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纸荒唐》月夜的流浪

3、叁

　　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大学生，长的不是很好看，只能勉强算是略微清秀，成绩也不算太好，只是中等偏下。

　　平时最喜欢的就是看小说，时常把自己带入小说女主角，然后才想起舍友闺蜜与恋人成双成对，自己还是个单身狗。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志向，只想毕业后找份安稳工作，把自己养活。混吃等死。

　　结果，很突然的就死了。

　　真的很突然，突然到你看到身旁半透明的团子还没有回过神来。

　　“是的，你已经死了。”

　　“你想复活吗？”

　　没有感情的机械音在你耳边响起，带着蛊惑。

　　它说它是攻略系统，只要你攻略气运之子，获得他们的好感度掠夺气运就会完成任务获得积分。获得了一定的积分后，你就会复活回到现实。

　　你同意了，鬼迷心窍。

　　你以为你会像小说中写的那样，遇到一个命中注定的男主，每个世界都是他，获得真爱。实际上，你遇到的每一个都不一样。

　　而且他们也不像小说中写的那样完美。

　　你看着眼前这个长相勉强算得上是清秀，行为却格外油腻的男人，内心一阵倒味。

　　这种种马文男主是你最讨厌的，那你面对系统冷冰冰的一句“抹杀”，而又不得不妥协。

　　“你可以同时攻略其他身负气运的重要人物。”

　　久违的电子音在耳边响起，平板而刻意。

　　内心的恶意被无限放大，你似乎着了魔，你听见自己应下的声音。

　　疯了。

　　美男环生，荣华富贵，以往不敢想象的美貌才华，堆砌出一个完美的你。

　　你变了，变成了你自己都不认识的你。

　　狰狞，扭曲。

　　偶尔，你也会清醒过来，回望着镜子里陌生的你。

　　你好像被什么不知名的存在操控了，变得诡异又陌生，做出以往绝对不会做出的事情。

　　无法控制。

　　你是各个小说中的女主，攻略所有优质男子，掠夺气运。

　　谎称为任务者的掠夺者。

　　虚伪又荒唐。

　　你是系统的棋子，给主神演绎荒诞故事的小丑。

　　主神是个性格阴晴不定的疯子，任务者演绎着各种荒诞怪异的故事，也不过是祂的一时兴起。

　　祂高高在上，祂无所不能，祂将所有人都视作蝼蚁——

　　这是来自神明的傲慢与无礼，却又理所当然。

　　仿佛合该如此。

　　你迷失了自己，放任身体坠入深不见底的大海，被心底的恶念包裹如同断翼的天使堕入深渊。
　　你变得偏激、傲慢、自私、易怒。

　　这是一个古代位面，不过这次你不是主角。你只是个背景板路人甲。分明有着一系列古言女主的条件，却没那个命。

　　不知为何，你生出一份怨气来：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一个轻贱的男妓可以成为主角受，可以获得气运之子所有的爱意，只愿守着他一个。这不公平，为何她遇到的就是个种马男，恶心又油腻！

　　你好像很自然的忽略了你后来所有比那个种马文男主还要过分百倍的行径，胸腔里燃烧着的愤怒的火焰，把你的理智焚烧殆尽。

　　你被不知名的存在观看着，仿佛在看一个什么无聊消遣的低贱玩意儿，透明的丝线操控的四肢，心底的恶念滋生，占据你的内心。

　　丞相府任人欺辱的傻子嫡小姐变了，把欺负她的人都教训了一顿，没留下任何把柄，想告状都找不到理由。当众嘲讽了一顿二皇子后，还扇了他一巴掌。

　　皇帝却沉默了，没有表态。

　　没有表态，便是默许了。

　　也许她那早死的娘亲，是年少时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朱砂痣也是一部分原因吧。

　　但，一个不知死了多久的女人，为了那一抹若有若无的念想，惹怒风头正劲的世家可不是个理智的举动。

　　当然，太招摇了对一个皇帝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最近好几个忠臣隐隐站队了二皇子。真当他这个皇帝快死了不成？

　　更何况，那丫头带来的丹药可是个保命的好东西，延年益寿，消除百病。

　　对一个暮暮老矣的皇帝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其他人是不知道的。大部分人认为皇帝是昏了头，对于这个故人之女格外偏爱。聪明点的也只会认为，皇帝对二皇子不满，连对着赵贵妃母家打压一番。

　　其他聪明人可不知道内情，便以为皇帝是放弃了二皇子。二皇子作为一个废子，日子也愈发不好过。

　　当然，你不在乎这些。一个微不足道的玩意儿罢了，哪值得你费心？

　　你转头就去偶遇男主。

　　在你的故意诱导下，男主得知了你就是当年他救的那个女孩。你得意，却又嫉妒，嫉妒那个卑贱的男妓，能得到这种天之骄子全部的爱恋。

　　你不能杀了那个低贱的妓子，否则世界就会崩塌，你也将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你可以毁了他。

　　你不再想其他的，转而去看着你新抬进府的新夫婿。

　　染着鲜红豆蔻的指甲轻点着刚成为状元的清秀男子软嫩的脸。

　　红唇勾起了一抹极为妖娆的媚笑，你凑近他的耳边，吐气如兰：“小郎君，你害什么羞啊……”看着少年迷迷瞪瞪看着自己的痴迷样，你心里获得了无比的满足。你娇笑着，扯下红色薄纱的床幔。

　　一夜无眠。

　　你刚起床，挥退其他人，就听到系统机械的声音，说着剧情进度条推动的事情。

　　整日欢爱沉迷于情欲中的你，终于从脑海角落里扒拉出今天主角出去见了个人的事：

　　“他？那个在青楼弹琴的？”

　　得到系统的肯定的回答后，你仿佛终于想起来似的：

　　“他是不是就是凌云楼少当家童年救过的、喜欢的那个人？”

　　“是的，宿主你需要注意。”

　　“嗤，一个下贱的男妓罢了，千人骑万人睡的贱货！”

　　“宿主，我必须要提醒你：如果主角攻受遇见后好感度上升了，推动进度条，那你就无法获取好感度，会被抹杀。”

　　听到“抹杀”你的声音猛地拔高，尖利得有些刺耳：“你说什么！不行，如果我无法获取气运之子好感度被抹杀，系统你也别想好过！”

　　“那还不是你自己作，想要那么多美男！也不怪乎气运之子离开家里，进而遇见主角！”

　　“什么叫都怪我自己作，想要那么多美男！分明系统你也同意了不是吗！别以为我不知道，如果掠夺的气运越多，对你的好处也越大！”

　　听到系统妥协一般的问那怎么办时，你听见自己饱含阴毒的一句话：“把他杀了！”

　　即使知道对方也是主角之一，不能杀，但你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嫉妒。浓浓的嫉妒像一把火，把你心口烧的生疼。

　　你脑袋混混沌沌，不受控制般地吐出恶毒癫狂的骂语，不堪入耳。你像是入了魔障般，连开门声都没有听见。直到男主揪住你的衣领，双目赤红着发问：“你到底是谁，我要找到人呢！”

　　氧气的不足，和男人的质问终于让你回过神来。

　　看呐，这就是男主，这就是这么多年来的枕边人。得知她不是幼时爱慕的人后便是这般做法，完完全全忘了这些年来的夫妻情分。

　　然而，你却忘了分明是你这些年来的放荡形骸的做法消磨了男主的耐心。而最后的真相，成为了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扬起一抹扭曲的笑容，面目狰狞：

　　“他是男的，凌云楼的花魁，男妓！不知被多少人睡过的下贱胚子！”

　　“啪！”

　　你捂着脸，不敢置信。曾经那么爱你的人为了这么个男妓，扇了你一巴掌。

　　当等回过神后，面前是一具尸体。那位如天上皎皎明月的少年郎死了。

　　他是你杀的。

　　你犯下了滔天罪孽。

　　你将被定罪。

　　满心愤怒的女人终于冷静下来，面上茫然：“他死了。”声音嘶哑得可怕。

　　“是的宿主，你也会被抹杀。”顿了顿，系统继续说着，“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耗尽所有积分换取一次生命，并解除绑定，留在这个世界。当然，你只有这一世，死了也便死了。”

　　这是主神最后的仁慈。

　　你终是妥协了，在系统的帮助下，把尸体扔进江里。

　　你恍然想起那人曾说过他怕冷，但他怕是未曾想过偏生死在这大寒的天气里，丢进了冰冷的江水里。

　　系统离开了，那些技能光环什么的自是不能用了。

　　那些男人也清醒过来离开了。他们本都是极为优秀的男子，他们有自己的骄傲。怎么可能甘愿留在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身边。以前未清醒时还会熬着忍着，现在清醒了只觉着恶心。

　　你现在也不好过，你想去寺庙躲躲，在那边待会儿。

　　途中，马车翻了，你掉入悬崖。你知道这不是所谓的意外，定是有人蓄意谋杀。不过，你已经不在乎了，你这条命本就是捡来的，现在死了也是该的。再说了，做了这么多错事现在才死也算是便宜你了。

　　你想起了你的曾经，想起了那个相貌只能算是清秀的普通女学生。你轻轻阖上眼睛，泪珠从眼角滚落：

　　这算个什么事啊，这些年来你都做了些什么啊？

　　你后悔了，却也晚了。

　　你只是主神消遣的玩意儿罢了，连主导自己的人生都是一种奢侈的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