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棋》今天社交牛逼症了吗

2、阿姐

　　扶苏城民风开放，女子亦可上学堂教书读书，也可上武场练武杀敌，或是经商做官。凡男子可为之事，女子皆可为。城中百姓为各事皆平等，无高低贵贱之分。

　　而上京城却与之大相径庭。京城等级森严，女子无才便是德，不可抛头露面，仅在节日晚可出门，但定要奴仆跟陪，且京城人皆诟病扶苏人之风气，道她们不知孔孟，不明伦理，不守礼仪。

　　夜晚，江府。

　　江府正院客厅内，众人正在吃饭。

　　江家老家主江癸，二十多年前，任当时大庸太子太傅，后来太子因建党营私被废，皇上念着情谊，又看江癸年老，就不作严罚。罢免了江癸太傅之位，远调江南，给了一个小小的官位。

　　到几年后，江家长子江源入仕，不久后因徇私枉法的罪名被贬往边疆，几年后就去世了，而在哪里出生的江乔随着母亲回到江南扶苏城，不久江夫人因病也去世了，余下两个女儿被江家老家主抚养长大。

　　后来江家老家主的次子继承家主之位，经商有方，江家才名声渐起，但江家人到如今也不再有人入朝做官。

　　而江乔正因晚归被婶婶唠叨：“乔儿呀，这天儿都黑透了，你才耍完？莫不是婶婶不允你耍，只不过你如此晚才归家，也不跟婵娟讲一声，这就让大伙儿白白替你忧心呀……还有……”

　　一旁的江柳儿不屑道：“这江乔如同泼猴儿般，娘你莫管她，她就是耍，让她在外面被人偷了钱袋就晓得错了，哼！”

　　江乔不与理会，这些个话反正左耳进右耳出，以后不犯倒不可能。她心头一转，状似无意间提到：“唉呦，今儿个在街上遇见了季家二公子，他一儿地问我——”

　　江柳儿一听到季家二公子这五个字脸就羞红，耳朵一竖，想听清江乔说什么。

　　不过江乔音笑着拉长声音老长也没有下文，吊着江柳儿的胃口。

　　她急急问： “说了什么？”

　　江乔坏笑：“他说啊，他想娶柳儿姑娘为妻。”

　　江柳儿一脸狐疑：“真的？”

　　江乔快崩不住了：“自然是真的。”

　　江柳儿听罢，脸羞红，耳尖都快冒烟了，羞涩道：“那他是否说了其他话？” 江乔崩不住大笑：“他说啊，江柳儿，是猪，哈哈哈！”

　　江柳儿恼羞成怒：“江乔……！你这厮实在……实在！过分！”

　　就在两人快打起来时，江家大少爷江湛与江家家主进来。两人皆沉默性子，一脸阴沉，一时江乔与江柳儿安静如鸟。

　　江乔自幼无法无天，但在江湛面前却规矩守礼，她对这位不苟言笑的大哥生怵。

　　江湛是庶出，亲娘早逝。江家子丁单薄，江家家主只一个嫡出女儿江柳与江乔同岁儿同两个庶出儿子，一个江湛，二十出头，一个江煜，尚在襁褓。

　　在扶苏城中，男人可三妻四妾，女人亦可多夫同，也可一生一世一双人。

　　继承也非嫡出继承，有能力者胜出。

　　而江湛十二时便随着江家家主，也就是江乔的二叔经商，心思缜密，手段高明，是下一任江家家主的不二之选。

　　吃罢饭后，江乔同二叔及婶婶告辞，江家家主微颔首，一旁的江湛目不斜视，余光也没有分给她分毫。

　　江乔暗暗吐槽：死木鱼，哼。

　　她转身将要踏出大厅门槛，被身后来的江容柔声叫住。她停住。

　　姐妹俩从花园绕过，江容摆手让身后两个随从的丫鬟退下。

　　江南江家长女江容，与京城中霍府长子霍青有婚约。再有一年，江容年满十八，将远嫁京城。

　　如今江家财力雄厚，江家家主雄心勃勃，将手伸向了京城。

　　而京中霍家，世代书香门第，霍恒是朝中左相，其长子霍青，亦在朝为野。官商相护，相为利。与之联姻，利大于弊。

　　但江乔只想知道阿姐开心与否。

　　江容被江家老家主抚养长大，江乔从边疆回来时才见她第一面，但血浓于水，她们相处一段时间后就毫无隔阂，亲密无间。

　　姐妹俩一并慢慢走在花园小山水旁的小径上，江容细细地对身旁的江乔叮嘱：‘‘子觞，你就要及笄了。在我离家时，不要无故冲撞长辈，要和和气气地与大哥、二妹相处。虽然我们的双亲早逝，但二叔待我们也好，待我们如己出，你要懂得孝敬他们。”

　　二月傍晚，凉风习习，吹得人有些恍惚。江乔心里难受，她莫名抵触听这种话。江容说的，让她感觉，她们以后很难相见，甚至冥冥中是永不再见。这令她惶惶不安。

　　“姐，你想嫁给霍青吗？”江乔看着江容，问道。

　　江乔想，若阿姐不愿，她便去同爷爷说，跟二叔求，缠到他们同意阿姐不教嫁给霍青为止，她要尽最大的气力留下阿姐。

　　江容看出江乔想法：“子殇，你听好了，你莫要去求二叔和爷爷。你在家听婶婶的话，婶婶总为你我操心的，你莫要顶撞她。霍家权倾朝野，世人皆赞霍公子俊美无双，文武双全，阿姐嫁了个良人，所以你莫担心我。”

　　“可阿姐你也没回答是否开心啊？”江乔道。

　　江容微微怔住，不语。

　　少顷，江容浅笑道：“阿姐愿意嫁。”

　　‘‘好了，阿姐。’’江乔扬起笑容，岔开话，‘‘我知道分寸的。你安心出嫁。

　　再有，阿姐，你知道吗？昨日学堂上，夫子将王煜训了。哈哈，他将一只拔掉四肢的甲虫放在夫子书简中，夫子讲学时翻开书简，被吓得一跳，许久回不了神。而后，王煜被夫子追着用戒尺打，他还拉我下水，害我被罚抄了五遍学规!’’

　　江乔说得绘声绘色，江容看着她的好笑的神情，被逗乐了。她稍放下心缚，一会儿又想到了什么，静了好一会儿。

　　又喃喃说道：‘‘你的活泼性子我真是又喜又忧啊。’’

　　江容又闲谈了一会，江乔回到自己的院子。婵娟在门口等着她。转头望见了江乔，疾步走到她身前，：‘‘小姐累了，奴婢已经准备好了热水，请小姐沐浴就寝。’’她的声音冷静，教人无法掀不起半分波澜似的。

　　不过江乔已经习惯了。应了她，提步进了院子。

　　院子东边栽了几颗桃树，花开得正盛。

　　江乔房间在东南角，窗户正对着桃花树，旁那颗最为年长，开得最盛，高些的桃树枝丫就要叉出院墙，低的伸进了房间的檀木窗。

　　婵娟说要折掉些，江乔不肯，觉得这就别有一番意境。

　　江乔玩了一日，早早沐浴就寝。

　　入夜，静悄悄的，只听见落花簌簌的声音。

　　江乔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在月光沐浴的桃花。现在是早春，花开得灿烂，江乔独自一人发着愣。

　　忽然，院墙边传来一阵窸窣声响。

　　江乔一惊，抬眼望去。