交好互通联姻,大婚之日必须交换神物图腾,这只白狐灵兽,正是我姐姐的陪嫁物。”
      卿晓从未接触过中原七洞,部落之间的习俗更是闻所未闻,所有不懂的简略问问,小姑娘笑呵呵一一解答。
      姑娘正说的起劲,卿晓恍然想起下面还绑着一个,打断她说起名元,小姑娘慌忙起身,边道歉边开门。
      “等等!”卿晓急忙喊住,到门外拉住她手。
      姑娘回头问句什么事,卿晓关上门凑耳小声说:“这两天他惹我生气,不能轻饶了他,借此机会我要想个法整整他。”
      小姑娘大笑出声慌又捂住嘴,卿晓再拉远些轻言诡计,姑娘听了皱眉笑道:“姐姐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就这么办。”
      “想不到姐姐天仙一般的人,竟会想出这么损的招。”
      “损招对付损人!是他自找活该。”
      ……
      两人回到楼下,名元仍旧蒙眼捆着,卿晓踏着重步到他身旁,眼色打给小姑娘,蹲到地上放声大哭。
      名元听到她哭心碎一地,跪着靠过慌口问道:“姗姗你哭什么!出什么事了?”
      卿晓收住哭腔叫了声傻子哥,叫的顺嘴自觉不妥,马上改口道:“名元哥,他们说我偷他们的灵狐,今晚要惩罚咱俩。”
      “你又没偷快跟他们解释呀!”
      “解释了,他们……他们不信。”卿晓句句说得委屈,为了突显可怜,再加抽噎声。
      “哪能这么冤枉人!你说不清我去说。”
      名元气岔岔站起身,卿晓随之站起慌嘴说道:“来不及了,他们这就带我们走。”说着话招手姑娘,示意赶快行动。
      三两壮汉走过来,手脚绳中插上粗棒,架起来抬着走。名元咋呼了一会没人回他话,只好转问卿晓道:“他们要干什么?”
      卿晓在身侧跟着走,假装哀愁地说:“刚才听他们说,要带我们……带我们祭河神。”
      “祭河神?哎呀,这是要把我们扔河里!”
      “对呀扔河里,名元哥这可怎么办,我不会游泳最怕水了!”卿晓哽咽说完,捂住嘴不敢笑出声。
      “姗姗你别怕,让我……唉……”名元稳住心慌不忘安慰卿晓,实在没辙左右扭头高声大喊,“有人能听懂我说话吗?你们回个话呀!”
      小姑娘挽着卿晓走,听着他俩的言语,同样捂着嘴不敢笑出声。卿晓胳膊肘捅捅她,小姑娘缓了缓情绪,清清嗓正经用土家话说了一通。
      名元听如天书,言语不通说多无用,满脸苦楚暗自叹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卿晓看着他的慌张笑个没够,压着笑声痛恨一句:“还能怎么办,听天由命吧!”
      就此一路去往河边,名元好生安慰着她,说话间已然听到哗哗水声,湍急流淌清清楚楚。
      嘴上还说着别怕,抬他的人把他重重放在地上,名元忍不住疼叫骂了一句,卿晓马上蹲到他身边跟着哎呦一声,抽走木棍假装哭泣地说:“名元哥,都是我不好,害你也受牵连。”
      “行了别哭了,早就告诉你危险,不让你来非要跟来,我死了没事,一会到水里想办法让你逃。”
      “怎么逃?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你不把我气走,我也不会被他们抓!”
      名元扭了扭腕上绳,绑得结实根本挣不开,心里的焦乱劲比绳子更拧巴,火急火燎高声回道:“我不是有意气你,是五老求着我答应!”
      卿晓笑脸陡然消失,面无表情急切问道:“你答应了什么?”
      “行老再三嘱咐,不能带你去庭南!”
      “为什么?”
      “这还用问!此去一路山高路远,万一有个闪失……”
      名元话未说全,卿晓已然知全,呆呆看着他陷入沉思。小姑娘看出她的情意,轻推一下凑耳说声做不做。
      卿晓回过心神,最后再问一次:“不带我去,是你不想食言,还是真心不愿?”
      “我……我……”
      含含糊糊卿晓听之大怒,站起来独自去往河边,装出哭腔大声叫喊:“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快放开我,我真不会游泳!名元哥我好害怕!”
      名元同喊放人,另加哀求换人扔,小姑娘怕事闹大,跑过去想拉住卿晓,反被她抬手叫停。
      其余人干站着看戏,卿晓河沿上走走,寻到一块大石,抱起来直接扔进去。名元听到噗通有声,惨叫一声满身耀起红光,千斤之力挣断绳,撕开蒙布一跃跳入河中。
      谁知这河水流淌湍急,其实并不深,名元入河水淹到腰,四下找寻并无人影,转头岸上看到卿晓,满面含笑双目多情,其余人则是捧腹大笑。
      名元直愣愣站在水中,卿晓迈步往水中去,步步走步步笑道:“名元哥呀名元哥,今天河神说了,你的肉不好吃,命也不好用,死了白死。”
      “姗姗你……他没要我的命,你差点要了我的命!”名元愤恨不已地说,见她走来赶去接迎。
      蹚水走泥险些跌倒,名元扶助总算水中汇合,卿晓双手拉着他谈笑说道:“他们只说祭河神,可没说让人死呀。我陪你祭拜一下,也算圆了人家礼节,傻子你可别生我的气呦。”
      只要人没事,名元再没有气生,看着她笑盈盈自己也笑出声,河水冰冰凉心里暖呼呼,两人手牵手慢慢走上岸。
      小姑娘岸上等着,名元前脚站稳,她立刻行礼说道:“大哥哥别责怪我们,这些都是姐姐的主意。”
      名元弯腰拧着裤水,抬头看着她笑道:“原来你会说汉语呀!你们俩真把我骗得够惨,小丫头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田布依诺,娜榙卓菲,达瓦卡迪丝依莲。”
      “啊……阿田布一……娜什么卓?”
      “叫我小田就行,大哥哥你可千万别生我的气。”
      “不会不会,除了她你想不出这馊主意!”
      “哈哈哈,是是是。”
      “她呀,就是个混世魔王,没事就爱折磨人!满脑袋歪点子,一肚子坏水,谁要是得罪了她,定会……”
      卿晓不等他说完,推一胳膊抢先嚷道:“你既知道还惹我生气!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不敢了不敢了!”名元傻笑着说,斜眼着望。
      “再有一次我还把你扔河里!”
      “我不像你不会水,你扔我也淹不死呀。”
      ……
      小姑娘瞧他们俩耍宝,活似一对冤家,乐不可支笑的合不拢嘴。
      河岸边微风轻起,卿晓遭不住连打几个喷嚏。名元转目看她衣衫单薄,面颊发红全身哆嗦,一会搓手跺脚,一会抱膀揉肩,自己穿的也不多,没什么可以脱下来给她,拉拉小田着急问道:“咱们快回去吧,晚上河水凉,你家里有没有衣服给她换上?”
      “有有有,瞧我傻的竟忘了,快跟我走,我房里有的是新衣。”
      几人一路小跑回到寨中,小田领他俩到自己房内,翻出新衣烧上火炭,族中男子同时送来一套男装,递给二人便说换吧。
      名元卿晓相视一眼,脸上写满了尴尬,小田拍拍脑门大笑道:“我们这没有男女之嫌,忘了你们礼数严,姐姐跟我去里屋。”
      名元帮忙把火炉也搬进去,受人恩惠多言感谢,小田笑的不自然话说很顺溜:“往后几天住在我这,房子是小了点,委屈二位挤挤。换好了就出去,外头还有节目等着二位。”
      说一半人已出了屋,名元送外面絮叨一句,回来关门开始换衣,隔着有裂缝的木墙聊起了闲话。
      “门拴了吗?”
      “关严了你赶紧换吧。”
      “你走那夜,五老都给你说什么了?”
      “别问了,就是不让你跟我走呗”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哦对了,一袋金银我没要,另外还有一本书我也没要。”
      “什么书?”
      “哎呦我哪能认得,不过……不过小时候奶奶领我去过寺庙,有一个佛字我认得。”
      卿晓听了闷声嬉笑,转转眼珠心头思道:“我哥的万业佛脚也给,想是五老早就认可了他。”
      “你怎么不说话了,到底书名是啥?”
      “是啥都不重要,实话告诉你吧,五老他们说的都是反话,明摆着是考验你。”
      “嗨……我堂堂男子汉还用得着考验!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从不做言而无信之人!”
      “是是是,你是男子汉一言九鼎,吐口唾沫全是钉!”
      两人放声大笑一会,名元换好了敲墙问道:“走吧,你换好了没。”
      卿晓点头应了声嗯,站起来头晕又坐下,身子倾倒撞了一下墙,名元紧接问句怎么了。
      “你去吧,我想睡一会。”
      “睡什么睡,我都快饿死了。”名元急言一句跨门进来,见她神情不似有事,拉上胳膊边拽边催,“走走走,吃饱了再躺下。”
      来到洞口篝火通明,寨中人围着火堆载歌载舞,热情好客拉两人加入其中。
      名元早就饥火烧肠,饿狼般的双眼专瞅着可吃的东西,欢舞刚结束,脚下着火跑去一桌,烹羊烤肉煮鸡炒鹅,一顿胡吃海塞,美酒佳肴来者不拒。
      酒足饭饱后,名元环顾四周消消食,转看卿晓不吃也不喝,安安静静低头坐着,有人与她说话,她只笑笑不回答。
      名元瞧她脸色不对,起身过去拍肩问道:“你脸怎么这么红?”
      “我有点不舒服。”卿晓抬眼无力绵言细语。
      手背贴额头烫如赤铁,名元惊出一声哎呦,转身急言:“在这等着我去找小丫头!”
      “少麻烦她,人家……”卿晓拉手忙说,紧跟一个猛起身,头晕目眩两眼一黑,站立不住倾身便倒。
      等她迷迷糊糊醒来,只有小田坐在床边,兴奋的伸头往门外喊:“名元哥!快把药端来,姗姗姐姐醒了!”
      “我怎么在这,刚才怎么了?”卿晓呢喃轻语,撑身子想要坐起。
      “快躺下快躺下,别担心感风而已,寨医号过脉了,说你前些日没吃好也没睡好。”
      名元两手端平慢慢走进来,递给小田药碗再摸她额头,卿晓顿觉不妥,瞪去一眼反手推开,名元笑呵呵站在一旁。
      小田看着他俩憋着不敢笑,名元提醒了句喝药,她才想起正事,慢慢扶起卿晓。
      坐起来就看到半碗黑水,卿晓捂鼻子不喝,小田送到嘴边大笑说道:“姐姐放心,我们族的药是味甜不苦。”卿晓尝上一口果真甘甜,夺过碗一饮而尽。
      看她喝完躺下,名元总算舒出大气,张口想说话又咽了回去。小田瞧出自己是外人,忙起身笑说:“哥哥姐姐早点休息吧,过几天我姐姐出嫁,刚好我想多陪陪她,你们安心住下不必拘束。”
      客套几句送出屋外,偌大的房子只剩两人,卿晓睡下名元便转去侧屋,隔着单薄的木墙,两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名元哥,你睡着了吗?”
      “没有,你是不是渴了?”
      “我不渴。”
      “哦,不渴就睡吧。”
      “胭驰影不知跑哪儿去了,明天你帮我找找吧。”
      “以前谁说啥也没有命值钱,这会也知道惦记马了。”
      “我今天瞧见马背上褡裢丢了,你千万帮我找来。”
      名元暗自在心里哦了一声,原来不是为马而是寻东西,翻身冲墙喜色说道:“知道了,赶快睡吧。”
      “名元哥,你……”
      “还有什么事?”
      “没事了。”
      “别操心了,身子不好早点睡吧。”
      说完最后一句,名元想听她回句话,却再也没了应答,心中情切绵绵意起缠缠,忽而心口似针扎,不敢多想冥思睡去。
      翌日清早,名元端来饭和药,摆放在床前刚好卿晓睡醒,不敢再用手摸,只能笑着说:“起来先吃饭,别忘把药喝了,一两日你也恢复不好,我想去寻马,咱们多住几天再走。”
      卿晓点头同意,坐起身无力说道:“千万把褡裢找来。”
      “里面有什么贵重东西?”名元疑惑问道。
      “没,没什么,能找来最好。”卿晓磕磕绊绊说完,脱下手铃递给他,名元攥入手心出门而去。
      一人冷清也无食欲,混着药吃上几口,小田叫着姐姐走进屋,笑容满面张口说道:“姐姐可好些了?”
      卿晓拉她坐在身旁,按着她手笑道:“没什么大碍,只是我们住在这里多有打扰,心里头过意不去。”
      “可别这么说,昨晚你晕倒我家老祖来看过你,瞧了你的手相还说你是贵客临门,特意嘱咐好生招待。”
      卿晓听闻好奇发问:“老祖母还会看手相?”
      小田兴奋地挪挪屁股,两眼冒光得意地说:“当然了,我家老祖宗的占星卜卦,算的可准了!”
      “她老人家还说什么?”
      小田挠了挠头,若有所思地说:“说了好多,我也听不懂。哦,对了!老祖也看了名元哥的手相,说你们俩是父辈定下的姻缘,天造地设的一对!”
      卿晓涨红了脸,推一把小田害臊道:“你别胡说!不可能的事,老祖母一定是算错了!”
      小田笑的前仰后合,岔着气说:“对、对、对,都是我骗你的!”
      卿晓看她笑个不停,拉住她说道:“别笑了,我有话问你。”
      “姐姐什么事?”
      “你说过,你们七洞全在中原边缘,为什么昨天,我们会遇见彩云帮的人?”
      “哦,你说的是她们呀,我们都叫她们采蜂帮。她们是养蜂人每年随花季迁移,这几日确实在我们寨附近。”
      卿晓笑眼如花点点头,小田拉起她说道:“我们洞里阴潮,对姐姐的病不好,快跟我出去晒晒太阳吧。”
      携手去得洞外,等到名元回来并未寻到马,就此小住两日养养身,寻马未果再做打算。
      转眼又到下午,名元气喘吁吁跑进屋内,未见卿晓兴奋喊道:“姗姗马我没找到,褡裢我在衙署找到了!你快看看丢了什么没有。”
      屋内无人应答,名元找了一圈不见她人,跑到洞外寻到小田,拦下她手头活张口便问:“小丫头,你姗姗姐去哪里了?”
      “姗姗姐呀,她要了匹马,说是出外散散心。”
      “散心?她的病没好透,去哪里散心?”
      “好像听她说,想去看看彩云帮的养蜂人。”
      “彩云帮?坏了!”名元大惊高喊,随之心头一紧,满身似虫爬蚁咬,慌忙坐地运气,可体内只有散气,始终难聚丹田。
      小田听他大嚷也有紧张,看他满身冒汗衣背湿透,不吸不呼脸憋紫红,问句怎么了。
      名元什么也听不到,浑身噬骨的疼,脑袋胀的几乎裂开,五脏六腑在腹中翻江倒海,痛的无法言语,脑中千万念想,忽有一念想起宝剑。
      坐了许久,终于缓过心神,喷出一口鲜血,抓住小田胳膊张口急言:“快给我找匹马,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小田点头答应,要一匹好马顺便挑一把弯刀,名元接过马和刀策马飞奔!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